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我要有耐心……現代戰爭更像是在獵殺而不是冷兵器時代那面對面的搏鬥,耐心決定一切……」高雷這樣地在心中催眠著自己。在他手裡,裝著ACOG瞄準鏡的M16自動步槍槍托頂在坦克裝甲板上支撐著一個比較省力的姿勢。不過高雷的自我催眠似乎沒有什麼效果,瑟琳娜僅僅進去才幾分鐘,但高雷卻感覺彷彿過去了好幾年。
此刻是上午9點多鐘,正是陽光明媚的時候。當然了,一般情況下加州大部分時候都陽光明媚,即使是12月中旬的冬天氣溫只有9~12攝氏度也是如此。但是正在如此明媚的陽光下,高雷就是覺得眼前那棟5~7層高的建築物那些窗戶和門都黑洞洞的宛若惡魔巢穴的入口,他心想或許中國俗語中的「燈下黑」,也可以適用與眼前的這種狀況。尤其是在明媚的陽光下,高雷心中有些厭惡地、遠遠地就可以看到一處牆壁上刷的廣告在褪色。這個廣告應該是一個可口可樂的廣告,上面的圖像大約是某個拿著瓶可口可樂的「女模特」笑盈盈地告訴消費者可樂到底有多麼好喝,不過在經歷了百年的風雨之後,高雷看著那廣告上女模特的那褪色的臉蛋,怎麼看都像一個骷髏。當然了,這也許僅僅是光明與黑暗交織在一起導致對比過於明顯所引起的人類視覺神經錯覺而已……
「這個兆頭真不吉利……」高雷心中想著,他本來是個無神論者,但是很多時候,這種迷信的東西總會不由自主地湧進腦子裡。英國泰晤士報曾經大範圍問卷調查過「誰是全世界最迷信的群體?」得到的結果是「士兵」,尤其是「正在戰場上的士兵」。即使是無神論者,但若是讓最堅定的無神論者獨自一人在深夜裡路過墳場,他也會情不自禁地呼吸緊張心跳加速。
因此,高雷不由得問他身邊的美軍士兵說:「你們也覺得這裡像墳場是嗎?」高雷這麼問,是因為他也聽到了身邊其他人的加快的心跳與沉重的呼吸聲。
「不,大廚,這裡是哈米吉多頓。」切斯塔特資深軍士陰鬱地回答道。
(作者註:哈米吉多頓,基督教傳說中的世界末日到來時善惡大決戰的戰場。)
資深軍士的回答讓高雷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
在德裡克機具加工廠辦公樓裡的瑟琳娜不知道外邊高雷等人的想法,當然她知道了也不在乎,此刻的瑟琳娜在吹口哨,悠揚的口哨聲組成一首美國愛國歌曲《迪克西的土地》(dixie-land)迴盪在陰森的昏暗之中。幾秒鐘後,她聽到了喪屍反應過來時發出的讓幾乎能讓所有人類崩潰的淒厲嚎叫。然後,瑟琳娜一邊吹著口哨一邊掉頭就跑。
彷彿是一道黑色閃電竄上辦公樓那陰森的走道,瑟琳娜奔跑的速度,即使是奧運會短跑冠軍都對她的速度自歎不如。人類的肌肉最快能達到什麼地步?這還是一個未知的謎。但是吉尼斯世界記錄記載著美國快槍手鮑勃,他從拔出西部牛仔「和事佬」轉輪手槍到擊中10碼外兩個足球大小的氣球時所花的時間是0.02秒,比人類眨眼皮的速度還快。作為人造人生化戰士的瑟琳娜同樣也沒達到人類肌肉所能達到的極限,不過她此刻的速度也已經幾乎能堪比世界上奔跑最快的動物了。若是不算伊塔組織的人造人生化戰士的話,獵豹是地球上在陸地上跑的最快的動物,時速可達120公里,而且加速度也非常驚人,從起跑到最大速度僅需4秒,但耐力不佳,無法長時間追逐獵物,而瑟琳娜的耐力可比獵豹強得多。
喪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發了狂的人類——在狂犬病毒的刺激下,一路追著瑟琳娜,第一個喪屍的嚎叫彷彿是觸發了某種警報系統一般,好幾個喪屍也從藏身地冒了出來,這些經歷了百年歲月的喪屍身形精瘦宛若骷髏兵,但是他們那稱得上強壯的條狀肌肉依舊不能趕得上瑟琳娜的速度。同樣的,變異大蟑螂也不能。
奔跑中的瑟琳娜聽到了蟑螂的怒吼。蟑螂其實也是會吼叫的,只是過去它體型很小的時候導致聲音也小的人類聽不見而已。當蟑螂的體型放大到跟人差不多大小的時候,人類就可以聽到蟑螂的吼叫聲宛若毒蛇吐信一般「絲~~絲絲~~絲~~」地作響。
瑟琳娜開始小心起來,地走上二樓,對上變異蟑螂,瑟琳娜知道自己不像對上喪屍或其他動物般那樣有優勢。變異蟑螂與普通蟑螂一樣相對於人來說——即使是人造人生化戰士——都顯得太機靈了。擁有複眼的動物,雖然都閃不開一支從弓弩上射出的利箭,但確實能看清楚這支利箭飛來,而蟑螂的複眼更是發達。此外,蟑螂的觸鬚也能像雷達一樣感知地面最輕微的震動。
「法克,這真不公平……」瑟琳娜回想起她腦海裡那些關於變異蟑螂的知識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嘀咕著,她發誓回去之後一定要改裝一個高雷原時空生產的消防隊用的生命探測儀以對付變異生物。不過,這也是很以後的事情了,現在瑟琳娜需要更有效的方法。
瑟琳娜知道蟑螂和許多動物都是欺軟怕硬的生物,而變異大蟑螂的區別在於——雖然獵物比較「硬」但若是它們數量足夠的時候,它們也能迎「硬」而上。這就是大蟑螂顯得比較可怕的地方,因為它們的腦容量決定了它們跟哺乳動物相比顯得比較傻。
在今天早上6點多鐘的時候,隱蔽在附近巨大的地下污水處理池的蟲群巢穴被伊塔組織的秘密武器——生化巨蟒所驚動,被驚動逃竄上來的蟲群立即遭到了不知所以然的美軍先鋒隊集中火力的攻擊。那時美軍的霰彈炮也許在人類之間的現代化戰爭中也許沒什麼用,但是對蟲群、野獸等變異生物可是大殺器。在被殺了一大片之後,數量大大減少的變異蟑螂倉皇逃竄到附近的建築物裡。尤其對蟑螂群不利的是,正在變異中的「蟲後」已經被巨蟒吞吃,它們已經失去了指揮,但是包括瑟琳娜在內策劃了這場「陰謀」的人都不知道這點。但不管如何,在失去了蟲後那信息素指揮後,變異大蟑螂開始依照本能行事。
體型小的蟑螂在躲避瑟琳娜,體型大的蟑螂想衝上來咬瑟琳娜,宛若公牛一般大的口水兵亂噴著胃酸,場面一片混亂。在混亂的大戰之中,瑟琳娜敏捷而又靈巧地蹦來跳去。
與人類的體型結構想比,蟑螂顯得扁平。一隻像成年男子體型那麼大的蟑螂,其正常爬行姿勢下的高度,最多也比人的膝蓋骨略高一點——不過這一點也是最讓人痛恨的,因為被咬傷的地方很多都是在膝蓋附近,高雷的金髮老婆之一佩妮就是因為此而殘疾了好幾年。
但不管如何,瑟琳娜還是利用了自己身高比大蟑螂高的這個情況,一隻大蟑螂迎面而來的時候,她直接一腳踩到這蟑螂的背上一躍而過,繼續往前方衝去。因為有了高雷那時空的防鯊衣,瑟琳娜顯得很大膽,因為她已經拿砍刀測試過,要切開防鯊衣十分艱難。大蟑螂的咀嚼式口器自然無法與大白鯊的牙齒相提並論,所以藝高人膽大的瑟琳娜更加無所畏懼。此外,瑟琳娜還從戰術背心和腰間中扔出一些小陶罐,這些陶罐在砸碎之後將流出除蟲菊藥水。
這種藥水並不是伊塔組織的秘密武器,任何人都能配置。將幾乎在哪個地方都能茂盛生長的白花除蟲菊陰乾後磨成粉,再按照每市斤(500克)加以200~300倍的水,在斟酌添加肥皂弄成懸浮劑,就可以除蟲藥水。
(作者註:當然,以上配方是對付小蟲的,若是對付人那麼大的蟑螂,這肯定要增加濃度……嗯……假如有朝一日這種變異蟑螂真的出現的話。)
除蟲菊素能讓節足動物、魚類、兩棲類、爬蟲類等昆蟲和冷血脊椎動物產生接觸性中毒;但對鳥類和哺乳類動物毒性小,對人類的毒性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只要你不把整盤的除蟲菊干粉當飯一樣吃進肚子裡。在牛、羊、豬、雞、養殖場內,平均4平方米一株除蟲菊,可驅避場內蚊蠅。將除蟲菊干品粉碎撒入圈舍內,可使禽畜外體不生虱子,跳蚤、臭蟲等寄生蟲,夏季可控制蠅蛆生溢,防止疾病傳播。若是某人在家裡種幾盤百花除蟲菊作為觀賞物,恭喜他,他可以不必點蚊香了。可以這麼說,天然除蟲菊是一種綠色的農藥。
當然了,蟑螂的生命是很強的,而且現在的變異蟑螂個頭也變大了,瑟琳娜扔出的這點點藥水肯定是沒辦法毒死這些蟑螂的。但是,它能讓蟑螂行動遲緩。除蟲菊是典型的神經毒,直接作用於可興奮膜(ex-citablemembranes),干擾膜的離子傳導。主要影響神經膜的鈉通道,使興奮時納傳導增加的消失過程延緩,致使跨膜鈉離子流延長,引起感覺神經纖維和運動神經軸突反覆活動,短暫的神經細胞去極化和持續的肌肉收縮。高濃度時則抑制神經膜的離子傳導,阻斷興奮。
瑟琳娜這麼做,純粹是為了增加喪屍勝利的可行性,她就是要讓喪屍與蟑螂火拚。喪屍已經失去了人類的智商,它幾乎只剩下動物的本能——它將攻擊一切可以吃的生物……
在外邊的高雷和其他小分隊的美軍成員不知道裡邊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聽到怪物的嚎叫聲宛若鬼哭一般迴盪著,接著他們又聽到了好幾聲槍響。槍聲彷彿是直接烙印在高雷等人的心裡一般,讓他們的心臟不由自主地更快地跳動著。
高雷深呼吸,隨著心跳加快,他感到腎上腺素刺激著他的神經和肌肉,讓他感到胳膊有些繃緊,於是他按照瑟琳娜、雷普莉等人曾經傳授過他的戰鬥技巧的教導,盡量地深呼吸以平穩自己的情緒。此外,他的理智告訴他,很可能瑟琳娜就要逃出來了。
果然,辦公樓裡槍聲不斷,猛然炸現的槍口火光映紅了一扇又一扇的窗戶,在那片橘紅色的光影之中,遠處的高雷看到窗戶裡彷彿鬼影濛濛、群魔亂舞,這讓他更擔心瑟琳娜的安全。他尤其擔心的是,這槍口火焰留下的光影,似乎預示著瑟琳娜竟然一直往辦公樓頂部逃竄。
「嘿,大廚,你那小娘們怎麼是朝樓頂走的?」一個美軍士兵問高雷。
「法克,我也不知道……」高雷詛咒著,他將M16自動步槍端起來,槍托緊緊地抵肩以便隨時準備射擊。
不到一分鐘,高雷等人就看到瑟琳娜出現在樓頂並大喊一聲:「掩護我」瑟琳娜還沒喊完,她竟然直接地就從樓頂上跳了下來。幾乎同時,一隻巨大的口水兵出現在瑟琳娜從樓頂跳下來的地方。高雷想也不想,立即端槍就射。
「你來打它,要打頭。這些變異的蟑螂確實很耐打,即使打頭也不死,但是還好它們需要用嘴巴來咬人、吃東西、噴塗胃酸,所以只要打掉了他們的嘴巴——也就是那些猙獰的口器——就不必怕它們了。況且,即使它們沒有當場死亡,它們也終將死去。這個世界沒有完美的生物,完美的只有上帝。什麼敵人都是有弱點的……」這是瑟琳娜在高雷對槍械的威力感到信心不足時指點他的話,此刻在一瞬間被高雷想了起來。於是,他盡可能地朝著250多米外的口水兵的頭部射擊。在AOCG瞄準鏡的輔助下,這段時間射擊水平神速進步的高雷一連打出了2兩個3發點射,竟然全都準確地打在這只口水兵的腦袋上。在瞄準鏡裡,高雷清楚地看到了打進去的彈孔只是小小的一點,但是子彈穿出來的時候卻是一個拳頭大小的口子,一些液體與一些組織物也迸飛了出來,然後那只巨大的昆蟲從大約3層樓高的的建築物頂上栽倒了下來。
在摔下來之後,這只可怕的昆蟲以及沒有死去,它掙扎著企圖爬起來,但巨大昆蟲的弱點就在於它們的體型變大了之後,爆發力或許沒有降低,但是耐力下降得很厲害。這也是一般情況下,大自然常規生物裡昆蟲總是體型很小的原因,這是由它們的身體結構與循環系統決定的。這麼一來,這只口水兵想爬過來的速度比一般的哺乳動物、爬行動物慢多了。此外,從7樓樓頂摔下來,對於至少數百斤的口水兵來說也絕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但是對槍械又充滿了信心的高雷繼續沉著冷靜地射擊著,其他幾個美軍士兵也加入到射擊的行列之中。5.56毫米與5.45毫米這種小口徑軍用步槍彈的子彈頭看似小巧,但它們射入生物體內就會產生翻滾所以殺傷力威力並不小——至少與手槍彈相比是如此。此刻,當高雷看到自己射出的子彈將那只巨蟲頭部的兩隻巨大複眼都打得漿水迸裂的時候,他的心裡不知道為何非常的滿足。
「槍還是有用的」高雷心裡這麼滿意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