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白駒過隙。不知過了多久,秦政已經不記得到底是破掉了一百個還是兩百個佛像們擺出來的各式陣法了,這裡面有小到三四尊佛像組成的陣勢,也有多達百餘人形成的大型陣勢,秦政不得不絞盡腦汁一一破去。初始,他還有心計算破陣的次數,時間拖得一長,他也就麻木了,腦海中只剩下破陣、破陣的念頭了。秦政的神弈力在不斷的破陣中迅速的消耗著,他的腦子轉得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快,佛像們根本不給他絲毫的喘息機會,每當一個陣勢被破去後馬上又組成了另外一個陣勢圍攻秦政。
秦政仗著還算深厚的修為和各種修煉法門,暫時和數萬佛像打成了平手,當然他很清楚,如果所有的佛像一擁而上,踩也能把他踩成重傷。秦政始終搞不明白為什麼佛像們不這樣做,而是用車輪戰的方式折磨他。
到了後面的時候,佛像們組成的陣勢越來越複雜,越艱深晦澀,秦政往往需要付出極大的心力精力才能想到破解的辦法,神嬰運轉時輸送出來的神弈力出現了跟不上消耗的趨勢,不過這些,秦政已經顧不上考慮了,此時此刻,如何破陣才是最關鍵的。
佛宗和修真界兩宗的陣勢有很多不同的地方,秦政很難尋找到佛像組成的陣勢的弱點抑或是陣眼,他憑持的是掌握了數界地修煉法門,以及佛宗陣勢和其他各界陣勢不多的相同的地方。有的時候秦政被逼得退無可退又沒有辦法破解,不得不下重手摧毀佛像,好在這些佛像的靈活度不是很高,自身材質也不是頂級的,秦政才能有驚無險的屢屢闖過一關又一關。
在秦政破去一個由一千零八十尊佛像組成的大陣後,所有的佛像突然同時射出一道金光,把秦政地四面八方全部封死了,秦政不知道這些佛像們想幹什麼,忙抖擻精神。運起神弈力在身周形成了防護罩,他的魚鱗仙甲被鳳凰神火燒壞之後,他一直沒有時間再重新煉製一套仙甲,這會兒只能用神弈力形成效率不高的防護了。
神弈力是世間最強悍的力量。金光射在上面除了讓秦政感覺到沉重地壓力之外,過了半天也沒能破掉防護,就像出現時那樣毫無預兆,金光突然又消失不見了。籠罩在佛像身上的光暈紛紛消失不見了,托著他們的神秘力量也隨之而去,辟哩啪啦從空中掉落,摔得粉碎。不一會兒。地面之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斷肢殘臂,豁口露出了或黑或黃地顏色,秦政細看了一遍。發現這些佛像大部分都是陶制泥胎的。瓷製石製的都很少。隨著所有的佛像自毀。困住秦政不知多長時間地無名陣勢也隨之煙消雲散,秦政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秦政不知道他剛剛錯過了一個提升自身修為的絕好良機。困住他的這個陣勢來自佛界。是專門用於考驗人地萬象佛陣。此陣變化多端、詭秘叵測,極為考驗入陣者地韌性、修為以及對佛宗陣勢地瞭解。這三點缺一不可,秦政也是機緣巧合,才能從萬象佛陣中全身而退,如果換成另外一個人,即使強如金築這樣的散仙說不定也會被萬象佛陣耗至油盡燈枯。萬象佛陣設置相當費事費力,需要大量地人手,數萬個佛像的塑造就是一件相當耗時間的苦累差事,然後還要給所有的佛像一一灌注法力,賦予靈智等等,需要牽扯到一系列繁瑣的步驟才能完成,在佛界能被允准進入萬象佛陣的主兒無一不是精英人物,每百年這樣的人選才能挑選出來一個。萬象佛陣即是殺陣也是活陣,佛界之人無不渴望能夠親身闖一闖,所求的是能夠印證心中所學,當然這些人圖求的絕不僅僅是這一點,而是闖過萬象佛陣之後獲得的好處,即功法灌頂,就是秦政闖完陣之後,所有的佛像發出的金光。這其實並不是想繼續圍攻秦政,而是秦政過關之後給於他的獎勵,把事先由製作者灌注給他們的法力一股腦輸送給過關人員。秦政不知道這一點,居然用神弈力把這麼多的法力白白抵消掉了。不過秦政這樣做,也不是全無是處,佛像攜帶的法力和神弈力即不同根也不同源,無條件不經轉化就吸收,對他有害無益,秦政的謹慎使他逃過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劫難。
稍事休息後,秦政並沒有急於取拿案几上擺放的金玉簡,他仔細回想剛剛所經歷的一切,他從來沒有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如此高密度高強度的調用他所掌握的一切修煉法門,甚至一些從來沒有運用過的法門也在萬象佛陣中得到了應用,這些做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不僅僅加深了秦政對自身的瞭解,而且他對佛宗陣勢的瞭解不再是一清二白,秦政的記憶力頗好,剛剛破去的上百陣勢至今還歷歷在目,秦政當即盤坐打坐,進入了修煉狀態,他要把這次的經歷好好回味一遍。
又是幾天的時間過去了,秦政結束了修煉。經過這次修煉,他對陣勢的瞭解及體悟又上升了一個大台階,以前秦政對陣勢的運用還局限在照葫蘆畫瓢的階段,最多根據陽月魄的記載稍加變動,現在秦政則不同,他有信心設計出全新的陣勢,完全迥異於陽月魄和朱氏金玉簡內介紹的各種陣勢的陣勢。秦政興奮得仰天長嘯,可惜空間狹小,非但沒有嚇著別人,反而震的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
秦政躍身而起,走到案幾前,看了看散發著幽幽青光的金玉簡,不知何種原因,秦政心中陡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搖頭苦笑,甩脫了此時不應有的負面情緒,蓄滿神弈力地大手像捏爆氣球一樣抓破禁制。隨後把金玉簡抓在手中,神識隨即延伸到了金玉簡內,無數的文字圖片潮水般湧起了秦政的腦海之中,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等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信息複製了一份在自己的腦海中。
金玉簡裡面的內容相當多,涉及到了佛宗的方方面面,秦政挑選了幾個陣法粗略的看了一下,發
和仙陣不相上下,難道這裡面記載地不是佛宗的修煉傳說中的佛界的修煉法門。百思不得其解,秦政也不想了,你爺爺地,管他是佛宗的還是佛界的。總之能為我所用就成。秦政小心翼翼的再次瀏覽了一遍金玉簡,確認上面地記錄無一例外被自己記憶了下來後,馬上把金玉簡上面的內容刪去了,他這人最愛通過繳獲敵人的玉瞳簡學習各種法門。他可不想給自己的敵人以同樣地機會。
秦政把空白的金玉簡小心收好,然後四處打量周圍的一切,除了佛像和案幾之外,空間內別無一物。秦政想起大乘塔內用煝鑽金製成地地磚,急忙檢視腳下地一切,發現這裡地地磚製作雖然精美。卻是普通的漢白玉精心打磨而成。對秦政而言。沒有絲毫地價值。讓秦政覺得安慰的是案幾算是一件寶物,它的材質是難得一見的錦茵玉。是製作金玉簡不可缺少的主料之一,有了這個案幾再尋找其他幾種材料之後,秦政就可以自己煉製金玉簡了。
秦政又想起那扇不知什麼材質製成的木門,就連神弈力也很難熔化於它,忙轉身看去,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木門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滑平整的牆壁。秦政歎了口氣,沒辦法只能和寶物擦肩而過了。
不對,秦政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這裡沒有門窗,我該如何離開這裡?他連忙在地上設置了一個傳送陣,隨後啟動,傳送陣閃過一道白光之後,旋即消散了。你爺爺的,傳送陣啟動不了了。
秦政繞著金佛轉了好幾圈,又把空間的犄角旮旯搜尋了一遍,也沒能發現離開的通道,你爺爺的,難道我要困死在這裡呢?秦政不由得恨上了設置這個密閉空間的先人,指著金佛罵了幾句,可是這樣也於事無補,金佛依然面帶微笑看著他。秦政氣極,抬手射出一道仙雷,轟隆一聲,金佛被仙雷擊中,炸成了好幾塊。
轟隆隆,秦政耳邊突然傳來巨響,頭頂的石頭紛紛的砸了下來,眼看著這個空間就要崩潰了。秦政眼前突然一亮,他明白了設置這個空間的前人為什麼要這樣做了?前人通過這種方式是想告訴他不破不立的道理。
秦政不顧不斷砸下來的石頭,對著剛才佛像聳立的地方,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謝前輩。」
很快秦政的頭頂露出了一片天空,他運起神弈力,把所有的砸過來的巨石全部格飛,然後飛了出來。剛出洞口,一道白光閃過,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秦政向前飛去。等秦政落在實地,站穩腳跟時,他已經回到了大乘塔內。
早就從畫中世界離開的金築和圓瀚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山水畫軸。「前輩,秦將軍怎麼還不出來呢?」
秦政童心未泯,躡手躡腳走到老和尚的背後,伸手重重的拍了老和尚和金築一下,「嗨,我回來了。」
金築和圓瀚嚇了一跳,金築抬腳就踹,「臭小子,你不知道人嚇人會死人的。」
圓瀚以手撫胸,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將軍無恙,貧僧就放心了。」
秦政哈哈一笑,雙手抱拳團團一揖,「勞老哥和前輩久等了,小子在這裡謝過二位。」
金築橫了秦政一眼,沒好氣地道:「你還知道我們等你等得辛苦啊。」
圓瀚笑道:「咱們三人同時進來,自然是要同時離開的。呵呵,前輩,現在人湊齊了,可以離開這裡了。」
秦政見山水畫軸還在牆上掛著,忙提醒道:「大師,你怎麼不取寶貝?」
圓瀚含笑道:「萬物有它自我生存的地方,山水畫軸留在這裡比貧僧隨身帶著要強。」
金築一拍秦政的肩膀,「你少操心了,大師有了更好的寶物,自然不會看上這件不入流的寶貝了。」
秦政明白了,金築和圓瀚在畫中世界肯定也有一番奇遇,都有非常滿意的收穫。秦政也不多嘴,沒有不知趣的詢問他們究竟獲得了什麼樣的寶貝。
一路無話,三人順利地返回到圓瀚起居的方丈室。圓然見他們總算是回來了,高興得道:「方丈師兄,我等了半年,可把你們盼回來了。」
秦政不僅茫然,有這麼長時間嗎?
金築瞭解的拍拍秦政的肩膀,「小友,修行無歲月呀。大師,我們在音瑩寺呆的時間也不斷了,是時候離開了。後會有期。」
秦政也急著回去和嬌妻團聚,一拱手就要離開。圓瀚忙道:「秦將軍且慢,貧僧有件事想和將軍商量一下。音瑩寺和語嫣閣是友好門派,大家都是盟友,貧僧覺得咱們應該加強平日裡的聯繫和交流,互幫互協,互相促進發展。貧僧想往語嫣閣派駐兩名弟子,作為駐派大使,如此一來,方便咱們兩派之間的溝通,你看如何?如果沒有反對意見的話,貧僧這就讓圓然師弟安排下去,挑選兩位得力的弟子到貴派常駐。另外,貧僧曾對將軍說過,願意派遣弟子到供奉堂做客卿供奉,你看一下,我們音瑩寺派出幾位弟子比較合適?你想好之後,貧僧安排圓然師弟一塊辦了此事。」
秦政沉吟片刻,「兩位大師,我對音瑩寺的人員並不熟悉,還是你們二位根據自身情況安排吧。決定之後,你直接讓各位大使到摩爾寺城供奉堂找屈粟,我會交代下去如何安置各位大師。至於駐派大使嗎?就請他們到燕蕩山找我和彤彤姐,如果我們都不在的話,可以找高雨溦或者是爾笙。大師,還有別的事嗎?如果沒有的話,小子告辭了。」
圓瀚雙手合十,「佛祖在上,願他保佑你和孫將軍平安一生,白頭到老。秦將軍,保重啊。」
秦政颯然一笑,「大師保重。」說罷,和金築瞬移而去。秦政這會兒還不知道,今天這一面,是他和圓瀚之間最後一次會面,不久之後,圓瀚就外出遊歷,杳無音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