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勳和在初夏晚上的田野裡真真實實地佔有了翠英之後,心理和**上才產生了滿足感。他想把這種滿足感永遠維持下去,就不得不把李全保等人私闖民宅並實施暴力**的案件做得天衣無縫。
從田野回來的第二天中午,在他的運作下,一場蓄謀翻供的審訊正在公安局的審訊室進行。
為了提高安全係數,免得身在農村文化素質也不高的翠英和周黑蛋面對審訊時露了馬腳,王勳和也參加了陪審。如果翠英和周黑蛋的口供出現意外,他也好做及時的補救措施,隨便提個醒什麼的。
幸運的是,翠英和周黑蛋在整個翻供的過程中幾乎沒有露出破綻,又加上王勳和的周旋,一個中午下來,一個全新的案過程重新被公安局記錄在案。
翠英新的口供對李全保等三人十分有利。根據新的口供,李全保和翠英早就認識,並且有經濟往來。李全保帶人到翠英的家裡去只是為了討回他曾經借給翠英的兩千塊錢。當時翠英不想歸還李全保的錢,於是雙方生爭執,在吵鬧的過程中動了手腳,周黑蛋一方由於人少,招致李全保等人的毆打。
至於翠英被李全保等人**,理由更是荒唐透頂。李全保和翠英早就有了**關係,正是因為有了這層關係,李全保在翠英需要錢時才伸出了援助之手,慷慨地借給了翠英兩千塊錢。雙方毆打過後又開始談判,翠英願意和李全保再生一次關係,以此來沖抵兩千塊錢的欠款。
理由很荒唐,但卻天衣無縫,這都是王勳和的傑作。公安局也以為這裡面有破綻,可翠英和周黑蛋就是不改口,他們也只得記錄在案。
審訊接近尾聲,王勳和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翠英身邊,又繞著她走了兩圈,然後才冷不丁地質問道:「你當天夜裡為什麼要撒謊,為什麼要報警?」
翠英知道王勳和在裝模作樣,就哆嗦著身子說:「我本來就讓我丈夫周黑蛋戴了綠帽子,又眼看著他被打,心裡氣不過,就像誣陷李全保等人。」
王勳和對翠英的話沒有進行任何反駁,又問道:「你和李全保保持不正當的男女關係有多長時間?」翠英不好意思地說:「兩年多了。」
王勳和歎了一口氣,指著翠英的頭無奈地說:「你們這些人,就是缺乏法律意識。你知道嗎?誣陷別人是要坐牢的。」
「我們是小老百姓,不懂得法律,要是知道法律上有這麼一條規定,就不敢誣陷他人了。」
一場重大的刑事案件,經過王勳和的**作,終於演變成了一場鬧劇。
事情並沒有不了了之,李全保雖然被誣陷私闖民宅和暴力**,但他同楊有才和鄭小毛毆打周黑蛋並導致周黑蛋輕傷是鐵一般的事實,根據法律規定,構成輕傷的要判處當事人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但是,由於受害人沒有追究,李全保等人認罪態度良好,並主動承擔受害人的經濟損失,於是李全保等人僅僅被治安拘留半個月。
事已至此,不想坐牢的沒有坐牢,想得到錢的得到了錢,李全保等人從拘留所出來後,風波已經風平浪靜,各方皆大歡喜,結局眼看就要畫上**的句號。
可是,該過去的過去了,不該過去的還是沒有過去。
幹好事的都希望天下人人皆知,恨不得揚名天下;做壞事心裡有鬼的人總想世界上的牆都是鋼澆鐵鑄般堅固,嚴嚴實實,不透一絲風。遺憾的是,這種牆根本就不存在。無論哪道牆,只要是牆,都會通過不同的方式透點風出來。
公安局常年和罪犯打交道,王勳和的這種偷梁換柱的把戲還是被有些精明的,並且和王勳和有仇的人看穿了。光看穿還不行,還得有鐵的證據。於是他們通過自己的方式找到了證據,這證據足以證明王勳和在李全保和翠英等人的案件中得到了大筆的好處。
一傳十十傳百,這種風言風語終於傳到了**李主任的耳朵裡。
李主任,就是現在的**主任,曾經的李副市長。黃江河被雙規時,李副市長以為黃江河的為官之路走到了盡頭,上躥下跳要競選市長,結果被殺回馬槍回來的黃江河從副市長的寶座整了下來。李副市長懷恨在心,但又只能打掉了牙齒咽到肚裡。他一直在等待機會報復黃江河,這次,機會終於來了。李主任在公安局的一個鐵桿告訴李主任說,市委書記黃江河的夫人蔣麗莎和那個翻雲覆雨的案件有牽連,並向他提供了證據。
李主任聽到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後,幾個晚上都沒有睡好。他在考慮著如何從揭蔣麗莎入手,把黃江河從市委書記的寶座上拉下來。可是,他一想到黃江河的大舅子張幼林,就頓時心灰意冷。身在官場的他對於官場上裙帶關係的重要**比誰都清楚。和黃江河相抗,他的勢力還欠缺,可他又不甘心。最後,他拿定了主意,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想找黃江河談談,讓市委書記給自己讓條路,好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黃江河在黃河南岸的別墅本來不想讓人知道,可越是不想讓人知道的,別人就越是想知道。不斷上門的各色人等回去後通過自己的嘴巴,有意無意地把這棟價值兩百多萬的別墅說成了金鑾殿。不但普通的老百姓羨慕黃江河高級的住宅,就連市委大院的很多高級幹部也開始垂涎欲滴,並盼望著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擁有和黃江河一樣的別墅。
當然,除了羨慕之外,更多的人會想到,作為市委書記的黃江河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錢。他們只是想想而已,並不想把這種刨根問底的想法落實到實踐上,那樣做說不定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麻煩。
李主任是第一個不怕給自己帶來麻煩的人,黃江河已經給他帶來過一次麻煩,他不怕第二次,何況,現在的李主任手裡還掌握著蔣麗莎牽連到重大案件的證據。
星期天的晚上,李主任在一個對黃江河的別墅**得很清楚的市委工作人員的指點下,開車來到黃江河別墅的門樓下,並敲響了別墅的大門。根據可靠的消息,他知道黃江河在家。
開門的是蔣麗莎。
蔣麗莎和李主任無仇,但由於黃江河和李主任的關係不融洽,蔣麗莎對李主任沒有好感。沒有好感也得對李主任笑,這是官場的規矩,誰要不懂這個規矩,他就無法在官場立足。
蔣麗莎的笑是一種虛無的燦爛,而李主任的笑很沉著。他帶著沉著的心來了,為的是要和黃江河討價還價。
雙方笑過之後,是友好的問候。蔣麗莎作為主人,先張口問道:「是李主任,來之前也不打聲招呼,我和江河也好迎接啊。今天能大駕光臨寒舍,我和江河頓感蓬蓽生輝並十分榮幸。」
好虛偽的話。李主任也客氣地回敬道:「**記和你真是家大業大,節假日躲在這棟別墅裡享清福,真是世外高人,我好羨慕。」
兩人相互恭維著,由蔣麗莎帶路,把李主任領到了客廳。
在客廳門前,蔣麗莎放開嗓子喊著黃江河的名字,說:「江河,你看誰來了。」
話音未落,蔣麗莎和李主任已走了進了客廳。
看到李主任的不期來訪,黃江河心裡先「咯登」響了一聲,顧不得多想,趕快站起來讓座,嘴裡客氣地說:「李主任打聲招呼,我出去就是了,怎麼能讓你黑燈瞎火的到家裡來,麗莎,給李主任拿瓶飲料。」
黃江河在謙虛,李主任可不想謙虛,他應著黃江河黑燈瞎火的話,說:「你這裡明燈火輝煌,夜晚猶如白天,怎麼能說是黑燈瞎火。什麼時候在這裡買了房子,也不打聲招呼,來個喬遷之喜。」李主任嘴裡說著並沒有就坐。他走到牆邊,伸手觸**了一下那面八十二英吋的液晶面板顯示器,嘴裡不停地出「吱吱」的讚歎聲,說:「**記真會享福,這可是日本剛開出來的索尼液晶電視,是世界上最大的,從哪弄來的,有機會也給我弄一個,讓我也飽飽眼福。」
不等黃江河回答,李主任又圍著客廳前的靠牆擺放的一套低組合櫃,再次伸手觸**之後,說:「這不會是泰國的花梨木做成的吧。」
李主任說話的聲音很正常,但蔣麗莎聽著覺得有點刺耳,就接話道:「哪裡呀,是香椿木做的,看起來像花梨木。純正的花梨木比黃金還金貴呢,我們怎麼會買得起。」
「哭窮了吧,我可不是來向你借錢的,千萬不要哭窮。哭窮的人哭的時間長了,不窮也窮了。」李主任好意提醒蔣麗莎說。
黃江河站在沙前沒動,憑著直覺,他認為善者不來來者不善,李主任這是夜貓子進宅,沒懷好意,他要小心應付才是。
李主任對客廳裡的陳設誇獎一番後,才和黃江河夫婦圍坐在茶几旁。李主任拿起蔣麗莎拿來的飲料,擰開後喝了一口,然後把瓶子放下,向四周看了一眼,說:「這真是個好地方,我就想不明白,咱們同在一個單位工作,你們怎麼就會那麼有錢呀?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全市都在傳說市委書記在黃河南岸買了一棟別墅,我還不相信,今天來一看,果真如此。早知道我看了這麼豪華的別墅要生氣,我就不來了。」
蔣麗莎這才反應過來,李主任今天不是來做客的,是來找茬的。在北原市想找蔣麗莎的茬兒的人還沒生出來了,聽了李主任陰陽怪氣的話,蔣麗莎瞇瞇眼,看著手上戴著的兩個戒指,看也不看李主任一眼,說:「我們家江河哪有這本事啊,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給你說實話吧,這棟別墅呀,是我承包農場兩年的全部利潤買來的。」
「不簡單,真的是不簡單,兩年承包下來就買了一棟別墅,要是三年五年的,還不把北原市都買下來了。」李主任說話的口氣越來越不像話,想要和人吵架似的。坐在一邊的黃江河沉不住氣了,他怕蔣麗莎這個娘們兒話說多了給李主任留下話柄,就解釋說:「別聽她吹牛,這裡有她掙來的錢沒假,但還有我和張曼麗這麼多年的積蓄在裡面呢。一百多萬的別墅,還欠人家幾十萬呢。」
李主任達到了目的,就哈哈大笑著說:「看把你們嚇的,我又不是紀檢委的,你們怕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如果你們不高興,我不問就是了。我今天來呀,是有別的事。」
「有事就說嘛,咱們都是同一個戰壕裡的戰友,有什麼不能說的。」黃江河鼓勵李主任說。
李主任看了一眼蔣麗莎,又看了一眼黃江河。黃江河這才明白,李主任不想讓蔣麗莎在場。於是黃江河就對蔣麗莎說:「我們在開組織會議,我看你還是迴避一下。」
蔣麗莎聽了老大的不高興,但又不能違背黃江河的意思,就只好站起來悻悻地出去了。
「現在房間裡只剩下我們兩個,如果有什麼話就開誠佈公地說,請講,我洗耳恭聽。」
從李主任進來的那刻起,黃江河就預料到,此人前來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這時又見他不想讓蔣麗莎在場,就進一步肯定了他的判斷。
蔣麗莎出去後,李主任伸開兩條腿,靠著沙,一副勝券在握的架勢。黃江河知道,一場較量就要開始了。他已經做好了迎接挑戰的準備,一旦對方處於不利的地位,他就會迎頭痛擊。當然,他也做好了另一種打算,如果自己處於下風,他隨時準備和對方握手言和。偷襲和撤退都是黃江河的拿手好戲,這樣可以保存實力,日後還能東山再起。但他從來不打阻擊戰,因為阻擊戰沒有絕對勝算的把握,與敵人同歸於盡,那是愚蠢人的戰略。
李主任的話一出口,他就渾身打了個冷戰,一開始,他就落了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