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的判斷沒錯,黃珊確實在家,但她不想給高寒開門。
雷克薩斯以一百八十多邁的度沿著公路向家裡疾馳。原野沒有坐過這麼快的車子,在後座上出了驚恐的「咿呀」聲。黃珊這才克制了自己,終於放慢了度。
黃江河和蔣麗莎都沒有回來,別墅裡空落落的,黃珊的心卻堵得慌。她下了車抱著原野開了門進到別墅,然後反鎖了大門。
黃珊鎖上的不僅僅是別墅的大門,她把她多愁善感的心也上了鎖,把她深愛著的高寒也拒之門外。她回到客廳,把原野放下,任他在地上肆意滾爬,自己獨坐下來,暗暗地生起悶氣來。
女人的體內蘊藏著巨大的能量,這種能量,可以是溫情,也可能是怨恨,可以能是洪水猛獸,也可能是熊熊燃燒的烈火。如果溫情澎湃,這種能量能驟變成火熱的岩漿,燃燒掉整個世界,相反,如果這種能量驟變成怨恨的火焰,能把男人燒成灰燼,讓他屍骨無存。這就是女人。
敲門聲還在繼續,門外傳來高寒連續不斷的叫聲。
「姍姍,快開門,我會給你解釋清楚的,她真的不是劉燕妮。劉燕妮去了海島,她根本就不在家裡。爸爸見過這個女人,蔣阿姨也見過,她是劉燕妮的姐姐,名字叫來華——」
黃珊聽到高寒反覆的解釋,但就是無動於衷。原野也聽到了爸爸熟悉的聲音,撐著四肢向門口爬去。黃珊站起來走到原野的身邊,抱起原野坐了回去。原野抬頭,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媽媽,似乎在問:「為什麼不給爸爸開門。」
「孩子,外邊的那個男人有了別的女人,他不要我們母子了,也許,從此以後你就是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他不要我們,我們還不要他呢。你要聽媽**話——」
原野似乎聽懂了黃珊的話,還沒說完,就「哇哇」地哭了起來。原野的哭聲引出了黃珊的眼淚。
原野哭了,高寒卻不再喊叫。他知道,正在氣頭上的黃珊不會給他開門了。要按原來的脾氣,他一定會甩袖而去,但現在,他不能。除了錯誤在自己,他還有了孩子。原野是他和黃珊之間的繩子,只要這根繩子還在,兩人就永遠不會分離。最能牽動人心的,就是血脈。
他停止了喊叫,但並沒有放棄進到別墅的決心。他走出了門樓,想從院牆爬過去。他跳了起來,試探著牆的高度,可馬上就放棄了這種想法。就在他轉身時,看見不遠處正在裝修的一幢別墅邊,放著一根粗大的木頭。他靈機一動,馬上跑過去扛了過來,把它靠在牆邊,然後順著木頭爬上了院牆。
他站在牆上,身體顫巍巍的。他怕跌下來,就蹲了下來。
「黃珊,我在牆上,給我拿個凳子來。」
高寒喊完後重新站了起來,身體還是顫巍巍的。
沒有了牆的阻隔,聲音顯得很近。黃珊抱著原野出來,站在院子的中央,她看見了高寒。
「給我拿個凳子過來。」高寒又請求道。
黃珊沒理他,抱著孩子重新回了房間。高寒以為黃珊要給自己拿凳子,依然顫巍巍地在等待。
五分鐘過去,黃珊沒有出來。她躲在門後,透過風門的玻璃看著站在牆上的高寒。
「再不拿凳子我就跳下去了。」高寒又在喊。
黃珊以為高寒在嚇唬她,仍然無動於衷。男人都是騙子,只有白癡才會從那麼高的牆上跳下來,黃珊這樣想著,她不相信高寒。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那我就跳給你看看。我要是摔成了跛子,剛好和你湊成一對,你就再也不用擔心別人笑話你了。」
高寒說完,一縱身就真的跳了下去。
院牆也就三米來高,高寒的彈跳力很好,按說跳下去並無大礙。可高寒剛落地,就聽到了「哎呀」的聲音。
黃珊開門後趕快向高寒跑來。高寒躺在地上,抱著自己的左腳,不停地「哎吆」。
院子的中央砌了一個圓形的花池,而花池的邊緣由斜刺的磚角組成。高寒落地時,一隻腳剛好落在了磚角上。禍從口出,他崴腳了,並且崴的不輕。
黃珊一看高寒不像是裝模作樣,就返回房間放下孩子拿來照明燈,然後扶著高寒進了屋子。
高寒坐在地毯上,抱著腳呲牙咧嘴的,疼痛難忍。
「給我拿高度白酒來,我要擦腳。」高寒對黃珊說。
黃珊跑出去,不一會兒就拿來了一瓶酒,放在高寒面前後手足無措。
「拿碗過來,把酒倒進去,然後點燃。」黃珊又跑出去,拿來一隻碗放在地毯上,隨手又拿起酒瓶把酒倒了進去,然後哆嗦著手點燃了碗裡的酒。
「忽」地一聲,藍色的火苗從碗裡竄起來,黃珊縮回了手,呆呆地看著。
高寒一邊忍著疼痛,一邊把手放進碗裡,蘸了酒出來,把手放在腳踝的腫脹處按摩起來。
黃珊想幫忙,可她怕燃燒的酒燙到了自己的手,只能在旁邊看著。
「那個女人真的不是劉燕妮,她是劉燕妮的孿生姐姐,劉燕妮現在在海島,你要相信我。」等疼痛稍微緩解,高寒把在門外說過的話對黃珊重複了一遍。
「就算她是劉燕妮的姐姐,可你不是到單位上班了嗎,怎麼會和她在一起。」黃珊翻了翻眼睛,質問高寒道。在感情方面,黃珊是認真的,她不願再次被高寒欺騙。
高寒沒想到黃珊會如此問自己,一時還沒有想到該怎樣回答,就皺皺眉,假裝疼痛的樣子。
「一半句話也說不清楚,但我今天下午真的和她沒什麼。」高寒想了一會兒,終於糊弄黃珊說。
「我知道你說不清楚,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遊覽區瘋狂了一下午,怎麼能說清楚呢。我不能不佩服你的魅力,姐妹兩個一前一後被你玩得團團轉。你和劉燕妮曾經在一個辦公室,你可以說你躲不開她的糾纏,我能原諒你,可是,她的姐姐是從美國來的,怎麼就又被你勾搭上了呢?」
黃珊的每句話都點到了高寒的痛處,他無話可說,因為他還不是撒謊的天才。
碗裡的酒還在燃燒,藍色的火苗還在不停地上竄。同時燃燒的,還有黃珊的眼睛。不過,那是憤怒的火焰。
「你倒是說話呀,我把你送到了單位,你怎麼就跑到了河邊?」黃珊逼問道。
高寒繃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面對高寒的不語,黃珊憤怒了,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她抬腳一踹,碗翻倒在地毯上,藍色的火焰蔓延到了地毯上。憤怒之後的黃珊見此情形,怒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趕快抱起原野退到了門邊。
酒水遇到了化纖地毯,加快了燃燒的度,房間裡通紅通紅的。高寒強忍疼痛想站起來,可腫脹的腳踝羈絆了他的行動。不得已的他只能在地上打了個滾到了沙邊,然後抓起沙墊子又滾到燃燒的地毯邊,用沙墊子覆蓋了燃燒的地毯。
往返兩次後,高寒一共拿起四張沙墊子,火被熄滅。房間裡到處瀰漫著酒精和化纖燃燒後的焦糊味道。
就在這時,黃江河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