隨欲飛凡 第三卷 第七章 散仙無極
    天上翻捲生湧的朵朵金邊白雲倏然發生變化,下面眾人就聽到排山倒海的颼颼風浪聲壓了下來,聚攏的雲團驟然分出無數道尖錐形的雲柱,四面八方的擴散衝刺。中心處的雲層漸漸稀薄,極為璀璨的紫光像一輪紫日照耀天穹,壓制得四道金芒黯淡無光的在四周急旋。

    沒多久,壓抑在妖之仙境上空的雲陣消散無蹤,只有無數道光芒在天空碰撞抵消,生成一簇簇轉瞬即逝的光爆。四團金光的處境愈加窘迫,卻也無法脫離紫光的範圍,雲陣已然被破,只能聚在一起勉力支撐。

    金光聚攏後,光芒猛然猝亮,御使出四道長虹,破開籠罩週身的紫氣,犀利的呼嘯聲響起,齊齊攻向紫色光團。其中有件法器正是紫星神錐,一出現就把身周十數尺範圍內的紫氣吸納,形成近乎真空,毫無阻礙的當先飆射而去。

    「哈哈哈!」天空中傳來激昂的狂笑之聲,紫光急切的迎身而上,與紫星神錐撞到一處,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息,反到像水乳交融一般無聲無息的結成一體。不遠處的一團金光頓時委頓下來,現出一位面容儒雅澹然,面色卻蒼白的老者,在空中搖搖欲墜,顯然是心神受創把持不住。

    另三件法器也迅疾回轉,三位容貌近似的老者現出身形,護持住受傷的老者,對紫光怒目而視。

    笑聲漸漸停歇,聲音轉為陰鷙:「區區道修也敢強佔老子的仙器,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你們老實交代,這件仙器如何得來,原來的器主又身在何處?另有件仙甲可在你等手中?你們說得痛快,我就讓你們死得痛快一點,如若不然」說完只是怪笑,陰沉暴虐的笑聲帶動著紫光層層的湧向四人,天空中陰邪之氣湧出無邊的黑霧,攏成捲動的黑雲遮蔽了天幕,天色頓時陰沉下來。

    中心處的紫色光團也往內收斂,無數縷紫氣環旋繚繞中現出一人,面容清秀無須,神態卻陰晦無常,貌似年青才俊,誰知道活了多少年才有這樣的強勢修為。如果對面四人真是接近渡劫的修為,他一人能輕鬆勝出,那他只能是——散仙。

    散仙質問四老者的話語,聽到楊夜耳朵裡感覺就不太妙了。散仙所問的問題都與自己有切身的關係,仙器是我搶的,人是我殺的,仙甲也在乾坤戒裡。可這一切又與散仙有什麼關係呢?

    在三位師弟的真元護持下,恆名子吞下一枚靈丹後漸漸恢復了點元氣。見對面現出身形的紫光人,冷漠的看著自己這邊,對於療傷調息這些動作不屑一顧的模樣。心裡也歎息自己四人實力不濟,來敵根本沒有放在眼裡。

    「不知前輩與這件紫金連環八卦鎮魔神針有何淵源,能否告之?莫非前輩是皇龍宗的潛修散仙?」恆名子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心神祭煉的仙器為何毫無聲息的就被抹去印記,讓來人收取過去。

    原來紫星仙甲被毀壞之時,煉製者散仙陰無極同時也感應到了。依靠著對紫星神錐的感應追蹤到西藍峪森林後,與這四老的雲陣大戰一場,收回了紫星神錐,卻聽到恆名子的問話,氣極而笑道:「什麼狗屁鎮魔神針,這是我煉製的紫星神錐,贈予我在塵世的弟子施用。你們不要胡攪蠻纏,快點說何處得來,不要浪費我的時間。」這次偷跑出來可擔著莫大的風險,盡快回去還能胡混過去,時間長了被仙使發現可就不妙了。

    四老明瞭對面是位散仙,知道無法抵抗,只能把取得仙器的經過解說了一遍。陰無極聽完一點都不滿意,憑空揀到件仙器的鬼話誰信啊!這四個小傢伙可不老實,看來不讓他們吃點苦頭是不會說實話了。

    頃刻間陰風大作鬼氣森森,紫黑色的氣霧幻現出千奇百怪的頭顱,無聲的嚎叫著向四人撲來。逼近四人的真元護壁後都幻化出利爪獠牙,在護壁上撕裂出道道殘痕。冰寒之氣滲過縫隙而入,讓聯手抵禦侵襲的四老寒戰不止。

    這哪是什麼散仙啊!簡直就是邪魔,比黑魔殺神這個魔中之魔還要邪惡的魔上魔。一股浩然正氣在四老胸中升騰而起,又悵然消散。除魔衛道的雄心被實力的差距銷蝕無影,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如何還能奢望宏揚正義。

    恆欲子是四師弟,在三位師兄的百般暗示之下,大聲說道:「前輩為何不信吾等言語,吾等以宗門先輩和自身元神起誓,絕對無半點虛言,仙器確實是由森林方向帶著金光御飛而來,仙器內的無識無念,吾等還以為是無主仙器出世,這才施法收取的啊!」

    說完又洋洋灑灑發了一通毒誓,盡顯惜命本色。三位師兄都閉目凝神,恍若不知。

    陰無極屑笑道:「就你一人發此毒誓,讓我如何信服。也許是你無懼應誓之責,想獻身救其他三人,我豈不是被你一人戲弄了。」

    正心神合一、無知無識的其餘三人,聽出陰無極的話裡有偌大的轉機,都急切的睜眼開口,爭先恐後的發起誓來。聽到同門的誓言比自己的惡毒,怎能居於人後,於是無數惡毒的咒罵自己的話語層出不窮,絞盡腦汁的推陳出新,最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詞妙句,讓散仙能更信一分都好啊。

    為了散仙能聽得更為真切,聲音也越來越大,整個妖之仙境上空都迴響著,四位修煉幾千年的人類精英嘔心瀝血道出的精煉詞句。讓下面的心意門眾們聽得瞠目結舌,屠隆團員們更是無比的鄙夷,這就是道修中宗師級高手的嘴臉嗎?道貌岸然的面容下面竟然藏著如此齷齪的靈魂,這修道都修到屁眼裡去了不成。

    他們哪裡明白,人活得越長就越是怕死之極,經歷的越多越是體惜自身,忽視旁人。雖然能保留一些是非觀念,可自己的性命永遠還是大於一切。何況四老都暗念,等散仙寬恕吾等後,定要剷除森林裡一切有眼有耳有舌之物,既能保命也能存名。

    楊夜禁不住搖頭,連聲歎道:「神仙啊!神仙」這就是神仙嗎?還不如凡人百姓忠信勇直,除了師傅長風子以外,修道之人沒有一個靠得住。這個念頭在楊夜心中升起成型,後面還加上一句:「特別是元古!」

    陰無極仍在半空不動聲色,也不知是否相信四老的誓言。讓葉無塵的四位師叔聲淚俱下,尤在結巴的解說著仙器來歷的確不知,真真切切是揀到滴!

    楊夜萬分鄙視四老的為人,恨不得借陰無極之手除去這些垃圾。可事情的本源仍是自己所為,轉嫁他人之事楊夜也不屑為之。何況與四老又無深仇大恨,他們畢竟不是邪魔歪道,目視其代己受過自己豈不是同類之人。

    楊夜驟然祭出戰甲,戰靈弩和離子炮開始聚能,傳音姚窕讓眾人準備出手,飛身就要升上天空,與這散仙好好計較一番,我就不信憑八千門眾和冥泉陣奈何不得一個散仙。卻感到身體猛然一頓又落回地面,原來是元古現身出來把自己拉了回來。

    正有許多疑問要其解答:「你封藏仙甲,遠擲神錐就是怕他來此尋事?」

    「是啊!這傢伙極為護短,知道弟子被你所滅,定會不依不繞。」

    「你又為何要躲著他呢?你不是已經渡過天劫,不死不滅了嗎?」

    「誰又能不死,大羅金仙也能被滅,何況我呀。」

    「你的修為也比不過散仙嗎?」

    「」沉默半息:「一般的凡仙是鬥不過散仙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說,你並不是一般的凡仙落?」

    「我沒這樣說過」元古說的含糊不清。

    「那你為什麼要怕他呢?加上我和八千門眾還不能抵禦他嗎?」

    「唉!我並不是要躲他呀!你個笨蛋,我要躲的是陰無極背後的勢力」

    「呵呵!你連散仙的名字都清楚的很啊!看來你們倆是舊識哦?」楊夜開始運轉真元,五彩霞光在身周繚繞,戰甲也愈加眩亮。

    「你可千萬不要出去」元古急聲說道。

    「我又沒說我要出去」楊夜後面的話語說得模模糊糊。元古靠近要動手拉住戰甲,就聽到耳畔欲聾的話音響起:「我、不、去、就、你、去!」

    元古就覺得一股蓄勢已久的巨力讓自己毫無抵禦的身軀不由自主的飛向天際,遠遠的看到妖之仙境的楊夜保持著朝天一腳的姿勢,正在『得意』的笑呢!

    好在元古修為高深,功力強悍,剛剛飛出陣法範圍就運轉真元,全身籠罩一層厚厚的金光,逕直衝入漫天的紫黑雲霧。身周十幾尺的空間裡,紫氣在金光照耀下退避三舍,難有寸進。似乎被金光霸道的行徑激怒,佔據半個天空的紫霧在轉移了目標的幻化怪獸的牽引下,以元古為中心圍攏,呲牙咧嘴的撲了上來。

    元古反正已暴露行蹤,也不再避諱,無數道金光頻閃,就像在團團黑雲裡綻放了一朵無比亮麗奪目的金花,無數道金芒刺破雲霧,反覆絞動泯滅著紫氣,頃刻間就在黑雲裡破出偌大的空間,天外的日光照射進來,在森林上空形成極大的光柱,光柱中心的元古顯得威風凜凜,威勢驚人。

    「是你!」陰無極皺眉說道,顯然對突兀出現的元古很是厭惡。「你又跑來做什麼?」轉念想到什麼,喝問道:「難道是你殺死了源兒,奪取了仙器,還丟棄神錐想引開我的視線嗎?」

    見元古緘默不語又問道:「你現在顯身出來做什麼?難道想在我面前擺威風嗎?哈哈!上次的教訓還讓你不知悔改嗎?」

    元古心裡大叫冤枉,你以為我願意出來啊。我是給踢出來的呀!我不顯顯金光,這些紫氣還不把我給化了

    「陰無極,你怎麼不用腦子想想,如果是我做的,我還會出來嗎?」元古大刺刺的說道:「我是特意提醒你,時間可不多了,早點回去吧!」

    元古的話刺激了陰無極內心深處的禁忌,幾乎是吼叫的說道:「不用你來操心,我不找到害我弟子的真兇誓不罷休。」說完,清秀的臉龐上雙目如電,冷颼颼的眼神上下掃視著元古,似乎想到了什麼,禁不住冷冷的笑道:「我幾乎都忘記了,你應該比我更怕見到他們才對,現在不逃之夭夭,反到來『特意』提醒我你到底有何目的。」

    元古強笑著縮成一團,盤坐在虛空之中,假裝閒暇的說道:「既然你都不急,我也無所謂,就在這裡看你如何處置這四個傢伙。」

    陰無極冷哼了一聲,正要說話,卻聽到恆名子大聲喊道:「前輩,那籠罩仙器的金光與此人施展的金芒,在神識感應下完全一致,這件事情定是他所為,前輩可千萬不要被他蒙蔽啊!」

    果然如此,陰無極見元古聽到恆名子的揭發後神色微變,再細想前因後果,更是深信不疑。冷笑漸漸轉變成狂笑,隨著猛烈的笑聲,紫氣縈繞的黑雲震顫不止,接著急劇的變化起來。洶湧澎湃的紫黑色雲海被強大的氣勁推動著,從四面八方往中心處的元古撞擊而來。當雲氣與金光交織在一起後,四分五裂成塊塊雲朵,再破裂,再湧入,反覆的進行著拉鋸戰。

    中心處的元古神色肅然,雙目緊閉,支撐著十幾尺大小的金色光圈,暫時還能保持對峙的局面。

    楊夜在元古與陰無極對話之時,就已經升上半空,此時見兩人已經動起手來,大喝道:「此事與元古長老無關,你弟子紫源犯我妖盟,率萬名妖修圍攻妖之仙境,被我所滅,罪有應得。」見陰無極對自己毫不理睬,只是專心施法。從乾坤戒裡取出紫星仙甲舉過頭頂:「仙甲也在我這裡,你就算是白癡也該知道誰是事主,老與我們長老糾纏什麼?」

    陰無極望向楊夜,見紫星仙甲外層也籠罩著一層金芒,正是元古的靈力所築。外觀更是面目全非,如果不是材料特殊,幾乎認不出來了。不知道弟子受到何種攻擊,連紫星仙甲都無法抵禦,如此威能的攻擊下定是元神俱滅,再無生機了。想到這也不管兩人誰是真兇,反正都脫不了干係,沖楊夜大吼一聲:「你想死我也就成全你!」

    說完,紫星神錐應聲而出,速度、威勢與在紫源手中起碼增強了二倍,極為霸道的氣勁裂空而下,還沒有臨近楊夜都有種讓人無法呼吸的窒息感。

    「靠!」楊夜已經忘記了百多年的口頭禪,此時夾雜著胸內的悶氣噴湧而出。散仙也玩偷襲,真不是東西。早已經圈在掌中的二百多塊玉符在心煉法訣的御使下,裂變幻化成萬彩光柱徑直迎向神錐。

    元古感應到楊夜的危急,真元大漲,匹練般的一道金芒竟然勢如破竹的刺破紫黑雲層,劃出一條筆直的裂縫斬向陰無極。

    先是玉符撞上神錐引發的劇烈爆炸,煥發出燦爛如星辰爆裂滅亡般的光芒,讓人無法直視的光爆中色彩都被消弭無存,只有不斷裂變肆虐的光線四面八方的濺射,強大的衝擊氣流讓近在咫尺的楊夜隨之翻滾,戰甲內發出急促的警鳴聲,全身幾萬的防禦組陣岌岌可危,銀白色的機甲外殼隨楊夜輸入的真元五彩幻化,以抵禦強暴氣流的衝擊。

    而元古御使的金芒也遇到了莫大的阻礙,陰無極身上突然出現一面紫色圓鏡,隨念漲大數倍,接上宛若實質的金芒,無聲無息中吞噬乾淨,沒留下絲毫痕跡。元古似早就知道結果,絲毫沒有停頓的雙手急揚,每一次揮手就是一道破天裂雲的金芒祭出,在元古與陰無極之間形成一條金色光帶。

    強大密集的光芒群攻讓陰無極無法分心,只能全力與之對抗,知道元古這樣施展法訣,很快就會因真元耗盡而停歇。到時候兩人是死是活,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

    楊夜這邊卻是狼狽之極,玉符的心煉攻擊後神錐安然無損,只是消耗了陰無極附在神錐上的紫氣,在其神念的催動下,依然緊追不捨,逼得楊夜上竄下跳,把身法施展到極處才算是保持不即不離的局面。一向以速度引以為傲的楊夜這才知道散仙的神念是何其強大,僅僅是催動法器就能逼迫自己施展全力。

    難道要躲到冥泉陣內才行嗎?如果法陣破去豈不是給妖之仙境帶來劫難。或者是讓心意門眾齊聚法器來對抗嗎?可惜最好結果都會損毀大量的法器,實在是捨不得。用離子炮摧毀神錐嗎?可陰無極再御使一件法器,自己又該如何應對呢?現在楊夜才深刻的體會到實力間的差距,這不是擁有戰甲和離子炮能夠解決的。

    而元古也感到真元的不足,雖然還在勉力支撐,也漸漸無法維持光帶的密集。心中一狠,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元古收斂真元緊閉雙目,竟然默詠起法咒。楊夜如果看到這種情景一定大吃一驚,當法訣是狗屁的大長老也念詠起法訣來,後面又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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