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城主大人,他們說自己是佛宗音瑩寺的修佛者,這次是來幫著城主大人對付瘟疫的。」家人如實稟道。
「音瑩寺?」秦政霍地站了起來,「來人可曾報上名號?」
家人道:「領頭的看起來像是個得道的高僧,他說自己的法號是曇文,乃音瑩寺第三代弟子,這次是奉了方丈大師的命令前來幫助官府平定瘟疫的。」
曇文?想必是曇志的師兄弟了。「快快有請。」秦政渾然忘記了這裡不是自己的地盤,越俎代庖地吩咐道。
胡一德可不敢得罪這些活神仙,對著愣在那裡的家人斥道:「還愣著幹什麼?沒聽見這位供奉吩咐嗎?快去把那幾位大師請來。」
家人急忙扭身奔出大廳,把在府門外等候的曇文等人請了進來。
曇文一行人大概有五六個和尚,珵光瓦亮的腦門上落著數目不等的香疤,曇文的最多,達到了七個,他的修為和曇志相仿,也是分神期。秦政暗中感歎,佛宗的高手何其多哉!
「貧僧音瑩寺曇文率一眾師侄見過城主大人及各位道友。」曇文雙手合十,彬彬有禮地道。
胡一德慌亂地站了起來,手足無措地道:「大師快快免禮。來呀,快給各位大師看座。」雖然他以前接觸過不少的僧侶,可是從來沒有接待過任何一個修佛者,乍一見面。久經官場的城主還真不知道該以什麼樣地規格接待這些光頭和尚們。
曇文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容,他先掃視了一眼落座在大廳內的所有人,然後落落大方地撩起僧袍,坐在家人新搬來的椅子上,「城主大人,我這次奉了方丈大師的法旨,特地前來協助平定瘟疫。城主大人如果有用得著我等的地方,儘管開口。」
秦政腦海中沒有關於曇文的任何印象,他這會兒也不想點破自己的身份。免得和胡一德糾纏不清。
胡一德道:「這位大師,本官對修佛者一無所知,本官下面要說的話可能會有些唐突,還請大師不要介意。」
「貧僧乃方外之人。萬物不縈於懷。城主有什麼話,敬請講來。」曇志宛若一位捨棄了人間情愫地得道高僧,毫無悲喜之態。
「我想問的是大師真的有本事化解我們花魁城的這場瘟疫嗎?也許大師還不知道我朝供奉堂已經派來了十幾位供奉,個個都有上天入地之能。就連他們也不敢誇下如此海口,大師憑地又是什麼呢?」胡一德不客氣地質問道。
曇文雙手合十,「修真者也罷,修佛者也好。都是修行路上充滿未知的探索者,兩者有很多相通的地方,不存在誰高誰低的問題。城主大人也許不知道在我們修行界有一門專門地修煉法門。和世俗界的大夫有點類似。也是專門治病救人的。貧僧不才,在音瑩寺中修煉了此種法門已經有七八百年了。對如何醫治瘟疫有些不足道的認識,倘若城主大人有所懷疑地話,可以找來幾個患有瘟疫的病人,貧僧和幾位師侄們可以當場救治。」
胡一德一聽,臉頓時嚇得煞白,瘟疫來勢洶洶,傳染性極強,他倒是不怕染上瘟疫,畢竟這是他的職責所在,可是城主府內還有他地妻兒老小,胡一德即使不為自己考慮,也要考慮他們地安全。
秦政給屈粟遞了個眼色,屈粟會意,朗聲道:「胡城主,請你按照曇文大師地要求辦,貴府上下的安全由我等負責。」
曇文看了屈粟一眼,「多謝道友玉成。貧僧看幾位道友眼生,不敢請問各位在何處修煉呢?」
「大師客氣了,」屈粟回道,「在下乃供奉堂主事,這次奉了掌院大人之命,特來平定瘟疫地。」
「哦?」曇文繼續問道,「貧僧對供奉堂掌院秦政秦道友早生嚮往之心,可惜和他一直緣吝一面,不知他這次是否和道友你一起來了?如果是的話,能否給貧僧介紹一下?」
秦政在進城主府之前,稍稍修飾了容貌,如果不是對他特別熟的人,很難認出他來。屈粟早得到秦政的指示,不要暴露他的身份,「很遺憾,掌院大人事務纏身,很難空出時間來,不過我這次來之前,掌院大人已經把如何治理瘟疫的方法傳了給我,這次又有大師協助,定能在短時間內徹底根治瘟疫。」
說話間,幾個身穿大褂,用布蒙著口鼻的人抬著兩個擔架走了進來,擔架上躺著的是兩個得了瘟疫的人,這二人骨瘦如柴、渾身佈滿流著血的瘡,眼睛像魚眼似的鼓了出來,看起來十分的可怖。
胡一德急忙用袖子摀住口鼻,含糊不清地道:「人給你抬來了,大師請施法吧。」
曇文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到胡一德面前,「他們兩個倒不忙救治,倒是城主大人你要做好防護,為了使你不被瘟疫感染,貧僧這裡有枚丹藥,可以有效免疫。」他攤開手掌,一枚棗紅色的藥丸靜靜地躺在他的掌中。
胡一德取過來丹藥,躊躇著是否該相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和尚,服下這枚功效未名的丹藥。
「讓我來看看。」金築越眾而出,不等胡一德反應過來,丹藥已經到了金築手中。
「原來這裡還有一位散仙前輩,」曇文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雙手合十,躬身為禮,「前輩,貧僧有禮了。」
金築沒有秦政那麼多顧慮,也沒想著掩飾自己的身份,右手虛空一扶,「大師請起,你我分屬不同宗派,這聲前輩我可當不起。」
「修行者達者為師,貧僧不敢壞了這門規矩。」曇文堅持著完成了既定的禮數。
金築用手指捻著棗紅色地丹丸。使勁嗅了嗅味道,又迷著眼睛對著陽光看了好半晌,「呵呵,這枚丹藥很好,很好啊。城主大人,你還等著幹什麼,還不快點服下去,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胡一德對修真界有一點瞭解,他知道散仙是了不起的人物。人家這麼厲害的角色,沒有理由欺騙自己這個小小的城主,他忙接過丹藥,一口吞了下去。
文含笑點頭。他走到擔架旁,蹲下身來,他也不嫌疫的人骯髒,伸手掰開他們的嘴。把兩枚顏色稍深的藥丸分別塞到他們口中,然後雙出幾個簡單明瞭的靈決,「我這兩枚丹藥見效慢,需要大約十二個時辰之後才能看到療效。為了讓城主大人和各位道友能有個直觀的認識,我特地用佛法幫助他們溶化吸收丹藥,只要等上不到一柱香地時間就可以觀察到結果了。」
話音剛落。兩個得了瘟疫的人的身上突然有紅色的霞光開始閃爍。面色開始變地紅潤。遍佈渾身上下的瘡也在以肉眼可見度速度迅速的消失。
胡一德高興的差一點就手舞足蹈,「成了。成了。花魁城地百姓有救了。」他走到曇文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師慈悲,請你救救我花魁城百餘萬百姓。」
曇文急忙把胡一德攙扶起來,「城主大人,我這次來就是奉了方丈法旨,救治一方百姓的。你如此大禮,貧僧萬萬消受不起。」
金築悄悄傳音道:「秦小友,這個和尚有點能耐,他治療瘟靈術的手法相當的熟練啊。」他地話中似乎還有另外一層深意。
秦政回道:「老哥別多心,也許這位大師和我和賀金霖一樣都對黑修真的法門有相當的瞭解。」
曇文對胡一德道:「城主大人,貧僧和幾位師侄人手有限,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地得了瘟疫地百姓全部救治好,需要救治完一個地方再救治下一個地方,而且瘟疫流行已久,有些人已經不治而亡,有些人已經病入膏肓,非針石可以救治地,這些人請城主大人諒解,貧僧等是沒有辦法救治的。」
胡一德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能有這樣地結果他就很滿意了,只要能夠保住大部分人的生命安全,犧牲一部分人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沒關係,大師請放心,出了事,有本官幫你擔著。」
「有城主大人這句話,貧僧就放心了。」曇文雙手合十道,「等撲滅這場瘟疫之後,貧僧會稟明方丈,在花魁城做一場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陸道場,超度無辜喪命的亡靈,使他們可以投生到極樂世界。」
胡一德在桌子上攤開花魁城的行政區域圖,「菊梗縣目前是災情最為嚴重的地方,人口已經銳減了三分之一,而且災情正在進一步蔓延之中,大師如果不嫌辛苦,本官想把菊梗縣二十萬父老的命運托付給大師,不知大師意下如何?」
「好,貧僧現在就去。」曇文和他帶來的幾個和尚一起躬身道,「我等這就前去菊梗縣,請城主大人派人給我們一起去知會一下地方。」
胡一德召來一個下屬,吩咐他跟著曇文他們一起去菊梗縣。
等他安排完一切,等得不耐煩的金築開口道:「我說城主大人呢,你可真是現實啊,見了和尚忘了道士。我們幾個,你打算如何安排?」
胡一德猛然警醒,這裡還有一大堆京城來的活神仙,不管他們的本事如何,自己是萬萬得罪不起的,「各位供奉,花魁城的行政區域圖就在這裡,你們想去哪裡消滅瘟疫,儘管挑選。」
秦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圖紙,他雖是土生土長的劥龍國人,可是他對本國地理的熟悉程度遠遠比不上孫若彤。
花魁城除了一座本城之外,還下轄著七個縣,「大人,你說咱們選那個縣呢?」屈粟含糊不清地問道。
「選什麼呀?其他的咱們全包了。」金築代替秦政應道,「這點芝麻綠豆大小的地兒還不夠秦小友飛一個來回呢。」
秦政淡淡一笑,他手指在圖紙上點了點,「胡城主,我問你,這裡是五指山?」
「你沒看錯,那兒的確是五指山,它位於花魁城東南方向三百七十里開外,已經出了花魁城的管轄範圍了。」胡一德回道。
「除了這個五指山,其他的地方還有五指山嗎?」秦政又問了一句。
胡一德搖搖頭,「五指山僅此一座。」
金築氣道:「小友,這座五指山和瘟疫有什麼內在的關聯嗎?」
秦政笑著搖搖頭,「老哥稍安勿躁,有些話待會兒我和你私下裡談。胡城主,我還有一個問題問你,這場雨下了多長時間了,據你所知,這場雨的覆蓋範圍都有哪些?是不是花魁城所有的縣都被陰雨籠罩住了?」
「是呀,供奉大人,這個時節是本地的梅雨季節,陰雨連綿的日子常常持續半個多月,掐指算來,這次的梅雨已經過去了四天了,還有十幾天時間才能結束。」胡一德對本地的人文地理非常熟悉。
秦政點點頭,「這就好辦了。胡城主,我們就不打擾你了。金老哥,屈大哥,咱們走。」
胡一德狐疑萬分,不知道這位供奉耍的什麼花腔,他不敢多嘴,恭敬地把秦政等人送出了城主府。
「秦小友,你在搞什麼鬼把戲呀?問東問西不算,還弄得神神秘秘的,都快成神棍了。」金築不滿地抱怨道。
秦政道:「金老哥,我剛才聽了胡一德的話才發現事態的發展超出了我的想像,菊梗縣一個縣已經有三分之一的人不幸罹難,按照二十萬人口計算,就有六萬人不明不白地枉送了性命。六萬人呢,六萬條魂魄,如果這場災難真的像我推斷的那樣,是黑修真發動的,單單菊梗縣已經積攢下來的魂魄就可以造就十餘個黑修真高手了,如果再加上其他的六個縣,你們想想,會有多少人喪命,又會有多少黑修真從中得益。你爺爺的,這些黑修真真是天理難容,如果被我逮到,不拔了他們的皮,我這個秦字倒過來寫。」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金築安慰道,「不過這場災難也不是一天之內造成的,黑修真存在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可惜以往修真界都是一盤散沙,組織乏力,黑修真又隱藏在暗處,想抓住他們的尾巴幾乎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