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丁堡在坦能堡正西五十公里,位置比較偏西,再往前就是荒無人煙的戈壁灘,沒有什麼戰略意義,故而起義軍在攻克愛丁堡之後,沒有繼續攻擊四周的鄉鎮,而是象徵性地派了一個大隊在此駐防,從而使距離愛丁堡僅僅五公里遠的落日城堡僥倖逃過一劫。劫後餘生的佃農們紛紛離開城堡,回到自己的村莊,梅爾徹斯男爵在凌子風的協助下,開始重新丈量領地內的耕地,準備平均分配給那數十名剛剛獲得自由的奴隸,讓他們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在這個時候,一位不速之客的來訪,打破了落日城堡平靜的生活。
「法勒爵士,好久不見了!」嘹亮的號角聲中,梅爾徹斯男爵帶著四名騎兵出城迎接,一陣寒暄之後,賓主一起進入城堡,在會客室裡坐了下來。
「梅爾徹斯,聽說你把城堡裡的奴隸全部釋放了,是真的嗎?」法勒捋了捋下巴上濃密的鬍鬚,不動聲色地問道。
男爵笑了笑,說道:「閣下的消息可真靈通啊!難道你這次來訪就是為了驗證這個?」
「當然不是!」法勒微微搖了搖頭,輕聲問道:「諾曼三世陛下在坦能堡發佈口諭,聲稱凡是在針對奧斯曼帝國的戰爭中建立功勳的將士,都有機會獲得爵位和封地,甚至連普通國民和奴隸都能享受這個待遇!」
「噢,這個我早就聽說了,不過沒什麼興趣!」梅爾徹斯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奧斯曼帝國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想要得到爵位和封地,首先要有命才行!」
「如果事情真的像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就好了!」法勒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此次叛亂歷時三個多月,大半個行省被夷為平地,無數莊園和城堡被付之一炬,很多來不及逃跑的貴族家族被連根拔起,造成這種結果,難道帝國政府沒有責任嗎?」
男爵眉頭緊皺,沉聲問道:「你的意思是……?」
「叛亂的爆發和擴大都是帝國政府在暗中操縱的,其目的就是要乘機肅清薩默塞特侯爵大人的勢力,再順便對付奧斯曼帝國!」法勒爵士的聲音越來越高,逐漸變得激憤起來,「現在我們北方貴族的勢力被大大削弱了,南方貴族乘機大舉北上,憑借帝國強橫的實力,絕對可以非常輕鬆地建功立業,然後諾曼三世就能順理成章地把那些失去了主人的土地賞賜給他們,從而在我們北方的土地上生根發芽!」
「可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梅爾徹斯迷惑不解地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的家族和侯爵家族並沒有親戚關係,陛下想對付他就讓他對付去得了!」接著他又苦笑著說道:「說實在的,難道侯爵大人就沒有不臣之心嗎!?」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也是我登門拜訪的原因!」法勒爵士面色凝重,眼睛裡似乎燃燒著一團憤怒的火焰,「你和我一樣,都是沒有背景的小貴族,本來不屬於任何一方,不幸的是,我們的封地恰好處在一個野心家的勢力範圍內,雖然沒有得到任何好處,但是卻無可避免地被皇帝陛下劃到侯爵大人的陣營裡,一旦雙方兵戎相見,我們肯定要被碾成齏粉!」
「看來我們是把自己的麥子放到了一艘即將沉沒的船上!」梅爾徹斯男爵苦笑著說道:「可是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一以我們手裡這點微不足道的力量,誰會把我們放在眼裡!」
「以前沒有辦法,現在卻不同了!」法勒的聲音充滿了自信,「既然諾曼三世鼓勵貴族參戰,那麼我們就全力以赴去殺敵立功,盡可能壯大自己的實力!」法勒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已經聯絡了七個處境相同的貴族,把我們的私兵集中在一起,組建軍團,在戰爭中共進退!只要我們的實力強大到誰都不能輕視的地步,安全就有保障了!」
見梅爾徹斯低頭沉思,法勒進一步說道:「就算不為自己,你也要替凱瑟琳考慮下!她不能繼承你的爵位和封地,而貴族間的婚姻講究的是門當戶對,如果你的地位不夠顯赫,她是很難得到美滿的婚姻的!
另外,我知道你一向對奴隸制度深惡痛絕,現在又主動賜予他們自由,但是你想過沒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奴隸是貧困造成的!一旦你出現狀況,他們馬上就會重新變成奴隸!」
聽了法勒的一席話,男爵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說道:「看來只有這樣了!」
法勒頓時喜形於色,馬上趁熱打鐵:「你要抓緊時間招募盡可能多的士兵,我們三天後在愛丁堡匯合,然後再向北追趕帝國軍主力!」
「沒問題!」梅爾徹斯乾脆利落地答應下來。
男爵封地附近的村莊裡抱有陞官發財們夢想的農夫不在少數,再加上這裡地處邊境,經常會遭到從草原上流竄過來的馬賊的傷害,農夫們對奧斯曼人恨之入骨,故而招募士兵的工作進行的非常順利。三天之後,當男爵告別妻子、女兒,離開落日城堡的時候,身後的隊伍已經增加到將近三百人,美中不足的是,只有五十多匹戰馬,武器和鎧甲也嚴重不足,超過三分之一的士兵拿著乾草叉!
一個小時之後,部隊趕到愛丁堡,與等候在這裡的兩千多私兵匯合,然後從北門出發,向坦能堡方向前進。
隊伍離開愛丁堡不到半個小時,空氣中突然飄來濃重的腐臭味,聞之令人作嘔,走在隊伍中間的凌子
風在馬背上挺直身體,向遠處眺望,隱隱約約可看到道路兩旁有些模糊的黑影!
隨著時間的推移,氣味越來越濃烈,凌子風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道路兩邊每隔五米赫然樹立著一個個木製十字架,一直延伸到道路的盡頭,每個十字架上都掛著一具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手腕和胸口出露出一寸多長的鐵釘,死者的雙眼無聲地望著前方,面容因為痛苦和絕望而扭曲著。
俘虜,這些全部是被帝國軍隊俘虜的起義軍士兵!
默默地看著早已斷氣的俘虜,凌子風並沒有為自己感到慶幸,而是要出離了憤怒,汗水浸透的右手幾乎把劍柄都要擰斷了!
士兵們被眼前的人間慘劇完全震懾住了,紛紛低頭趕路,再也沒有人願意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