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欲飛凡 第三卷 第一章 劍宗弟子
    當唐光遠見到劍宗的大隊道修之時,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總算是見到親人了,「大師兄,大師兄!」的叫個不停。在隆朵國的提心吊膽,在遷移中的辛苦籌謀,種種艱辛總算找到可以依靠之人,這身上的重擔彷彿也落了下來,身心渾然輕鬆暢快起來。

    唯一可惜的是甘良峻對他冷淡了一點,敷衍了一點,還有那麼一點點漠視,不過這些也無法抵消唐光遠找到了組織後的興奮之情。

    甘良峻哪有心思去應酬這個陌生的外門弟子。外門外門就是連門都沒有入啊!雖然在隆朵國的查探頗有成效,此次又立了大功,就算正式收為內門弟子,也不過是最為普通的門人,身為劍宗二號人物的甘良峻怎麼會有時間搭理他呢?黑夜盟主陰沉冷漠的模樣正讓甘良峻頭疼,不知如何才能與之熟絡交流呢。

    打發唐光遠去繼續完成未盡的遷移大業後,甘良峻湊近楊夜說一些不著邊際而又風雅無邊的閒話,來拉近兩人的距離,也算是拉近妖盟和劍宗的距離。

    甘良峻的做派和唐光遠頹喪的離去都看在楊夜的眼裡,倒動了挖角地念頭。這唐光遠雖然境界低微,可在統籌探察上面很有一套,就看他把六萬百姓的遷移安置的頗為妥當,也是現在心意門極缺的人才。

    果然在楊夜提及缺少人才管理六萬民眾之後,表面清高骨子裡卻刻意迎合的甘良峻馬上就把毫不知情的唐光遠賣給了妖盟。連思想工作也一力承擔,保證會讓黑夜盟主滿意就是。真是人不可貌像啊!甘良峻古拙森然的面容後面,居然是如此的圓滑世故,讓楊夜不得不感歎一番。

    見到森林密處遷移緩慢的六萬民眾,層層疊疊的山峰橫陳在前,雖然能繞山而行,而且有地意堂門人開闢山路,遇水搭橋,卻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抵達妖之仙境。隆朵國的妖修道暫時的退卻並沒有減輕楊夜心裡的負擔,隨時可能來臨的進犯只會一次比一次猛烈。

    甘良峻見黑夜盟主一直飄浮在百姓的上空,沉默不語。知道他是為難民眾的遷移,於是上前說道:「黑盟主,來此之前,師傅知道山路崎嶇難行,凡人行動遲緩,所以特意定購了一批步天寶幡,專為凡人遷移之用。」

    楊夜大喜,本來自己煉製這種凡器很容易,可也不能在短時間煉製大量的步天寶幡出來。「到底有多少?」

    「共計有一千四百多件,只是這批凡器的貨主要價太高,劍宗也無法承擔,所以才沒有運來。」甘良峻為難的說道。劍宗也沒必要為妖盟買單,這種凡器在遷移完後就毫無用處了,難道叫劍宗的弟子棄劍不用,去坐這種東西嗎?

    楊夜現在可不在乎價格的問題,不就是要些仙石嗎,隆朵國的收穫足夠支付了。「不管價格多高,妖盟都認了,只管叫貨主來西藍峪。」楊夜計算了一下,一件步天寶幡能載二人,飛到妖之仙境費時半日,讓屠隆團員輪換著日夜不停的輸送,只需要五日左右就能遷移完畢,這可解決了最大的難題。

    甘良峻見楊夜連具體價格都沒有詢問就答應了,暗想,妖盟的財力也如此雄厚,看來難纏的貨主這次可要大賺一筆了。揮手發出一道信符後對楊夜說道:「最多一個時辰,貨主就會帶著凡器趕到這裡,因為擔心會有戰鬥,所以只是在境外等候,見到我的信符就會動身趕來。」

    楊夜也沒辦法點頭,戰甲的頭部沒設計這個功能。只能恩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叫來姚窕和惡跋帶心意門眾回妖之仙境,自己只留下四虎六狼十妖。

    而甘良峻叫門下弟子到森林尋一處略微空闊之地歇息後,也只帶了五名道修隨楊夜落到樹梢上靜心等待。

    果然在一個時辰後,就見有二十多人駕御著步天寶幡飛來。領頭的卻駕御著飛劍,正是劍宗弟子,見到大師兄在樹梢上等待,就帶著眾人也降落下來。

    甘良峻上前與這二十多人交代了幾句後,就見一人飛到楊夜面前諂笑著說道:「閣下就是聲威顯赫的西藍峪妖盟的黑夜盟主吧!早就聽聞盟主的大名了,在大漢國可是家喻戶曉,眾人皆知啊!這次能與盟主做生意,可是小民我的福分啊」

    「小民經營出品的凡器也是小有名氣,這次得知盟主急需大量的寶船,小民可是在短短的幾日內,在大漢國調集了五十四座城裡的一百零七家店舖的存貨,還令人晝夜趕工這才湊集了一千四百件寶船。唉!還日夜不停的趕到劍仙城這番奔波著實不易啊!」

    「不過,為了能與大名鼎鼎的黑夜盟主做生意,也是值得地。盟主只管放心,我店出品的凡器絕對作工一流,品質超群,歷久如新,美觀精緻,使用簡便而又隨心,消耗仙石也是極小而持久,絕不會偷工減料,以次充好。保證能讓盟主您滿意」

    此時甘良峻已經望向別處,裝出不認識此人的模樣。

    此人依然口若懸河,旁若無人的對著楊夜說道:「而且為了趕製這批寶船,我店舖推卻了許多上門的生意,又耽擱了許多早已定制的凡器,派遣了大量人手,這才完成千多件寶船的委託,這些損失嘛不說也罷。只是這價格因為、所以、自然、只能高那麼一點點,想來盟主一定是不會介意的吧!」

    此人總算是把最主要的目的說了出來,關鍵還是價格問題。

    可此時楊夜更加不在乎價格的事情了,楊夜根本不會付仙石,也不需要。因為這個說話毫無停歇,滿臉諂笑著的肌肉,簇擁著中間蒜頭鼻子的俗人。

    正是心意門掌門大弟子,大漢國凡器齋的主人——明思華!

    楊夜剛見到他時,的確很是欣喜,幾乎就要與之相認。可旁人眾多,明思華的真實身份現在還需要保密,只能強忍著聽他嘮叨。後來見他在分別二十多年以後,功力絲毫沒有長進,居然還是初窺門徑中品的修為。耳朵裡的嘮叨聲更添煩躁,真想就這樣一腳把他給踢出去。雖然店舖經營的有聲有色,生意都做到西藍峪來了,可修煉卻這般懶惰,真是沒有出息!他是自己唯一的徒弟一事,還是不要暴露的好。

    現在明思華說什麼,楊夜都暫時哼聲認可了,等沒人的時候再好好修理他。明思華絲毫不知道災難將臨,為這批凡器如此輕易的賣出好價錢而狂喜。主動的讓隨之而來的道修夥計拿出芥子寶囊,和被叫來的唐光遠下去安排民眾的遷移去了。想著這妖盟只是為了這次遷移才收購的凡器,用完之後也再無用處了,自己還可以便宜回收。有劍宗作保,也不愁收不到仙石,現在熱情的幫一些小忙,回收的事情再胡說亂掰一通,這次的生意可就賺的大了哦!

    看著明思華興奮而去的背影,楊夜暗地裡傳音惡督,叫他趁人不備之時,把明思華拎來見自己。這次要好好的修理他,也讓他得知西藍峪已經是心意門的宗門了,自己也想問問京城的近況如果有筱宛的消息就更好了。

    很快六萬民眾就會陸續抵達,現在應該是為他們安排住處的時候了。如何才能在短短的五日修築能供六萬人居住的城市,已經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楊夜沒有指望百姓自己動手修建房屋,這樣太慢,不能讓他們老露宿在森林之中,森林裡的妖精們也只會搭建簡易的木屋。

    楊夜想到還有身後的甘良峻和一千道修,心裡也有了算計,這些前來相助的道修,既然如此的無私,也不能讓人家白來一趟,沒有與妖修道大戰一場,就讓他們過人的精力,無私的奉獻在為凡人修建居所上面來吧!

    「小峻啊!這次還要多謝你帶來這位店主,幫妖盟解決了大問題。只是還有一事頗有些難辦,只能仰仗你了!」

    「黑盟主只管吩咐就是,盟主如此說,讓我實在汗顏。」

    「唉!現在六萬民眾很快就會抵達森林腹地,可惜沒有居住之所。總不能讓他們露宿森林吧!而且樹木茂盛,蔽天蓋日叫凡人如何生活啊,總要幫他們清理出大塊的空地出來才好啊!而妖盟的兄弟們對森林的一草一木都懷有深厚的感情,絕不會輕易的去毀壞。聽貴宗主感歎,想為這些百姓盡一些心力,而貴宗門人修為高絕,這件小事就勞煩你了。」

    只是清理空地的小事,甘良峻當然不會拒絕。

    在楊夜的帶領下飛到一處山腳,見山上的溪流涓涓而下,蜿蜒流淌到山腳匯入一池清潭,潭水與不遠處的一條小河相連,正好可讓民眾飲用。而且山勢平緩,山腳下連綿數里的平川,只有高聳的樹木,茂密的叢林,做為建城所在算是極佳的地點了。

    當楊夜劃定界限後,在甘良峻的指派下,一千劍宗門人都祭出飛劍,各自御劍器斬伐下面的樹木。不需要施用劍訣,蘊含著凜冽劍氣的飛劍如切豆腐般輕鬆的在林間穿梭,成片的林木應聲而倒,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隆聲。上千道劍光縱橫馳騁,揮灑出重重波浪劍影,散發出刺骨的劍氣,響徹著懾人的劍鳴聲,夾帶起漫天的木屑,逐一清理著森林。

    很快山腳下的數里森林被斬伐乾淨,無數的殘樹斷木奇形百態的倒伏在地上,空中瀰漫著濃郁的木香。可這怎麼能算是空地呢,自然還要把斷木清理乾淨才行。甘良峻又指派眾道修施展風訣,翻動起無數的斷木,推動到空地的一角才算完事。

    參差不齊的木樁也是要修整的,或齊地斬平,或直接一掌劈入地下,又是一番辛苦勞作,總算達到了楊夜的標準。可這一切並沒有完結,楊夜還有更多的仰仗等著甘良峻呢。

    盡量讓金屬聲音變得柔和一些,楊夜用緩慢的語調讚道:「果然是劍宗門人,名不虛傳啊!這御劍術的神妙著實讓我驚歎,這麼快就能幫六萬百姓整理出可以安居的空地來,也只有諸位劍宗高手才能勝任了。」眾人聽到妖盟盟主如此推崇,都沾沾自喜。

    楊夜又說道:「我一定會告訴六萬百姓,劍宗對他們的恩德,相信他們會銘記於心,萬分感激的。定會在凡人界四處宣揚劍宗的高義啊!」

    眾人皆說不敢不敢,慚愧慚愧!雖然都輕視凡人根本不會在意,可名聲好聽誰又不喜呢?名聲好在凡人界招收根骨極佳的弟子也容易的多呀。

    「唉!」楊夜又長歎一聲道:「只是這地面多是草窪泥坑,一遇雨天就會寸步難行,要是能有青石板鋪面該有多好,不過這些凡人只有蠻力,這般工程只怕要花費經年才能完成,諸位既然能勞心勞力的為六萬民眾清理出空地,以諸位的大神通,這件微末小事也應該不在話下吧!這也是盡善盡美有始有終的好事啊!」楊夜又看向甘良峻問道:「小峻!你說呢?」

    甘良峻能說什麼?這次前來不僅僅是來支援妖盟,還要與妖盟結成聯盟共同對抗隆朵國。這件事情雖然有失身份可也不好直言拒絕,難道真要幫這些凡人建城不成,甘良峻頗有些猶豫。

    「不知道如何才能鋪就青石板呢?」雖然劍宗門人有大神通,可這種事情還從沒有做過,問問詳情也好。

    楊夜說道:「這事極為簡單,只是我一人力有不逮,只有多多借重諸位的法力了。你們隨我來吧!」

    楊夜說完往山峰飛去,眾人也御風跟隨。

    緊鄰空地的低矮小山上到處聳立著千奇百怪的岩石,楊夜尋到一塊長寬都有五丈大小的巨石,背後的銀白寬劍隨心而出,化做一道白虹斬過巨石的根部。巨石雖然被斬斷,可寬劍速度極快劃過,巨石紋絲未動。楊夜飛上前去,嫻熟之極的朝天腳帶著強勁的靈力踢上巨石,這是一股柔勁,把巨石送上半空,斜斜的飄落到空地上。

    楊夜隨之而至,銀白寬劍急速的橫豎斬出道道劍光,就在空地上把巨石分割開來,形成一塊塊石板堆砌在地,凹凸不平的石面被清理到一邊。

    眾人都是大開眼界,還沒有想過飛劍能這樣用,見妖盟盟主已經親自動手了,甘良峻也只好開始分派門人,學著楊夜的模樣處理岩石。

    這下聲勢可就大了,無數的巨石就往空地上落下。有些門人火候不夠,飛落的巨石往往是轟然急落,砸出偌大的深坑。有的一腳把斬斷的巨石踢的粉碎,有些巨石卻是在山坡上翻滾而下。誰也做不到楊夜的舉重若輕,在這簡單的事情裡就可以看出功力的深淺和火候的疏熟。

    看到岩石已經足夠了,楊夜揚聲叫停,先自動手分割岩石。甘良峻也只能繼續指派眾人照模學樣的御使飛劍切割地面的巨石。這次又是石屑橫飛,只能各自用真元護體才能彈開四濺的碎石。

    連續的運轉真元,又無休止的御使飛劍,讓一千劍修都覺得氣竭力短,落下的幾千塊巨石都切割的差不多了,事情才剛剛完成了一半,還要鋪設方圓數里的空地。好在上千道修人多勢重,在甘良峻費盡心思的勸慰、安撫、威迫、強令、鼓惑、勉勵下總算完成了這一件浩大的工程。

    山腳下、森林裡霍然出現一個方圓數里的巨大青石廣場,楊夜在廣場上四處飄飛,看到鋪設不平處就劈出一掌。見把無用碎石清理乾淨的眾道修們都各自打坐調息,全沒有了飄逸灑脫的風度,心底一陣狂笑。不過也不能太過分了,楊夜取出中品仙石就在這空地中間布起陣法來。

    九塊長條青石被修整成石柱,在上面刻上法陣嵌印入仙石為引,作為陣柱分九宮位屹立起來圍成圓形。楊夜飛快的施展著法訣,一道道靈光閃入法柱。陣眼處一枚上品仙石嵌入一座石台的頂端,石台上刻滿閃光的符咒,耀眼生輝。當陣法佈置完畢後,就感到無盡的天地元氣往陣法處彙集,濃厚的靈力在陣法裡流動著,讓旁觀的劍宗門人膛目結舌,這……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地無極封神修仙脫骨換胎九宮天元聚靈大陣嗎?

    楊夜揚聲說道:「諸位可以輪換著到這個陣法裡來調息,吸納元氣可比外面快上十倍,天地元氣也耗之不盡,諸位辛勞已久,我也只能如此聊表謝意了。」

    甘良峻連忙客套幾句後,率先進入陣法,果然就覺得充盈的靈力在身周不住流轉,洗刷得全身毛孔都舒展開來,恍若能透體而入,身體的疲乏一掃而空,飄飄然若臨身仙境。隨意運轉真元就感到體內靈力充沛,功力似乎還略有增長,真想就此潛修不再出去了。其他進入的劍宗門人感覺都是如此,一個個滿懷期待的進入,又一個個神采奕奕略帶不捨的出來。

    這陣法一次能進入五十人,很快上千道修都恢復真元,神清氣爽的圍著陣法細細賞看,相互間交頭結耳的嘀咕著,不外乎是說這陣法如何神妙,要是能長期在陣法裡修煉,那功力還不一日三變,強的變態啊!

    修為最高的甘良峻對此是最為迷戀,境界越高功力就越難提升,甘良峻現在恨不得把這個陣法搬回劍仙城才好。不過就是搬回去沒有黑夜盟主的啟陣,也只是擺設啊!現在留在這凡人的城中簡直是暴殮天物啊!

    楊夜明白眾人的心思,心底暗笑道:「就拿這個做餌,不怕你們這些道修不上當,這工程可還沒有完呢!」

    「諸位在陣中感覺如何?想來不會讓大家失望才是!」

    「其實修為也是先有損才有增,先有虧才能有長,正好這建城的豐功偉業還沒有完成,不如……咱們繼續如何。」

    甘良峻脫口而出:「好!」接著也說道:「黑夜盟主說的可是道修的至理啊!我們就在這裡多盤恆幾日吧,把這次建城的偉業當做一次特殊的修煉,相信此次之後,大家的修為定能有明顯的增長。」

    感到功力略增的劍宗門人們都齊聲稱是,一個個都說一定會照著盟主的吩咐建築一座完美的城市,多待上幾日就能多進幾次聚靈大陣,一個個都鼓足了勁想盡快損耗真元。你真元充盈鬼才讓你進去!

    楊夜看到大家都興致高漲,很不得把這裡拆了重修一次,於是順理成章的把後面的計劃給眾人講述起來。

    為了防禦猛獸毒蟲自然要圍上一圈城牆才好,不要太高,十人身材的高度應該是猛獸無法跨越的了。(天啊!這要多少巨石啊!只怕比鋪設廣場要的還多。)

    空空的廣場如何居住呢,自然還有修建供六萬人居住的石屋才是……(眾人聽完都有點癡呆了!……不是人能幹的。接著聽,還有呢!)

    光禿禿的石頭城如何叫完美呢,自然還要移植點樹木點綴一下,看這廣場的規模,移來幾千棵蒼天古樹,遮陰納涼才好。(這個刺激稍微小一點,才幾千棵而已,被前面的計劃震撼夠了的劍修們多少有點麻木了。)

    那些六萬民眾使用的石桌石凳木門木窗呢!(不是吧!……這起碼需要十幾萬之巨……)數量太大就算了,讓民眾們自己解決吧!(眾人齊齊鬆了口氣,還好能留下一條命回去!)

    交代完任務的楊夜借口妖盟還有要事,誠懇的再次感謝諸位的盛情後飄然而去,只留下一群像工蟻般忙碌、像精衛填海般無悔的道修們,開始了他們建城的豐功偉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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