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傳 第一卷 第十六章 懲治惡奴
    「全都給我住手!」

    王晉卿一馬當先地進了球場,身後還跟著數十個彪形大漢。這些人一半身著黑衣,一半身著藍衣,看上去涇渭分明秩序井然。然而,潘德生和朱博聞卻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臉色瞬間變成了一片死灰。場上那些大漢也紛紛停了下來,驚疑不定地打量著那些不速之客。

    「駙……駙馬,您,您怎麼來了……」潘德生壓根沒有想到這位小王駙馬會親自來到這裡,原本伶俐的口舌登時再沒了用場,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好在他還沒昏頭到忘記禮數,慌忙連滾帶爬地上前磕頭問安。

    「我要是不來,豈不是要被你翻了天去?」王晉卿冷笑一聲,眉間帶著濃濃的譏誚之意,「你倒是挺會找樂子的,怎麼,好好的八仙樓不知道打理,跑到這裡和人玩起什麼蹴鞠之戲了?」

    潘德生哪裡知道自己的一點把戲早就被人摸得通透,心底還存著一絲僥倖之心,忙不迭地狡辯道:「小人只是忙裡偷閒來看看球,絕無他意……駙馬若是不信,可以問清風樓的老朱,他可以為我作證!」

    朱博聞一看見王晉卿就知道事機不妙,他當日曾經隨主人見過這位駙馬兩回,雖然明白王晉卿並不是朝中得志的官員,但也知曉其人交遊廣闊,就是和自家主人也是說得上話的。此時,他早就把和潘德生的那點恩怨丟到爪哇國去了,一邊上前見禮一邊替潘德生圓謊道:「駙馬明鑒,小人與潘德生相約來此地看球解悶,確有疏於職守之罪!」

    高俅見兩人輕輕巧巧便把罪名降到了疏於職守,心中不由冷笑連連←分開人群走到王晉卿跟前,微微一禮道:「駙馬可看見了,這兩人如此虛言惑主,分明是有意欺瞞。若不是先前知道事情始末,恐怕就被他們矇混過關了。」

    王晉卿冷哼一聲,臉上的漫不經心一掃而空。「伯章說得沒錯,這兩個狗東西當著我的面還在那裡胡說八道,果然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他略瞥了一眼朱博聞,石破天驚地喝道,「朱博聞,你還記得自己出身何處麼?抬起頭來認一認,我這左手的家丁是哪一府的服色?」

    朱博聞這才看清了那群身著黑衣的家丁,一顆心頓時沉向了無底深淵←方才是壓根沒聯想到那個方面,如今王晉卿既然已經出言提醒,他哪裡還會認不出來。想到府中嚴苛的家法,想到自己暗中做下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只覺猶如身處冰窖一般,整個人都失去了知覺。

    好半晌,他才如夢初醒地向前膝行幾步,磕頭如搗蒜地求饒道:「駙馬開恩,駙馬開恩,小人知道錯了,萬望駙馬在相公面前美言幾句……」

    潘德生見朱博聞完全失去了鬥志,怎還會不知大勢已去,望著站在王晉卿身邊似笑非笑的高俅,他頓時把這一次的事情全都歸結到了這個可惡的傢伙身上,霍地一下起身衝上前來。

    高俅哪裡會和這種失去理智的傢伙硬抗,側身一步退開,把機會留給了那些早就摩拳擦掌準備表現一番的家丁們。果然,潘德生還沒衝出幾步就被幾個家丁死死地按倒在地,臉上也落了幾個大巴掌,腮幫子頓時腫得老高。

    「死到臨頭還要拖他人墊背,果然是潘老闆的一貫德行!」高俅刻意加重了「老闆」兩個字的語氣,心中充滿了一股復仇的快意,「怎麼,難道你致使無辜百姓死傷,私自用駙馬的財產參加賭賽也要歸罪於我不成?」

    「你,你給我記住,將來……」潘德生牙齒也被打落了兩顆,說話也有些含糊不清,眸子中儘是怨毒之色。只是,他還是沒弄明白,高俅分明是一介草民,又怎會輕易結識王晉卿這個自視極高的駙馬?

    「潘德生,論情你是我的遠親,料理外間事務也算有點功勞,我本可以饒你這一回,但論法,你私自和他人以店舖作為賭賽,又橫行霸道傷及無辜,所以饒你不得!」王晉卿一邊說一邊往場中望去,見那群大漢和龍青社一幫人兀自愣頭愣腦地在那裡張望,立刻扭頭對自己的家丁吩咐道,「把那些人給我驅散了,亂哄哄的成什麼體統!還有,記下他們的名字,若是今後外頭有什麼流言,我唯他們是問!」

    高俅見這位小王駙馬在那裡大顯威風,面上不由浮現出了一絲微笑,兩眼朝地上跪著的朱博聞打量了過去,四道目光撞了個正著。可以說,這一個回合的交鋒,狐假虎威的他大獲全勝。這種視他人性命為無物的畜牲,終於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來人,按照府中家法,先將潘德生杖責四十!至於那幾個跟著他的親隨也一例拿下,到時看情節輕重送開封府依律處置!」王晉卿大手一揮,幾個如狼似虎的家丁立刻撲了上來,將那些呆若木雞的潘氏爪牙一一拿了,隨即將他們死死按在了地上。

    驟聽得前面這句話,高俅立感心中一緊,見王晉卿神情泰然,但眉宇間似有堅決之色,他立刻明瞭其中深意。要知道,宋代官府的殺威棒下也不知折了多少英雄好漢,潘德生一個平日養尊處優的大管事,哪裡經得起這樣的刑罰?分明是這位駙馬不想讓醜事遠揚殃及自身,所以才使了這等滅口的手段。

    有了駙馬一句話,兩個家丁立刻用破布堵了潘德生的嘴,一左一右將人架到了兩張條凳上,用繩子捆了個結結實實,而後兩個執棒的上前就打,一旁還站著個高聲報數的。只聽這潘德生起先還能咿咿嗚嗚地發出陣陣慘叫,接著就漸漸聲音低沉了下來,最後乾脆絕了聲息,但口中的鮮血卻仍舊滲過破布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高俅冷眼旁觀,見兩名掌刑的家丁毛竹板子不離潘德生的臀部左右,按理決不會讓受刑者有那麼大反應,心裡不由暗自驚歎←早就聽說古代那些用刑好手都有裡外兼修的本事,只要使了錢,用刑時最多就一點外表小傷,可若是沒錢賄賂,那一頓板子下來很可能讓人命喪九泉,想不到就連駙馬府中也有這等好手。

    好容易四十杖打完,回報的家丁試過潘德生鼻息之後,上前恭聲稟報道:「回稟駙馬,人已經死了!」

    「死了?」王晉卿頓時大為驚訝,沉吟良久便悲天憫人似的搖頭道,「想不到他如此經不得打……算了,念在他還有過功勞和潘姬的份上,他貪沒的那些錢我也不追查了。你們找個地方把人好好葬了,他家裡似乎也沒什麼人,報一個暴斃,再支應幾百文錢也就罷了。」

    這一場殺雞儆猴看得朱博聞汗流浹背,兩股之間幾乎失禁。若是這位駙馬只想解決潘德生一個,根本不用連自家主人的家丁都調來,這分明是得了便宜行事的指令。不過,他畢竟比潘德生這個大草包要聰明得多,剛剛聽見王晉卿喚高俅作伯章時還覺得詫異,現在卻有些品出了滋味,心頭也有了主意。

    眼見高俅一臉事不關己地站在駙馬身邊,他突然前竄幾步,抱著對方的雙腿求告道:「高二哥,高二哥,你大人有大量別和小人計較,小人瞎了狗眼昧了良心,這才做下了糊塗事,你就幫忙向駙馬求個情吧!我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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