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天下 第三卷 206章:比賽的第二天(五)
    206章:比賽的第二天(五)

    第二百零六章:比賽的第二天(五)

    「藍平!」

    就在藍平彷彿置身於一片花的海洋,彷彿回到了五歲的時候,和母親在墨門的眾芳坪採摘鮮花的霎那間,林墨白的這一聲如雷灌頂的喝聲,將她從美夢當中驚醒了過來。回過神來的她,雖然心裡有些不滿美夢被絞碎,可是卻知道方纔若是自己被這琴聲所惑,那麼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把耳朵堵上。」林墨白對藍平說道。他說著從自己的袖袋裡拿出了一小撮的棉布,用刀子一分為二,然後把耳朵給堵上了。藍平也有樣學樣,同樣用棉布把耳朵堵上了。

    不過因為耳朵被堵上了,這兩個人接下來用手勢和眼神交流了。

    林墨白把目光看向了琴音傳過來的方向,藍平馬上會意了,兩個人一起小心地往前走,此刻天空已經暗了下來。

    走了大約半柱香的功夫,兩個人看到了一片寬敞的石崖,在石崖上有一個用木頭搭建的亭子,在亭子裡坐著兩個人,而在亭子外還有一個人。石崖的四周掛著紅色的燈籠,這樣的燈籠遠遠地看過去,顯得格外的如血,讓人不由覺得暴躁。

    遠遠地看過去,林墨白和藍平兩個人都不作聲,仔細地觀察。木亭裡坐著的兩個人似乎是在對弈,而亭子外坐著的人正在操琴,琴音就是那個人彈的。

    「楚風!」林墨白遠遠地看著木亭裡對弈的兩個人當中,其中有一個人正是楚風,另外一個人林墨白不認識,可是對方一身紅衣服讓人覺得格外的不喜歡,尤其是他時不時還一臉冷笑地看著楚風。

    藍平想說什麼,可是卻被林墨白摀住了嘴巴。林墨白衝著藍平瞪了一下眼睛,藍平馬上閉嘴了。

    有一個傳說,很多年前留下來的。相傳,當年文侯一曲喝退了交趾十萬蠻兵。並且,還讓當時交趾領兵的將軍當眾自殺了。這是一個神話般的存在。在夏國,關於文侯林青的神話傳說不在少數,可是這個傳說是那麼多傳說當中最不靠譜的一個。

    可是林墨白卻知道,許多傳說之所以成為傳說,那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百姓喜歡神話一個人,喜歡給自己找一個人一樣的人崇拜,除了是精神上找到寄托之外,希望能夠有這樣一個神人來拯救自己之外,還有的是故事的加工和美化。

    那個傳說未必不是真的。比如說現在,這把擾人心緒的琴,所發出來的琴音。它應該就當你文侯在城頭上用來對付十萬蠻兵的那把琴吧!在民間傳說,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心琴」。

    有些人心智堅定,那攝人心智的琴聲是很難擾亂他的心境的,可是每一個人的心中總有一個最為幼弱的地方,那個地方就是這個人內心最大的破綻。若是找到這個破綻,那麼這個攝人心智的琴音就可以趁虛而入。

    楚風的心很堅定,可是並不是沒有破綻。起碼,白離就是他內心的一大破綻。

    楚風手中的黑子剛剛想要落下來,突然間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而且叫自己名字的人的聲音還很熟悉,楚風不由轉頭過去,看著那個人的容貌,楚風不由呆住了。

    「師……白離前輩!」楚風很想叫出那兩個最為熟悉的字,可是一想到當日師父說過的話,他還是將那兩個字吞回了肚子裡,換了一個詞語,雖然是尊稱,可是卻讓兩個人的關係瞬間變得陌生了不少。

    就在這一剎那間。楚風突然間發現自己跪在了地上。抬頭一看,發現自己跪的正是一塊被黑布包裹著的牌位,這是鹿門祖師爺的牌位。

    而在自己不遠的地方,正站著一股人,這個人就是楚風最為敬愛的師父白離。他一臉陰沉地看著楚風,冷冷地說道:「我要廢了你的武功!」

    「不要!」楚風大聲地叫道。他想要站起身來,可是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動不了,原來自己被點穴了。

    「不要?!你覺得你還有討價還價的權利嗎?」

    「不要,不要!師父,弟子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廢了弟子的武功,不要,不要……」

    「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師父,弟子到底做錯了什麼?」

    「為師讓你阻止南平的十萬大軍伐夏,可是你做了什麼?」

    「那十萬人馬已經退了,弟子已經讓這十萬人馬退了!」

    「你這孽徒!」白離說著就要舉起手掌朝楚風的天靈蓋拍過來,當下跪在地上的楚風大聲地叫道:「不要,不要,不要……弟子沒有錯,沒有錯……「

    在遠處的林墨白聽到楚風本來在棋盤上對弈正如神的楚風,竟然站起來,又跪下去,一副驚恐大叫的樣子,當下馬上明白了,這個心琴的攝魂的聲音已經擾亂了楚風的心智,已經讓楚風沉入他內心最為恐懼的地方去了。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肯定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林墨白當下想到,要知道木亭不遠就是一片懸崖,從懸崖上摔下去,非死即傷。

    林墨白想到了什麼,他從懷裡掏出來了一支笛子,當下就吹奏起了笛子。

    這笛子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十分的清揚,一時間竟然也能夠從這裡傳過去。他邊吹著笛子,邊朝著石崖走過去。

    很顯然,林墨白的這首曲子讓彈琴人的琴音受到了影響。

    一個激靈,楚風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竟然跪在了地上,想到剛剛發生的一切,他看了一眼坐在棋盤對面的人,不由地冷笑說道:「真是好算計。」

    「彈琴給閣下聽的人不是我。而是琴公,你方才發生的一切和我可一點關係也沒有。」棋盤對面的人一臉輕笑地說道:「趕緊下子吧!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楚風看了一下旁邊的倒立的沙漏,此時沙漏已經過半了。

    「哼!」楚風狠狠地看了一眼對面的人,然後拿起了棋婁裡的黑子,落到了棋盤上。他要開始殺戮了。

    因為有人已經惹得他不快了。

    彈琴的人是一個古稀之年的老者,他聽到了林墨白的笛聲,不由抬頭看了一下正朝著自己走過來的少年,嘴角露出了笑意。

    此刻他彷彿像是遇到了什麼珍寶一般,露出了一臉的喜歡之色,可是他手指落在琴弦上的力度加了幾分,速度也加了幾分。

    一時間竟然有著相互比拚琴音的嫌疑。

    琴音越來越急促,就像是千軍萬馬在衝鋒陷陣的馬蹄聲一般,急急促促,拚命廝殺,竭盡全力的拚鬥。一時間,這一股殺戮之音,將林墨白笛子裡的小橋流水般的笛聲覆蓋住了。而林墨白不由皺眉頭,他當下就換了一首輕快的曲子。

    可是,這首輕快的曲子,依然是沒有辦法撫平琴音當中的那厚厚的殺戮,而是被這股殺戮泯滅了,只有偶爾琴音低的時候,才能夠聽得到。

    在棋盤面前坐著的楚風,聽到這樣的琴音,心中的殺戮之氣更勝了。他手中的黑棋下得更快了。而在對面一直冷笑的人,也隨著楚風越來越快的黑子,臉色變得漸漸蒼白起來。他那高挺的鼻尖上也滲出細密的汗珠。

    該死的,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白子被對方逼得如此緊迫的?稍有妄動,黑子便會像蟄伏多時的毒蛇一般撲上來,將白子的咽喉咬住不放。抬眼看去,只見坐在棋盤對面的楚風此刻正一臉冷笑地看著自己,而他的手正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兩顆黑子,樂此不疲地欣賞自己臉上驚慌失措的神色。

    你別得意,我不會讓你得逞的!這一局,我不會讓你贏的。

    「啪!」地一聲作響,白子氣勢十足地落在棋盤上。 這一手就像錐子一樣在黑棋的包圍圈上打了個洞,只要將這一手做活,局面便反轉了過來。到時候,輸的人就是你了!臭小子!

    「你以為我會給你機會嗎?休想!」楚風如何看不出對方的意圖,他當下冷笑地落下了手中的黑子。

    琴聲越是急促,楚風的殺戮越是快速。

    楚風看著棋盤,眼神變得格外的深邃,嘴角呈現出來的冷笑越來越冷,他知道白棋已經被逼到無路可走了,方纔那手錐子一樣的白子,反而讓更多的白子死在了黑棋的包圍之下。白棋已經是四面楚歌了。

    楚風沒有急於要白棋的性命,就是故意地讓對方體會一下垂死掙扎。

    垂死掙扎只會增加痛苦而已,我喜歡看到你的痛苦。既然如此——「啪」黑子落在白子之側,毫無意義的一手。冷眸中閃過一絲輕笑,就讓我好好享受享受凌遲獵物的快感吧,可別太快死亡哦。

    「啪」,「啪」,「啪」……

    對手握緊了拳頭,手指深深嵌入那雙白嫩的手掌。混蛋!他把一刀兩斷的機會輕輕放過,然後牽著自己的鼻子在死亡線上晃悠,利用自己不甘失敗的心理,不斷地將自己的白子推入絕境,同時又給出一道生機,在企圖抓住時卻又發現陷入另一個絕境和另一道生機。以不斷催折對手的自信、尊嚴為樂,這傢伙的棋風只能用殘忍來形容。自己越下下去,白棋越陷越多,到最後,可能全盤覆滅都有可能!

    「我輸了。」雖然很不甘心,可是他還是開口說了這一句,只為了保存最後的一絲尊嚴。作為男人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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