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蠻人的軍隊僅僅出現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徹底改變的在君士坦丁堡攻防戰的形勢:主動出擊的重裝騎兵軍團幾乎給殺得片甲不剩,只有千餘名騎士聚集在巴薩卡等高級軍官的周圍,狂熱而死命地抵抗著,但是卻沒有辦法阻擋野蠻人前進的步伐;源源不斷湧出城門的步兵軍團,剛剛離開城牆的庇護就被野蠻人步兵從四面圍住,用兇猛的攻擊把他們往回趕;滯留在內城的軍隊為了應付奧斯曼人一浪高過一浪的衝擊,只得把所有的木質房屋全部點燃,這才勉強穩住陣腳,但是由於可燃材料缺乏,火勢很難持久,同樣危機四伏。
野蠻人戰士們彷彿發了戰爭狂似的,高舉著狼牙棒,不顧死活地向密集的塔斯曼軍隊過去,他們的武器十分沉重,隨意揮舞下都有數百斤的力道,根本不是普通人類所能比擬的,很快就把殘餘的騎兵沖的七零八落,潰不成軍,然後向重兵密集的步兵軍團突擊。
諾曼三世望著那些在腳下大呼酣鬥、不知死亡和畏懼為何物的野蠻人,臉色開始發白——即使在普魯斯河畔,身處奧斯曼騎兵的重重包圍,隨時都有殞命的危險,他都沒有怕過,可是這次諾曼三世卻感到徹骨的寒意,不知道該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面。
拉姆斯元帥畢竟久經沙場,很快就從最初的震驚中恢復過來,用急促的語氣說道:「陛下,我們已經落入了奧斯曼人的圈套,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為保護您的安全、避免全軍覆沒的結局,必須馬上突圍,一刻也不能耽誤!」
「可是向哪裡突圍?怎麼突圍?」諾曼三世方寸已亂,指著正在野蠻人的攻擊中左支右絀的巴薩卡,喃喃說道:「你看,連巴薩卡的重裝騎兵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其它部隊如何能衝得出去!」
「巴薩卡的潰敗主要是輕敵造成的,現在我們已經基本上弄清楚了野蠻人的實力,突圍應該不是什麼難事,畢竟我們佔有數量優勢,這也是敵軍死命向城門突進的原因。」拉姆斯的眼光非常老道,很快就找到了敵軍的弱點,「我軍所有的營壘裡面,以狂風軍團的最為堅固,所以我們要往他那裡沖。另外,他的營地剛好處在野蠻人的來路上,敵軍肯定想不到我們敢這樣做,成功的機會非常大!」
聽了拉姆斯的話,諾曼三世心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花,立刻點頭表示同意,「元帥大人,我把禁衛騎士和宮廷法師全部交給你,希望能盡快打出通道,使遠征軍避免滅亡的命運!」
「臣絕對不會辜負陛下的殷切希望!」拉姆斯元帥莊重地行禮,然後轉身準備離去。
「陛下,元帥大人,請往西看!」一個宮廷法師突然發出驚喜的叫聲,「狂風軍團出擊了!」
拉姆斯和諾曼三世急忙順著法師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狂風軍團營壘的大門轟然倒地,黑壓壓的騎兵從吊橋上噴湧而出,向負責監視他們的幾千名野蠻人衝了過去。
「太好了!」元帥和皇帝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緊接著,拉姆斯向四周的十幾名禁衛騎士大聲命令道:「機不可失!我親自率兵突擊,打通與狂風軍團之間的聯繫,你們要保護好陛下,緊緊跟在我的身後,不得有半點失誤!」
「陛下,臣先走一步了!」拉姆斯交待完之後,不待諾曼三世做出反應,就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下城牆,身後傳來皇帝的叮囑:「老元帥,保重啊!」
……
「列鋒矢陣,衝!」凌子風長刀一擺,下達了攻擊命令,此時,三百米外的野蠻人戰士正咆哮著衝了過來,要把敢於挑戰自己尊嚴的人類撕成碎片。
突然,高高的寨牆後面騰起一片紅雲,無數火箭從騎兵們的頭頂上呼嘯而過,準確地落在野蠻人身前數十米遠的地面上,隨即燃起遍地的星火,緊接著,利箭破空的聲音不絕於耳,一波波箭雨鋪天蓋地落下,將方圓數萬平米的地面嚴嚴實實地籠罩起來。
衝在最前面的三四百名野蠻人收腳不住,筆直地撞進這致命的羅網,每個人身上都插滿了火箭,獸皮迅速被點燃,變成一個個耀眼的移動火球。劇痛刺激下的野蠻人頓時狂性大發,在飛速狂奔的同時,狼牙棒瘋狂舞動,四處亂打,由於濃煙遮蔽了雙眼,很多人又跑回自己人中間,在給同伴造成傷害的瞬間,也把火焰傳開,從而造成更大的混亂。
凌子風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射!」字,然後揮手擲出一根標槍,飛速越過近百米的距離,貫穿一名野蠻人的腹部,將其牢牢釘在地面上,轉瞬之間,數以百計的標槍激射而出,將死亡和鮮血播種在野蠻人中間,給對方造成了數百人的傷亡。
然而,血腥的殺戮非但沒有把野蠻人嚇倒,反而激起他們心底的憤怒,在聲嘶力竭的咆哮中,前排的野蠻人毫不猶豫地扔出狼牙棒,然後把頭一低,迎著滾滾鐵流衝了上來,如同受了驚嚇的野牛群一樣,聲勢驚人。
「噹!」地一聲脆響,狼牙棒被擊飛出去,但是刀口卻崩掉指甲大的一塊,與此同時,凌子風感到胳膊一陣酸麻,斬馬刀也差點脫手,頓時駭然失色——野蠻人的力量也太恐怖了!
其它騎兵可沒有凌子風這麼大的力量,除了少數人依靠高明的騎術避開狼牙棒之外,陣型前面數百名騎兵如同落葉般墜落馬下,鋒矢陣的銳角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滾滾鐵騎和狂奔而來的野蠻人,如同兩股奔騰的激流,兇猛地衝撞在一起,頓時血花四濺,斷臂亂飛。
兩名野蠻人戰士一左一右,向凌子風夾擊過來,碩大無朋的拳頭凶狠地轟向馬頭,準備來個殺人先殺馬。
長刀在凌子風的手掌中輕靈地跳動起來,炫目的白光如同閃電一閃即逝,兩顆碩大的頭顱在漫天血雨中沖天而起,笨重的軀體依舊前衝了十幾米才轟然倒下。
凌子風暴喝一聲,長刀上下翻飛,強橫無匹的鬥氣從刀鋒上電射而出,當者無不披靡,硬是在野蠻人中間殺出一條血路,可是等他回頭一瞟,卻發現身後竟然只有十幾騎,其餘的人不是被敵軍連人帶馬打翻在地,就是陷入激鬥志之中無法寸進!
凌子風冷眼看著從四周聚攏過來的野蠻人,沉聲問道:「弟兄們,你們怕不怕?」
「大人,一死而已!」騎兵們慨然作答,雖然深陷重圍,他們臉上卻沒有一絲懼色。
「好兄弟,你們都是真正的勇士,應該在沙場上尋找自我的榮譽!」說到這裡凌子風仰天長嘯,聲震四野,「今天就隨我一起衝破敵陣,看看是野蠻人的脖子硬,還是我們的刀快!殺!」
不待凌子風發話,十七名騎兵就在他身後排成錐形,向野蠻人陣型縱深處插了進去,如此一來,後面的野蠻人紛紛停住前進的腳步,全力攔截這股騎兵,前線騎兵的壓力裡頓時大為減小,而騎兵們看到軍團長如此神勇,也士氣大振,全力向前突擊,猝不及防之下,野蠻人居然被打得連連後退,騎兵們立刻發出響徹雲霄的歡呼,發動更加瘋狂的攻擊,頃刻之間,野蠻人的陣營動搖了!
嘹亮的號角聲從野蠻人陣型的後方響起,正在君士坦丁堡城下鏖戰的狼騎兵們立刻脫離戰鬥,如同一股旋風滾過地面,向狂風軍團側翼狂奔而去。
狼騎兵還沒有加入戰團,戰馬就嗅到了猛獸的氣息,開始變得狂暴不安起來,衝鋒的勢頭頓時為之一滯。
「弟兄們,撤!」凌子風在拍馬相迎的同時,下達了撤退命令。
然而,剛剛吃了大虧的野蠻人怎麼可能輕易放過生死大敵,狼騎兵拚命踢打狼腹,步兵甩開大步,在後面窮追不捨。由於戰馬驚恐過度,難以駕馭,狂風軍團的撤退速度非常緩慢,結果在距離營壘五百米遠的地方被對方追上,雙方隨即陷入混戰。
就在野蠻人大肆圍攻凌子風所部騎兵的時候,營門右側三百米處的牆壁轟然倒塌,緊接著,百餘名士兵用一根根粗大的原木飛速在壕溝上架起一座簡易的橋樑,完成之後,手擎巨斧的巴爾一馬當先衝了出來,一個大隊的騎兵和三千餘名步兵緊隨其後,向君士坦丁堡城門外滾滾而去,等到正面的野蠻人反應過來,橋樑已經被快速而有效地拆除,數以百計的狂風軍團士兵正在把一袋袋泥土迭放到缺口上,封死了敵軍前進的通道。
援軍的數量雖然不多,但是卻極大地鼓舞了塔斯曼軍隊的士氣,也給他們指明了突圍的方向,於是便鼓起餘勇,全力衝殺起來:數以千計的士兵被狼牙棒砸成肉醬,每一步路、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鮮血,轉眼間一個大隊的士兵就被野蠻人屠殺殆盡,但是更多的士兵又衝了上來,那些已經形單影隻的騎士,都死命踢著馬腹,把韁繩一勒,就高舉著利劍長矛,不顧死活地向野蠻人衝殺過去,即使馬上被砸成碎片也要把自己的鮮血濺到對手身上。
陷入絕境的塔斯曼士兵如同大海的浪濤,不斷地拍擊礁石,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當地面上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的時候,野蠻人終於感到手中的狼牙棒越來越沉重,而對方的攻勢非但沒有停歇的跡象,反而更加兇猛,於是傷亡不可避免地持續增加,人數不足的劣勢隨即凸現出來——儘管野蠻人左支右絀,但是仍然無法維持巨大的包圍圈,塔斯曼士兵立刻從一個個缺口中噴湧而出,向遠處的營壘狂奔而去,拉姆斯元帥親自帶著數千名騎兵,在巴薩卡、禁衛騎士和宮廷法師的全力配合下,向凌子風的軍營滾滾而去。
諾曼三世等人剛剛離開城門不到兩百米遠,君士坦丁堡內城就傳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留守的塔斯曼軍隊無心戀戰,加入了撤退的洪流,奧斯曼人隨即出動碩果僅存的五千餘名騎兵,以高屋建瓴之勢,從後面掩殺過來,那些還沒有逃出第二道城門的塔斯曼士兵頓時陷入滅頂之災。
後軍的潰敗和奧斯曼騎兵的出現加速了塔斯曼軍隊崩潰,除了亂哄哄地跟聚集在諾曼三世四周的萬餘人,其餘的士兵、軍官、大小貴族們全部不顧羞恥地逃跑了,他們越過君士坦丁堡城下的平原,躲進有著厚厚柵欄的營壘裡面,然後從木樁之間的縫隙驚恐地打量著地獄般的戰場,暗自為自己感到慶幸,但是也失去了再戰的勇氣。
奧斯曼騎兵出城之後,立刻四處追殺逃散的塔斯曼士兵,而野蠻人的軍隊和奧斯曼步兵在肅清了城內的敵軍之後,由東向西快速推進,攻擊諾曼三世的側背——野蠻人已經從塔斯曼軍隊的反應裡推測出這裡肯定有大人物,因此把重點放在這裡,使他們的處境越來越艱難,與此同時,巴爾率領的五千多增援部隊遭到野蠻人兇猛阻擊,在突進了到距離諾曼三世等人還有六七百米遠的時候,再也無法前進一步,而凌子風所部連自保都有困難,更別提救援他們了,形勢變得異常危險!
面對逐漸暗淡下來的天色和越來越密集的敵群,拉姆斯元帥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策馬來到法師們面前,沉聲說道:「諸位法師大人,我知道你們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但是現在只有魔法才有可能驅散這些強悍的野蠻人,所以我有個不情之請:能否勉力釋放幾個火球出來?」
「元帥大人,我們可以試試看,但是成功與否就不能保證了!」臉色蒼白的首席法師輕聲作答,然後向同伴們點頭示意,於是呢喃的低語快速響了起來。
六個桌面大小的火球剛剛脫手而出,超過一半的法師就普通一聲萎頓在地,額頭冷汗直冒,顯得疲憊不堪。
「多謝!」拉姆斯元帥深施一禮,然後轉身高喊道:「巴薩卡,全力突擊,乘著野蠻人混亂的時機衝出去!」
「是!」巴薩卡把左右手上血跡斑斑的長矛和利劍猛地一碰,大吼道:「騎士們,為了陛下,衝啊!」然後一馬當先,向火球落地處殺了過去。
野蠻人對魔法具有天生的恐懼,雖然火球僅僅炸死炸傷百餘人,但是卻給他們的心理帶來嚴重的衝擊,下意識地向兩旁閃避,於是巴薩卡率領的前鋒就非常順利地將防線撕成了兩半,後面的大隊步騎兵立刻裹帶著諾曼皇帝等人,一窩蜂地衝了過去。
在巴爾的接應下,敗軍且戰且退,一直退到狂風軍團弓箭的射程內,這才勉強穩住陣腳,然後再次破牆架橋,龜縮到軍營裡。
惱羞成怒的野蠻人和奧斯曼軍隊沒有攻城器材,無法繼續攻擊,於是把滿腔怒火全部撒在凌子風身上,從四面八方包圍上去,準備將其殲滅。
突然,一個個巨大的火團從天而降,準確地落在敵群之中,燃起一堆堆的火焰,頓時造成一陣驚慌,凌子風部乘機在接連不斷飛出的火團掩護下脫離戰鬥,返回軍營。剛進營門就看到留守營地的奧西裡斯正在指揮六架投石車輪番發射,把一捆捆燃燒的木柴投射出去——這些投石車都是在攻城戰中損壞,分配給狂風軍團修理的,沒想到居然立了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