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藍峪森林的上空風起雲湧,陰雲密佈,這可不是誰在施展法術,只是老天爺真的想下下雨了。森林裡的草木也需要雨水的滋潤,漸漸稀薄的涓流也渴望著雨水的充澤。在妖之仙境的石碑下,黑夜已經靜立有三天了,單剛和四虎環繞盤坐,為他護法。
第一日還算正常的黑夜,在後面的二天裡,身邊就透著古怪,經常憑空的冒出各種光芒,或時聚時散,或一閃即逝。有時候又是些漂浮著的光團,鬼異的跳動著,霍然出現又忽然消失。讓五虎妖只能越躲越遠,不知道這些憑空幻化的光有沒有危險。
單剛抬頭看向天空,這雨就要下了,厚厚的烏雲已經蓄勢待發,難道叫門主在這裡淋雨嗎?怎麼門主招呼都不打,就開始閉關,還選在這麼開闊,沒有遮擋的地方,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我想不起來,什麼時候吃過老元的這個老不死的妖精老叫我小貓,叫我在眾妖面前怎樣立足啊。這次的臉面可是全都丟光了,也打不過他,真是鬱悶的要死。
單剛在這裡胡思亂想著,突見一直靜立不動的黑夜微微一笑。起碼單剛是這樣感覺的,雖然黑亮金屬的面孔永遠無法堆積出表情,可當時單剛就是能感到黑夜在微笑。不僅黑夜在微笑,連四周的虛空中也好像幻化出無數個笑臉,慢慢擴散開來,感染到廣場的每個角落,在單剛的眼睛裡,屹立著的石碑也好似淡淡的一笑,讓單剛從內心深處感到這笑的恐怖。一定是幻覺,狠狠的眨了一下眼,果然一切又恢復了原狀,還好只是幻覺,單剛總算鬆了口氣。
黑夜卻動了,他伸出了右手,高舉朝天,隱約中似乎聽到一聲歎息,只見右手中一道沖天的光柱幻化而出。也沒見捏動什麼法訣,這道光柱漸漸壯大,刺破了厚厚的雲層,在滿是陰霾的天宇裡破出一個巨大的孔洞。光柱呼應著雲外的陽光,越來越大,似乎想驅散著無邊無際的雲層。這是要與天斗嗎?能與天斗嗎?
光柱與烏雲相持了沒有多久,單剛就聽到黑夜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沖天的光柱在瞬間消失了,天上的陰雲乘勝追擊,烏雲狂捲著,很快就填補了巨大的孔洞,吞噬了格外燦爛的陽光。渺小人類竟然想與天鬥,好似受了刺激,磅礡的大雨傾盆而下,夾雜著陣陣連天的閃電,猛烈的雷聲示威似的四處轟鳴。
「還是你厲害,不過以後就難說了。」黑夜說出一段單剛不太明白的話,移動了下身軀,四溢的靈力形成光壁把雨水阻擋在外。見五虎淋著暴雨正呆呆的看著自己,知道他們在為自己護法,心裡有些感動。忽而想起了如詩如畫,自己身受重傷,她們也是這樣守護著自己,現在卻不知道身在何方,自己的承諾也無法實現了,虧欠她們太多,以後只能加倍補償了。
在大漢國的經歷讓黑夜對人世間充滿了憤恨,現在卻被西藍峪裡,妖精們的樸實和真摯而化解,以後也要盡量的護持他們,說什麼都要讓他們能夠成功的脫離妖身,升入天界,黑夜也開始正視自己的責任,目標也更為明確了。
神識施用剛領悟的微之力,體外的細微分子形成了五個透明的光球,把五虎包圍起來,隔絕了雨水。「你們辛苦了!不過,也不用見我醒來,連真元壁都不施用,在這裡淋雨賣乖吧?」黑夜調侃道。
「啊!」單剛看著突然出現的光球,才想起忘記了隔絕雨水了,也不在意淋點小雨。只是被剛才黑夜的神威所震撼,雖然失敗了也不能抹殺與天斗的氣魄,對黑夜更加崇敬了。雖然元古顯得比黑夜更加厲害,不過那個齷齪的老猴子只能是嘔像。
聽到黑夜的提醒,五虎這才運轉真元,嘻嘻哈哈起來。陪著黑夜靜坐了三日,悶得心裡發慌,淋點小雨算什麼,正好洗刷一下悶氣。生性好鬥的五虎藐視著陰沉的老天,相互間旁若無人的開始了打鬧,說得最多的還是單剛的新綽號「小貓」。讓單剛黑黃的臉龐與老天可以媲美,直接開始追殺肆無忌憚的四虎起來
這時,在猛烈的暴雨中,有二十幾人正在御器飛行,天氣雖然惡劣,也不能阻擋他們的來勢。他們的目標很明確,正是西藍峪森林的中心妖之仙境。
從森林的邊緣,到森林深處,一陣陣示警的嘯聲傳來,妖之仙境裡的姚窕和門眾聞聲衝出了木屋,往石碑下集中。這低沉的嘯聲已經傳遍了整個森林,碧源部落裡和眾老妖聊天的元古在聞聲後,略微的感應了一下,接著嘿嘿一笑,示意眾老妖勿動,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黑夜不知道來人是敵是友,不過以他的瞭解,西藍峪沒什麼友人,只怕這群人與丟失的裂炎刀有關。非請自來沒好事,黑夜集合了聞訊趕來的天、地、戰、心、愜、執法六位堂主,只留下祭煉了火炎套裝的妖精,叫其他的門人各自潛伏在森林裡,勿慌勿動聽候命令。與姚窕形影不離的花花,死纏著黑夜不肯離去,只能隨她了。
擔心眾人祭煉靈器不久,在空中爭鬥吃虧,何況廣場布有大陣,揚長避短,就在著廣場中間等候。
遠遠的,在低沉的陰雲下面,穿梭如織的雨幕中,隱約一片靈光閃動,速度極快,捲動著四周的雲層,劃出筆直的雲路,逕直望廣場飛來。
黑夜示意單剛,先去問詢一下。單剛假裝沒明白,發出驚人的虎嘯,完全是以邀戰和示威的方式來表達問候。
來人聽見嘯聲,為首之人也狂嘯一聲,來勢更猛,轉眼間,已經從空中落下,齊齊站在場中,一時間妖氣沖天,殺氣瀰漫,真是來者不善。
就見二十幾個粗壯魁梧的漢子,各自穿著護甲,身周靈氣繚繞,臉上傲氣十足,用蔑視的眼神打量著眾人。為首的隆朵國護城靈將天崆,雖然驚詫西藍峪森林何時多了這個廣場,但一貫對妖盟的強勢,使他對這種變化不屑一顧,到是對面眾人裝備的靈器讓他心動。
前幾日聽聞有巡查靈將在西藍峪森林搶到件極品法器,最初還不相信,巡查靈將地位特殊,修為高深,不可能抓來細問。只有讓御獸靈使派出神鷹前去查探。神鷹飛出後沒有多久,靈使就吐血昏迷,醒來哭述神鷹被毀,道行大損,只查探到森林裡多了處古怪的平台。
天崆心裡疑惑,這西藍峪森林的妖盟何時有了建築的習慣,還能殺死高空中的神鷹,什麼時候低級妖奴們有了這樣的實力。自己負責緊靠西藍峪森林的希兀城的防禦,有了這個借口正好去森林裡逛逛,要是也能弄到幾件法器也算不需此行了。
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天崆也忘記了靈王的禁令,帶著二十幾名得力的屬下,殺氣騰騰的往森林中心處飛來。單剛的挑釁著實讓天崆有點憤怒,這些低級妖奴哪次見到自己不是躲的遠遠的,今天只是下了點小雨,天變了顏色,竟敢主動挑釁起來,不讓他們知道點厲害,豈不是對不起自己護城靈將的稱號。
當天崆看到面前三十幾位身穿火紅套裝的妖精時,還不知道大禍臨頭了,往日的思維慣性和面對大堆法器的貪慾,讓天崆有點昏了頭腦,趾高氣揚的喝道:「你們這些妖奴們,竟敢滅我神鷹,快點脫下身上的法器作為賠禮,我就免爾等罪過,要不然嘿嘿!免不了要以命陪命了。」
黑夜可不想理睬對面不知死活的笨蛋,叫單剛與他答話。自己轉頭問姚窕:「這就是隆朵國的妖修道?以前都是這樣囂張嗎?」
姚窕苦苦一笑道:「以往妖盟的妖精雖然修煉時日長,靈力深厚,可惜不善運用,這些妖修道一直欺負我們慣了,才是這幅模樣。不過萬年前曾有過盟約,所以只要我們不出西藍峪森林,他們不應該來進犯的。」
「他說的神鷹又是何物?」黑夜不解。
「那是隆朵國用來偵察所養的灰鷹,能高飛萬里,速度極快,還與養者心神相通,灰鷹所見都會映照在養者的識海裡。」姚窕回答的頗為詳細。
「哦!」黑夜想起元古揮手時發出的二道光芒,想必是殺死了正在查探的神鷹。原來是這老傢伙引來的麻煩,自己還不現身。「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黑夜繼續問道。
姚窕哀怨著道:「這神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森林巡視,如果森林有什麼異常,他們就會馬上趕來,天意堂門下被神鷹欺凌得更慘,只敢在低空飛行,我們當然會很清楚。」
想不到會是這個原因,黑夜心中怒火中燒,這隆朵國欺人太甚,現在可沒什麼妖盟了,只有西藍峪的新主人心意門。今日要讓他們得到教訓,欺人者人恆欺之,以後應該是心意門來欺負你們才對。黑夜淡淡的說道:「以後這種情況不會再發生了,今天就讓他們知道!」淡淡的話語裡流露出堅實的信心,讓一股暖流在姚窕心中泛起,禁不住雙眼含情的看向黑夜。「這幅無情的外殼下到底是個怎樣的靈魂啊!不僅帶來了渴望已久的法訣和法器,更帶來了從未有過的信念。他就是我們西藍峪妖精的神。也是我心目中的神呀!」姚窕軟軟的靠到黑夜堅挺的軀殼上,曼聲說道:「是的門主,我我們相信你!」
雖然這冰冷堅硬的金屬外殼讓人感覺生硬,可看上去姚窕就像靠在溫玉軟衾上一般,酥軟暖綿無香自醉。
看向場中,單剛卻已經動起手來。
黑夜讓單剛前去答話本就沒安什麼好心,以和為貴也該是讓性格和善的羊妖裉耖去才對。這單剛怎麼會說出什麼中聽的話,本就被新近的綽號『小貓』折磨的無可奈何的單剛,見到以前常常欺負自己的妖修道,這氣早就不順暢之極,直愣愣的杵問道:「幹嘛?想打架?」
天崆還沒反應過來,身後的靈使昆閏忍耐不住,沒見過這麼沖的妖奴,先殺了再說。大吼一聲:「你找死!」說完捏動法訣,祭起得意的金剛鉞,就往單剛攻來。
只見漫天的雨幕中,破出一道金燦燦的黃金色圓刃鉞斧,環繞著淡青色的靈氣,把滴落的雨水蒸發出絲絲雲霧,組成雲霧繚繞的青黃相間的光團,劈面斬向單剛。
單剛早有準備,本就想大打一場,出出惡氣,掌中裂炎刀充盈了妖力,在雨中形成水火交融的奇異景象,帶起兩道透明的水牆,火紅的毒刀直接崩開了金剛鉞,也不祭起法器,直接飛步上前,學著黑夜的架勢,揮刀腰斬。
這單剛施展的刀法其實就是戰鬥機甲的光能劍戰法。沒有多少花招,純粹是以力破巧,以拙破靈,以銳破堅,講究的是快,准,狠。也是華夏國古代近戰武術的搏殺精華。最適合戰場廝殺,也比較投合單剛他們狠直的性格。
靈使昆閏剛想繼續御使金剛鉞強攻,就見一道火紅的光影撲面而來,知道這是西藍峪妖精慣用的近身攻擊。本來可以用護甲及妖力護身即可,可現在妖奴們已經裝備了法器,可不能再這樣大意。雙掌擊出靈力來阻擋來勢,雙足猛的一頓地,已經飛上空中,與金剛鉞會合。
被妖奴給逼上半空,可是一種恥辱啊!靈使昆閏噴出口妖嬰之力,金剛鉞光芒大盛,刺人眼目,大喝一聲『疾』。幻化出的金光已經隱約透出白熾,臨空罩向單剛。「讓你無從躲避,這附著妖嬰之力的金剛鉞你還能架得住嗎?不過是一隻沒有修煉過的虎妖,還想與我抗衡。」
單剛虎嘯一聲,縱身跳起,讓金剛鉞劈在空處,飛身卻向浮在半空的昆閏撲去。
「以為跳起來就能躲得掉嗎?」昆閏御使金剛鉞回轉追擊。身體漸漸升往高處,雙掌不斷擊發出陰雷,阻礙著單剛的衝勢。「你能跳多高,當你勢盡時,嘿嘿!就是你喪命時。」
可惜單剛的虎躍並不只是跳起來而已,戰意沖天的單剛只想著把來敵一刀兩段,想學足了大哥的威風。閃過金剛鉞後,身體以超強的彈跳力躍上半空,到了空中後卻施展了御風術,掌中的裂炎刀劈開一道道襲來的陰雷,雖然微覺發麻,可堅毅的性格讓他毫無退意,不顧身後急追的金剛鉞,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斬!!!」
當灼熱的火光襲體的時候,靈使昆閏還在迷惑為什麼妖奴能衝到自己面前,還想閃避卻來不及了。只見空中幾道艷麗的紅光掠過,昆閏已被裂炎刀劈成數段,淒厲的慘叫聲這才從失去身軀的頭顱裡發出,透著異常的詭異。
斬殺來敵的單剛在空中伸手一擰,一道靈氣噴出,殘缺的頭顱赫然止聲,爆裂開來。接著轉身一把抓住失去控制的金剛鉞,滿目猙獰的單剛嚎叫著:「再犯我境者,死!」說完張口一吸,把正在茫然漂移的妖嬰吸入口中,還撇了下嘴,好似味道不咋地。在空中玩盡了風頭,出盡了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