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風大,秋風把落葉掃到地上,聚集在別墅門口。招娣不在家,門前無人打掃,凌亂蜷曲的樹葉似乎淹沒了別墅的豪華。
蔣麗莎的車子還停在別墅門口,四個輪胎被殘葉擁著,車身上滿是浮灰。
黃珊把雷克薩斯靠在蔣麗莎的車旁停下來,下車後疾步走向別墅。焦急的腳步代表著她焦急的心情,這一切都拜高寒所賜。
蔣麗莎打發大家吃了早飯,洗刷後回到臥室重新躺在床上,正處於半睡眠狀態。黃珊的心裡也煩,心情也也黃珊一般,好不到哪兒去。
農場的一大半土地被承包到了職工手裡,蔣麗莎的財源大減,她的心情本來就不好,而農場的那些職工們卻得寸進尺,在唐慶等一幫年輕人的鼓動下,非要吵著把所有的土地包括果園全部承包下去。就在昨天下午,他們選出的談判代表找到蔣麗莎的辦公室,非要討個說法。蔣麗莎一時氣憤,拒絕了他們的無理要求,以唐慶為首的鬧事者卻揚言說,如果幾天之內他們得不到蔣麗莎滿意的答覆,他們就要再次上訪。有知情者透露消息給蔣麗莎說,這些鬧事者準備把上訪的地點變更到省裡。
蔣麗莎從來沒有把農場的這幫子窮鬼放在眼裡,更令她想不到的時,這幫平時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窮鬼們卻像是得到了告人的指點,一次次向她發難,並且直捅她的軟肋。她不服氣,但又很無奈。
蔣麗莎本來想把情況匯報給黃江河,可又怕黃江河指責自己無能,就暫時窩在心裡,沒敢說。
對於黃珊來說,胡雨薇的要求很過分,既不願意到蓮花縣上班,還要索要三十萬現金,黃珊在高寒那兒去訴苦,不想高寒不吐不咽,她的心情也糟糕透頂。在這種糟糕的心境下,黃珊也想找蔣麗莎說說話,如果兩人投機,興許蔣麗莎還能幫自己出個主意。
兩個女人,雖然所處的的境遇不同,但大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異曲同工之勢。
黃珊在客廳沒有見到蔣麗莎,想著她一定在臥室,就推開了臥室的門。爸爸不在家,女人見女人不需要敲門。
蔣麗莎聽到門響後睜開眼睛,一看是黃珊,從被窩裡坐起來,勉強地笑笑,說:「昨天農場發生了些事,我也不敢對你爸爸說,趁著他們都去上班,就休息一會兒。」黃珊也勉強地笑笑,說:「這段時間家裡邪門了,總是有事,莫非遇到了黑道日。」蔣麗莎搭訕說:「什麼黑道日黃道日,我才不信這套。怎麼了,難不成你也有心事。」
黃珊歎了口氣,在床邊的沙發上坐下,說:「還不是高寒惹的事,那個胡雨薇得寸進尺,我和高寒決定把她安排在蓮花縣,她不但不去,還獅子大開口,非要三十萬,否則就——」
「否則就怎麼樣?」蔣麗莎亟不可待地問道。
「否則就要寫信檢舉高寒。阿姨你說說,給她三十萬吧,我不甘心,那麼輕浮的女人,就是把她連骨頭帶肉買了,也不值三十萬;不給吧,萬一她要橫下心來真的把高寒告了,不但高寒會身敗名裂,連我們也跟著倒霉,你說,我該怎麼辦。」黃珊為難地說。
蔣麗莎聽了一愣,說:「這女人不簡單,竟敢老虎頭上瘙癢,我看她是吃了豹子膽了。這幫子混蛋一定是窮瘋了,一張口就是幾十萬。農場的這幫子人才可惡,昨天到辦公室找我,非要瓜分我剩下的土地。我估摸著,等分完了土地,就該分工廠了。我是農場的場長,企業裡實行的都是場長負責制,可是我現在就像聾子的耳朵,成了擺設,你說可氣不可氣。你也別太難過了,對付這種只認錢不認人的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想辦法整治她一回,好叫她長長記性,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蔣麗莎的話提醒了黃珊,不禁問道:「我上次就氣憤不過,所以才拿著硫酸到醫院裡,想毀了她的容,叫她痛苦一輩子,永遠遠離男人,可是由於一時心軟,被她逮住了把柄。」
蔣麗莎輕蔑地一笑,說:「竟有這等事?我怎麼沒聽說過,你也太膽大了,同時也太愚蠢了,幹這種事怎麼能赤膊上陣呢。黃珊啊,出氣我不反對,可最起碼要先保護好自己,不然往往偷雞不成蝕把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黃珊聽蔣麗莎的口氣,似乎她有更妙的計策,就問道:「你說我該怎麼辦?我當時倒是想過找人去收拾她,可又怕惹禍上身,所以才出此下策,你要是有更好的主意,不妨教教我該怎麼辦。」
黃珊把蔣麗莎當做了老師,蔣麗莎不禁感到自豪。她心裡也正煩著,考慮事情也難免欠妥,就給黃珊出主意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關鍵是要考慮周全,做到萬無一失。你嚥不下這口氣,又捨不得三十萬,就拿出一半錢來,一定能趕跑那個女人。至於採取什麼樣的手段,你自己看著辦。不輕不重地處置她,還得要她吃不了兜著走。」
該死的人碰到的都是挖墓坑的人,黃珊碰到正在倒霉的心情同樣沮喪的蔣麗莎,也是活該自己倒霉。她不由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歡樂谷碰見的那個「刺破天」,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晚上,天降小雨,淅淅瀝瀝,空中瀰漫著冷空氣。黃珊揣著一顆叵測之心開車來到了歡樂谷酒吧。這裡魚龍混雜,黃珊希望在這裡能碰到那個靠女人吃飯的「刺破天」。
歡樂谷的吧檯上旁邊,坐著一個女人。她身穿灰色的風衣,戴著白色寬邊軟帽,兩隻眼睛上捂著兩個淺色的墨鏡。
這個女人就是黃珊。她手裡拿著一隻杯子,不停地往嘴邊放放,卻不喝一口。她不時地左顧右盼,希望「刺破天」能想上次那樣,適時地出現在她身旁。
輕音樂連綿,飄飄渺渺,不絕於耳,黃珊隨著節拍,不停地抖動著腿,轉椅上的身體也不停轉動,她試圖以這張方式來安撫自己緊張不安的心。在內心深處,她把「刺破天」一廂情願地當做了胡雨薇的剋星。她要臨時收買這顆剋星,給胡雨薇一點教訓。
「刺破天」似乎在與黃珊捉迷藏,兩個小時過去了,還不見蹤影。磚頭瓦片都有用,黃珊後悔,為什麼上次沒有留下「刺破天」的電話。
等人等得心焦,黃珊終於把持不住自己,開始一小口一小口喝酒,她給自己定了時間,如果把這杯酒喝完「刺破天」還不現身,她就決定離開。
杯子見底,黃珊就要結賬。這時從身後傳來了一男一女的對話。
男的浪聲說:「親愛的,請我喝一杯。」
女的嗲聲回答:「為什麼我該請你而不是你請我。」
男的笑笑,再說:「你偷走了我的心,我為你貢獻了青春,你也該付出點,這樣才公平。」
女的撒嬌道:「你這傢伙,要不是他花了心,怎麼也輪不到你佔我的便宜,不過看在你今晚賣力的份上,我就請你一杯。你這人雖然臉黑,但做那事還真的有點本事,很會討女人喜歡。大姐今天高興,就破個例,請你一回。」
女的說完,對著吧檯喊道:「兩杯袖酒,一碟花生米。」
黃珊一聽,知道這是一對剛剛偷過情的狗男女,不禁回頭,一眼望去,那個男的正是「刺破天」。
黃珊審視「刺破天」時,「刺破天」也發現了黃珊。
黃珊看過「刺破天」,再看女的,只見女人大約三十來歲,一頭卷髮,苗條身材,兩隻嘴巴塗滿了袖色,像剛吃過帶血的死豬肉,黃珊一陣噁心,懶得再看一眼,回過頭去。
黃珊剛扭頭過去,就聽見「刺破天」對女的說:「寶貝,喝了酒就回去,記著我的號碼,我過兩天就和你聯繫。」
吧女端來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兩隻杯子。「刺破天」端起一杯,一飲而盡。女的也端起來,喝了半口後說:「把我這杯也喝了吧。」「刺破天二話不說,端起杯子一揚脖子,一杯酒進了肚,然後拉著女的向門外走去。
五分鐘後,「刺破天「重新回來,坐到了黃珊身邊。他把身子靠近了黃珊,厚著臉皮說:「後悔了吧,告訴你,本少爺是服務隊伍中的高手,女人成堆成群,前赴後繼,任我挑選。我一箭三雕,色,酒,錢,來者不拒,我知道你會後悔的,不過我今天確實沒有力氣了,那娘們兒,像八輩子沒吃過飽飯,可把我整得不輕。你留個聯繫的方式,我改日約你。如果你嫌我要價太高,我現在就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你可先驗貨,滿意後再付款,如何?順便告訴你,見識過我本事的女人,三天見不到我,就會哭著喊著抹眼淚上吊。」
「刺破天」一邊說,一邊把手放到了黃珊的膝蓋上,並輕輕地抓了一把。黃珊一手打過去,說:「正經點,我有正事對你說。」「刺破天」曖昧地笑了一聲,說:「我知道你有正事,來找我的都有正事,還是一點事。」
「哪點事?」黃珊好奇地問道。
「還不是褲襠裡的那點事,一點對一點,長長短短,深深淺淺。我能喝一杯嗎?」
還沒得到黃珊的許可,「刺破天」就抓起黃珊的酒杯,要喝她剩下的酒。仰起臉來,卻什麼也沒喝到,就轉臉對吧檯喊道:「來杯酒」。
「刺破天」一手端杯子,一手又向黃珊的大腿摸過來。這次他更膽大,直接觸摸黃珊的敏感部位。黃珊一手打過去,剛好打在他的手背上,「刺破天」反應夠快的,反手就抓住了黃珊的手,猛地放到了嘴邊輕輕地咬了一口。黃珊抽回,「刺破天」一口氣喝完了酒,笑呵呵地說:「脾氣好大,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我喜歡。」
黃珊噁心,想抽身離開,但一想到要收拾胡雨薇,此人也許是最佳的人選,就按下脾氣,把手伸進包裡,拿出兩萬塊錢放在了台上。
「刺破天」見錢眼開,上去就抓在手裡,在吧檯上甩了兩下,說:「我上次就感覺到你是個款姐,果然沒走眼。不過我們做這行的也有規矩,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要這麼多,包夜最多兩千。當然,如果你要長期保養,咱們倒是可從長計議,好好商量一番。」
黃珊知道「刺破天」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就說:「開門見山吧,我給你這些錢是要你辦別的事——」
「我對分內之事輕車熟路,凡是和我打過交道的莫不交口稱讚,至於其他的事,我不感興趣。」「刺破天」一口回絕道。
「這只是預付款,事成之後還有大頭。」黃珊引誘他說。
「你不妨一說,我也不妨一聽。」
黃珊看看四周,壓低聲音,說:「我要你收拾一個人?」
「男人還是女人?」
「女人。」
「在床上收拾嗎?」
「不,我要你整整她。」
「怎麼整治她?」
「暴打一頓,嚇唬一下,你酌情處理,但不能對她幹那種事,更不能傷她性命。」
「傷到什麼程度?」
「骨折什麼都行。」
「刺破天」猶豫了一下,看看桌上的錢。黃珊再說:「事成之後,我再給你五萬,但你必須保證一點,不能暴露了身份,如果萬一暴露,也不能供我出來。」
「暴露了我怎麼辦?」
「我負責打撈你。」
對於利慾熏心者,錢的確能通神,靠出賣色相討好女人吃飯的小白臉,一下子見到這麼多錢,豈能不動心。兩人交頭接耳,很快達成了君子協議。黃珊就要離開時,「刺破天」突然抓住黃珊的手,眼睛裡流露出貪婪的光,說:「我可不可再附加一個條件?」
「別癡心妄想了,知道了我的身份,會嚇破了你的膽。」黃珊怕「刺破天說出什麼有傷自己尊嚴的話,話沒說完,一把甩開「刺破天」的手。
「我能知道為什麼嗎?」「刺破天改變了話題,隨便問了一句。
「她犯了一個不該犯的錯誤,論罪當死。」黃珊狠狠地說。
「我知道了,一支袖杏伸到了你家老公的褲襠裡。」「刺破天」點點頭,自信地說。
兩人密語一陣,當即分手。黃珊許諾說:「等事情瞭解,剩下的錢分毫不差。」
「刺破天」玩世不恭地說了一句,「諒你也不敢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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