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呼」的站起來,滿眼愕然的看著李小暖,李小暖歎著氣,示意著他,
「坐下,你坐下咱們好好說話兒,你老這麼激動做什麼?帶兵打仗當將軍的人,難道不知道什麼叫不動如山?」
程恪勉強坐到榻沿上,盯著李小暖,明智的不再說話,只連連點著頭,催著她接著說,李小暖歎著氣,看著程恪,誠懇的說道:
「你娶我,不過是要找回面子,找回場子,然後把我折服了,你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紈褲,真正大手筆,拿自己的婚姻找這樣無聊的面子」
「說正題」
程恪惱怒的吼道,李小暖點點頭,
「好好,說正題。」
李小暖垂著眼簾,有些寥落的沉默了片刻,才接著說道:
「我李小暖,這輩子不求富不求貴,不過想著日子能夠隨心適意些,安安穩穩的求個善終也就是了,嫁了你,也不過新鮮個半年一年,就丟到了一邊去了,我脾氣不好,又不能忍,到時候豈不是死路一條?」
「你」
程恪看著滿身寥落傷感無助的李小暖,怒氣消散得無影無蹤,上身微微往前探了探,語氣溫軟下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既娶了你,你就是我的妻,夫妻敵體,豈有丟到一邊的道理?你也想的太多了。」
李小暖彷彿沒聽到程恪的話,雙手抱著雙膝,下巴抵在膝蓋上,人縮成一團,垂著眼簾,半晌沒有說話,程恪不安起來,往前挪了挪,輕聲安慰著她,
「你放心,我不會欺負你,你想隨心適意,想安穩,嫁給我才最好,我都是為了你好。」
「你若真是為了我好,就別這樣逼婚,我不想嫁進王府。」
李小暖低低的說道,程恪緊緊抿著嘴,堅定的搖著頭,
「除了這條,別的都行你只能嫁給我咱們有約在先」
李小暖猛的抬頭,狠狠的盯著程恪,程恪急忙辯解道:
「那唐小三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他不能給的,我也能」
李小暖垂著眼簾,心思轉得飛快,嫁還是不嫁?不嫁,這個人只怕執拗了不是一天兩天了,真要是發起瘋來,吃虧的還是自己,萬一被他欺負了……想嫁都嫁不成了,只好一頂小轎抬進去難不成真一頭碰死?逃走?往哪逃去,自己長成這樣,出去就是個生死不能
嫁?實在是不甘心……
程恪又往前挪了挪,溫聲說道:
「我肯定對你好,你放心,嫁給我,你想隨心,那就隨心就是……」
李小暖抬頭看著程恪,程恪忙陪著滿臉笑容,連連承諾著,
「你只放心,萬事都隨你的心意,只要你嫁給我,其它都隨你」
李小暖咬著嘴唇,微微瞇起眼睛,慢吞吞的說道:
「我脾氣不好,也不耐煩跟你那些姬妾通房生閒氣,」
「我……好好,你說你說,你先說完。」
程恪剛說了一個字,見李小暖惱怒的挑起了眉梢,急忙嚥回了到嘴的話,讓著李小暖先說,李小暖頓了頓,接著說道:
「你先寫封休書給我,就說我犯了七出之妒忌,休我出門」
程恪目瞪口呆的看著李小暖,一口口水嗆進喉嚨裡,連聲咳了起來,點著李小暖,
「你胡說什麼?我程家從沒有過休妻之例」
「那就析產分居你先寫好文書給我」
李小暖斬釘截鐵的說道,程恪惱怒的點著李小暖,
「你你這是什麼話?人還沒嫁進門,就想著休妻、想著析產分居,不行」
「那隨你」
「你」
「我還沒說完呢我這樣無父無母,無人教導之人,見識短小,不知禮儀,往後侍候公婆,也難盡人如意,你先寫了文書給我,說我不順父母,若還是不能休,那就析產分居」
程恪跳起來,額頭青筋暴跳著,點著李小暖,氣得說不出話來,李小暖仰著頭,微笑起來,接著說道:
「還有,我這樣的人,福薄命小,只怕也不利於子嗣,你乾脆再多寫一封,以無子為由休了我,析產分居也行」
「不行」
李小暖也不理他,自顧自的接著說道,
「還有,你既由著我,那凡事就不能強人所難,你到我屋裡,我讓你進你才能進,不讓你進,你就不能進」
「不行」
程恪斷然拒絕,李小暖閒閒的往後靠著,看著程恪,聲音緩慢卻決絕的說道:
「你寫了這三個文書給我,再答應了這個條件,我就嫁,要麼,我寧可死也不嫁給你」
程恪一口氣堵在喉嚨裡,臉色鐵青的看著李小暖,一時呆在了那裡。
李小暖暗暗舒了口氣,意態閒適的看著程恪,微笑起來,
「只隨你,要麼你寫文書答應條件,我嫁;要麼你送我回去,咱們就當今晚這事沒發生過,我嫁我的,你娶你的;要麼,你就等著把我埋了算了。」
程恪鐵青著臉,盯著李小暖看了半晌,跌坐在榻沿上,緊緊抿著嘴想了片刻,慢慢點了點頭,
「好,我寫我答應你」
李小暖歪著頭,笑意盈盈的看著他,點了點頭,程恪聲音裡透著怒氣,連著叫著南海送筆墨進來,南海和洛川躬著身子,低著頭捧了筆墨進來,手腳極輕快的收拾了屋子,小心的退了出去。
程恪壓著怒氣,提起筆,李小暖看著他,笑著說道:
「我說,你寫,一個字也別錯了」
程恪「啪」的把筆扣到紙上,猛的抬頭看著李小暖,狠狠的說道:
「你也太過份」
李小暖歪著頭,滿臉笑意的看著他,也不說話,程恪看著李小暖,肩膀漸漸聳拉了下來,把污了的紙張團成一團扔到了地上,提起筆,重又蘸了墨,悶悶的說道:
「你說吧。」
「茲有李氏小暖,因妒忌,有夫程恪,情願立此文書,自此析產分居,各自過活,互無干涉,恐後無憑,自願立此文書為照。立約人:程恪。下面的日子就別寫了,我要用的時候,自己加上去就是。」
李小暖語氣輕鬆的說道,程恪額頭青筋跳動著,勉強寫了文書,李小暖挪過來,抽過文書,仔細看了兩遍,笑著點了點頭誇讚道:
「你這筆字,倒也有幾分風骨,接著寫,都一樣寫,把妒忌換成無子、不順父母就行。」
程恪忍著氣,又寫了兩封文書,李小暖一一仔細看過,小心的吹乾了墨,折起來,摸了摸,才想起自己只穿了身貼身衣褲,連個荷包也沒有
李小暖轉頭在程恪身上找了找,指著他腰間掛著的荷包說道:
「你這個荷包,借我用用。」
程恪低頭解下荷包,遞給了李小暖,李小暖把裡面裝的提神爽口的小藥丸子倒在榻几上,把文書折得細細的放了進去,握著荷包吩咐道:
「好了,送我回去吧。」
程恪踢掉鞋子,仰面倒在榻上,懶洋洋的說道:
「我累了,睡醒了再送」
「你」
李小暖眉梢豎了起來,程恪頭枕在手上,腳高高的蹺到榻几上,瞄了李小暖一眼,乾脆閉上了眼睛。
李小暖歪著頭,盯著他看了半晌,眼睛微微瞇了瞇,往前蹭了蹭,用手指推著程恪的肩膀,細聲細氣的說道:
「我有擇床的毛病,離了我那屋子,就睡不著覺,這些天侍候老祖宗,累得很了,剛又受了風寒,要是……今晚再睡不好,指定就得病倒了,你不知道,我很少生病,可一病起來,沒個半年一年的,都好不了。」
程恪臉色一點點柔和下來,腳從榻几上放下來,轉頭看著語笑嫣嫣的求著他的李小暖,心裡軟得哪裡說得出半個不字來?下意識的點著頭,
「我讓人備車。」
李小暖笑盈盈的看著程恪點了點頭,程恪跳下榻,揚聲叫著南海和洛川吩咐了下去。
李小暖鬆了口氣,挪到榻沿邊上,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光著的兩隻腳,難不成就這麼光腳回去?
程恪盯著李小暖的腳看了半天,重重嚥了口口水,垂著頭,聲音有些低啞的說道:
「我讓人給你拿衣服鞋子過來。」
說著,微微有些趔趄般退了兩步,才轉過身,急步走到門口,叫過侍立在門口的南海吩咐著,南海躬身答應著,片刻功夫,和千月一起,提著包袱送了進來,程恪接過包袱,提了進去。
李小暖打開包袱,裡面從裡到外,一色俱全,連褻衣褻褲、水粉胭脂都是全的。
李小暖拎起淡青底花開富貴緙絲裙子,抖開來看了看,挑著眉梢笑了起來,
「你這裡倒是一應俱全,這是你的別院?」
「嗯,平時沒有這些東西,這些,都是千月剛剛準備的。」
程恪看著李小暖解釋道,李小暖看完了衣服,抬頭吩咐著程恪,
「你出去避一避。」
程恪不情不願的蹭了出去,李小暖看著他出去了,站在榻上,將短襖、裙子匆匆穿好,又穿了鞋襪,將小銅鏡支在榻几上,抬手梳理著凌亂不堪的頭髮。
程恪站在門口輕輕咳了一聲,放重了腳步過來,從懷裡取了個紫檀木匣子出來,放到几上推了過去,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這個步搖,你用吧。」
又晚了一會兒,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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