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裡面請!」班加羅爾城守府旁邊的一所房子門口,龍騎士躬身施禮。
凌子風略一點頭,邁步走了進去,托爾等聯軍高級將領緊隨其後,魚貫而入,房間內的光線頓時為之一暗,立刻響起一陣粗重的喘息聲——正對房門的地方,坐著五名五花大綁的玻茲南士兵,他們身後分別站著一名龍騎士,防止有任何異動,靠近房門的地方放著一張方桌,坐著一名軍官。
雖然捆了好幾道繩索,但是玻茲南士兵依然不停地扭動、掙扎,喉頭不是發出野獸般狂野的「呵呵」聲,渾不似人類;他們的眼神迷亂、狂暴,彷彿凌子風在自己時空裡面看到的精神病人,完全看不到一絲理智的影子。
為了摸清敵軍悍不畏死、力大無窮的原因,在撤退途中,凌子風安排龍騎士發動了一次偷襲,抓了一批俘虜
「問得怎麼樣了?」凌子風慢慢從俘虜面前走過,挨個凝神打量。
「屬下無能,什麼都沒有問出來」,軍官滿臉愧色,躬身答道:「他們都是玻茲南人,沒有道理聽不懂玻茲南語,可是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後來,我又換了塔斯曼語、通用語,俘虜還是毅然故我,似乎完全不知道我在講什麼!」
「我看他們在裝傻!」巴爾惡狠狠地說道:「用刑具好好先生招呼他們,馬上就能聽得懂了!」
「我們已經試過了」,軍官苦笑著解釋道:「棍子都打斷了好幾根,但是沒有任何幫助!」
「戰場上的表現已經證明玻茲南士兵完全沒有痛覺,用刑怎麼可能起作用!?」凌子風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必再試了!」
這時候,他走到正中間的一名俘虜面前,正準備俯身察看,對方突然「騰」地一聲站了起來,白森森的牙齒猛地咬了過來。
「老實點!」龍騎士的手掌閃電般按在俘虜肩頭,硬是把他摁了回去。
凌子風臉上驚詫的表情一閃而逝:「區區一名普通士兵居然要龍騎士才能制服,多麼恐怖的力量啊!」
說到這裡,凌子風轉過身來,沉聲問道:「諸位有沒有見過,或者聽說過哪種魔法可以起到這種效果?」
「沒有!」梅爾徹斯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魔法需要魔力來維持,不可能持續這麼長時間!」
托爾雙手抱胸,若有所思地說道:「和狂化的效果倒是有些類似,但是這些普通士兵怎麼可能掌握如此高深的武技呢?更何況,狂化乃是我們納維亞人不傳之秘,外人不可能知道的。」
「也不是嗜血!」狄亞波羅和多瓦夫對視一眼,見後者緩緩點頭,隨即用不容置疑地語氣說道:「第一,持續不了這麼長時間;第二,嗜血不會影響受法者的神志!」
聽完這些否定的答覆,凌子風的眉頭慢慢擰起,自言自語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狂風,我感覺他們好像傀儡一樣」,梅爾徹斯試探著說道:「應該有什麼東西在控制他們的身體、甚至思想!」
凌子風點了點頭,然後繞著俘虜緩緩踱步,仔仔細細地觀察對方的身體。
「把他們的衣服全部脫掉!」突然,凌子風眼睛一亮,隨即停下腳步,用驚喜的目光盯住俘虜的脖子——後腦勺下方的毛髮之中,隱隱約約露出一條黑線!
「天哪,那是什麼東西!?」當俘虜們的衣物被強行褪去之後,房間內立刻響起一陣驚叫,這些身經百戰、見多識廣的將領個個瞠目結舌!
俘虜光光的脊背上赫然掛著一條黑色蝙蝠樣怪物:前端伸出一條十幾厘米長的黑色觸手,向上插入後腦勺;尾部的觸手直接插入脊柱;兩隻翅膀刺在肩胛骨的內側;一張尖利的嘴巴不停地從一個細小的創口裡面吸血!
其他人還沒有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凌子風心中卻已經豁然開朗——大腦和脊髓是人體的中樞神經系統,怪物只要控制了這兩個地方,自然就能讓人按照它的意識來行動,隔絕痛覺細胞、激發肉體的潛能,甚至燃燒生命,當然也不是什麼難事了!
「現在,我們把這個怪物拿開,看看俘虜會有什麼反應!」凌子風提醒道:「大家都小心點,別讓它爬上了自己的身體!」
話音剛落,高級將領們齊刷刷地後退一步,下意識地拉開與怪物的距離,並立刻進入臨戰狀態——未知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
兩名龍騎士從死死按住俘虜的肩膀,使其根本無法反抗,另外一名龍騎士小心翼翼地走到背後,伸手捏住怪物的後背,用力一拉。
「啊…」,俘虜的身體猛地向後一挺,發出鬼哭狼嚎般的慘叫,險些掙脫了龍騎士的束縛。
龍騎士隨即加大手上的力道,卻突然感到手中一空,俘虜已經如同倒空的麻袋一樣,軟軟地癱倒在地面,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頭髮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變白,一團團白沫從口中噴湧而出。
「吱…吱」,離開俘虜身體的怪物發出一陣陣詭異的叫聲,兩隻觸手和翅膀不斷扭曲伸展,徒勞地想抓到新的目標。
「俘虜變老了!」雷蒙望著萎頓在腳下的俘虜,驚叫道:「我明白了:他們的恐怖力量是用生命力換取的!」
凌子風點了點頭,隨手翻開俘虜的眼皮,望著已經渙散的瞳孔,沉聲說道:「觸手在強行拉出的時候,很可能已經損傷了俘虜的大腦,即使救回來也會變成白癡!」
梅爾徹斯臉上顯出不忍的表情,問道:「那怎麼辦?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凌子風靈機一動,立即揮手制止龍騎士的下一步動作,然後從牆上取下一支蠟燭,把火苗往怪物的身上一按。
慘叫聲中,怪物迅速收起觸手,展翅欲飛,龍騎士立刻伸手將其捏住。
隨後,龍騎士們如法炮製,連續除掉三名俘虜身上的怪物,俘虜雖然也立刻萎頓在地,但是眼神卻變得清澈了!
然而,當龍騎士把蠟燭伸向最後一名俘虜的時候,異變陡起!
俘虜突然把頭轉向凌子風,開口說道:「你就是聯軍的統帥狂風吧?居然能看破我們的手段,果然很聰明!」
俘虜的眼神依然一片迷茫,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嘴唇在機械地上下翕動,古怪而又生硬的通用語在房間裡面迴盪:「不過,以你手中那點渺小的力量,是無法和我們對抗的,所以我奉勸你,不,你們,還是乖乖投降,和我們合作,做這片土地的統治者,否則,你們將追悔莫及!」
「放屁」,甘達爾聞言火冒三丈,咆哮道:「你現在已經是階下囚,還敢大言不慚,老子現在就燒死你,看看到底誰會追悔莫及!」
望著甘達爾手中跳躍的燭火,俘虜發出一陣狂笑:「愚蠢的人類,可憐的螻蟻,以你們那點卑微的力量,怎麼可能傷得到我!?簡直太自不量力了!」
甘達爾雙眼圓睜,惡狠狠地罵道:「死到臨頭,還敢這麼嘴硬,等下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說罷,甘達爾作勢欲燒俘虜背後黑色的怪物。
「慢!」凌子風突然出言阻止:「甘達爾,控制俘虜說話的應該不是他背上的怪物,而是另有其人!暫時不要把它抓起來,先聽聽對方到底想說些什麼!」
「狂風,看來我們真的低估你了!」俘虜的語氣突然變得不那麼狂妄,取而代之的是由衷的欽佩和極度的驚訝:「你真的是獸人嗎?」
「對不起,我無可奉告」,凌子風上前一步,凝神注視著俘虜的雙眼,反問道:「你們從哪裡來?為什麼要把殺戮和毀滅帶到納尼西亞?玻茲南王國的居民是不是已經全部被你們變成了傀儡?」
「黑頭髮、黑眼睛,絕對不可能是納尼西亞的土著!」對方沒有做出任何回應,而是自言自語地分析起來:「你應該屬於一個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的種族,來自另外一個大陸。從你的表現來看,似乎具有相當的文明程度。我說的對不對?」
「不錯!」凌子風斬釘截鐵地回答道:「我家鄉的文明程度超出你的想像,消滅你們這種邪惡種族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如果你們不立刻停止侵略的話,真的要追悔莫及了!」
「哈哈,哈哈」,俘虜仰天大笑,「狂風,不要再虛張聲勢了!如果你的種族真的強大到那種程度,怎麼會讓你淪落到被塔斯曼人當作玩偶呢?角鬥士的滋味怎麼樣啊?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底細嗎?」
凌子風冷笑著說道:「既然你們一意孤行,那很快就會讓你們嘗嘗我族強大武器的威力!」
說完之後,凌子風沖甘達爾略一點頭,後者隨即把蠟燭往前一探。
「等著瞧吧,狂風…」
青煙起處,黑色的怪物滾落地面,瘋狂的聲音戛然而止。
凌子風緩緩轉身,用凝重的目光望著被一連串變故弄得目瞪口呆的聯軍將領們,鄭重其事地說道:「剛才的一幕大家都看到了:神秘種族不但能通過這種怪物控制人體,而且能進行遠程遙控,任何個體的所見所聞都很有可能為操縱者所掌握!因此,我們以後的行動必須加倍謹慎,抓到俘虜之後,立即進行隔離,不能讓他們看到任何不該看的東西。」
「巴爾,你現在總該相信我的話了吧!?」羅賓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最先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那又怎樣?」巴爾雖然心裡已經承認對方正確,但是還在嘴硬:「還不是照樣被我們打得屁滾尿流!」
「不要在這裡討論軍事問題!」凌子風瞪了兩人一眼,然後吩咐龍騎士找幾個結實的罐子把怪物裝起來,再留一個人看守,然後帶著其他人來到議事廳。
坐定之後,龍騎士立刻按照凌子風的要求,把他們抓俘虜過程中的所見所聞詳詳細細說一遍:「我軍撤退之後,玻茲南軍隊並沒有立即跟進,而是非常仔細的打掃戰場,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他們的重點既不是傷員,也不是武器和鎧甲,而是那些屍體,甚至是我軍陣亡將士的屍體!」
一般來說,戰鬥結束後,優先救助的就是傷員,其次是武器、鎧甲、糧秣等等,最後才是屍體,玻茲南軍隊的舉止的確非常怪異!
凌子風眉頭一皺,追問道:「有沒有發現他們收集屍體的用途?」
「沒有」,龍騎士回答道:「我們原本打算乘黃昏的掩護,混進敵軍的營壘打探一下,可是儘管穿上了玻茲南士兵的軍服,還是被他們一眼就識破,幾百名士兵立刻向瘋子一樣衝過來,最後,只好匆忙抓了幾名俘虜返回。」
凌子風點了點頭,「還有沒有發現其他怪異之處?」
「敵軍營壘中央燈火通明,似乎在進行什麼大型的儀式,好像,好像…」
「好像什麼?」
「好像在召喚黑龍!」龍騎士遲疑著說道:「雖然看不清具體的情況,但是飛龍的反應很大,幾乎控制不住,和白天的表現完全一致!」
「好,我知道了,你們可以下去休息了!」凌子風揮手示意龍騎士退下,然後望著眾人說道:「龍騎士的情報和俘虜身上的怪物,都說明咱們的對手不但強大,而且非常邪惡,並且有可能掌握很多我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力量,所以我們必須加倍小心謹慎!」
「日前一戰,我們略佔上風,但卻是在精銳盡出的前提下,霹靂炮的轟擊又出乎敵軍的預料,可以說,勝的非常僥倖。」凌子風的語氣越來越凝重:「如果,龍騎士的情報屬實,敵軍正在夜以繼日地召喚黑龍,一旦其數量達到百隻以上,我們就會失去制空權,進而喪失戰場的主動權!」
「那怎麼辦?」眾人立刻異口同聲地問道——黑龍的強大是有目共睹,偷襲的辦法又只能用一次,自然是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