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單手撐著頭,一副苦惱的模樣,兩眼垂直盯著桌子上的地圖,一聲不吭。
邊上的兩個男人也是大氣不敢出,一個是期待著伊莎能看出什麼不一樣的門道,另外一個是在糾結要不要看,怎麼說這地圖都屬於軍事機密,明哲保身是不是更好。
伊莎凝神思量,突然靈光一閃,取了紙張和炭筆開始在畫三維圖。福康安在一旁長大了嘴愣了半晌,訕訕道:「伊莎姐,你畫的是什麼呀?難道是新的糕點設計圖?」
永寧也認真地看了半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暗了下來,伊莎畫得的確似摸似樣,但是做仿真地圖談何容易。
伊莎回眸一笑,「能不能做成,試試就知道。」
大致的地形圖話好,她出去讓下人取了些沙土,調好水和膠的比例,然後統統倒入一個大缸裡,蹲下身子都打算下手去揉。
永寧趕忙制止,「這大冷天的,你的手直接伸下去非凍住不可。讓下人去做吧?」伊莎的手本來就佈滿了繭子,這著實讓他心疼不已。
伊莎輕道:「下人不是人麼?這事情別人還真做不了,我要確定這土的硬度和凝固程度,然後就能用桿子去調和。做得好,將來也能讓你們帶去戰場。」
永寧無法,便在伊莎身邊蹲下來,語氣堅決,「那我陪你一起。」
伊莎微笑,「你自然是逃不掉的,還有康安,你也不能閒著,過來幫忙。」
福康安苦著臉上前,滿心的後悔啊,他本想著跟著來享福,卻沒想是來受苦。可人家貝勒爺都降下身段,他還能抱怨什麼呢,於是歎了口氣道:「說吧,讓我做什麼?」
伊莎被他的樣子逗得哈哈直笑,「那給你個簡單的活兒,去那邊將顏料都融化了備用。」說完,她就埋頭開始糅合沙土。
憑藉著高超的糕點手藝,仿真地圖的雛形很快出來,大家忘我地工作著,直到天黑時才發現午膳都還沒用呢。
永寧立刻叫了下人備飯,自己過去拉著伊莎出了議事廳,輕聲埋怨著:「怎麼還是這麼不知道心疼自己,做起事情來就不管不顧的,你這樣讓我如何放心。」
伊莎窘迫地壓低聲音,「好歹給我留些面子,我都多大個人了……」其實我的年紀比你大,伊莎暗自腹誹。
「就是因為這樣才更不讓人放心……」永寧回過頭對福康安道,「以後幫我看著伊莎,等我回來她若是比現在還瘦,唯你是問!」
福康安嘻嘻哈哈地看著他們,洋洋得意道:「貝勒爺,我看不如這樣。趁著年前就把伊莎姐姐娶了去,然後兩夫婦一起上戰場,不僅能相互照顧,還是伉儷情深的佳話一樁!」
永寧睨了這不懂事的半大小孩一眼,笑道,「如果是你,你捨得讓自己心愛的女人上戰場對仗麼?」
「怎麼可能!」福康安自然地接話,讓自己女人上戰場?傳出去這臉還往哪兒擱?接著福康安瞄到了永寧戲謔的眼神,這才回過神,紅著臉訕訕道:「我是家裡的男丁,自然要照顧女眷,嘿嘿,貝勒爺您儘管放心。」
站在一旁早就受不了的伊莎一跺腳道:「噯噯,你們還吃不吃飯了?我真的餓了……」說著,她扭頭先入了飯廳。
福康安湊到永寧耳邊小聲道,「我以前真的不知道原來伊莎姐姐脾氣這麼大,貝勒爺,有沒有一種受騙上當的感覺?」
耳尖的伊莎早就聽到他在嘀嘀咕咕,回身佯裝嗔怒,「福康安,說什麼哪?」
福康安一個激靈跑上前,笑著打哈哈,「沒什麼,吃飯,趕緊吃飯,把您餓壞了額娘也不會放過我。呵呵」
擺好飯,三人各自安靜地吃著,也許真的是餓了,伊莎破例加了一碗飯。永寧微微一笑,又夾了一些菜到她碗裡,看著伊莎吃下才道:「今天就先做到這裡吧。明天去把術前副將請來,他在緬甸時間長,對於地勢和國情也比較熟悉。」而且做仿真地圖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紫荊城裡就有一塊大清江山的仿真地圖,是由十幾位能工巧匠歷時三年完成。
伊莎點頭應著,其實心裡卻有另外一番思量。以前在學校裡地理成績還可以,她又熱愛旅遊,剛剛在地圖上看到的那些地方她都去過。印象比較深刻的是從香格里拉進入到怒江的上虎跳峽,兩岸的峽谷落差大,危崖聳立,水流在谷底咆哮,甚為壯觀。今早在地圖中看到這條河時,問了永寧,原來這條河流現在稱為「黑水河」,當地居民稱其為「阿怒日美。」也許雨林可能會被改造,但是這條西南地區最大的河流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變化。所以伊莎對於這一帶大致的地理構造她已經有了概念。現在最大的問題就在於雨林,以前去西雙版納旅遊時導遊介紹過,雨林中的樹木都高達四五十米,像一個帳篷一樣將雨林蓋得密不透光。雨林中的濕度異常高,很多的物種都無法用達爾文進化論來解釋。
不知不覺想到很晚,伊莎心煩意亂地坐在房間裡難以入眠,所性偷偷出了房往議事廳走。想不到議事廳的房門虛掩著,裡面亮著燈,顯然有人。
伊莎透明門縫望去,只見永寧一個人在裡面忙忙碌碌,心中一暖,這個人,叫別人都去休息,自己卻在這裡當小仙女。
永寧也感覺到了門外似乎有人,抬起頭來,只見伊莎定定地看著自己。他赧然地搓著手,又猛地皺了眉,「伊莎,你怎麼還不睡。」
「你都不睡,我怎麼睡得著?」話出了口,伊莎才回味出自己的語病,索性坦然一笑而過。
永寧卻被這話幸福得滿滿溢溢的,擱下手中的傢伙事兒,輕笑,「那我陪你睡如何?」
伊莎挑眉,以後也不知道是誰吃誰,放馬過來。
兩人回了房,伊莎卻突然覺得空氣有些稀薄,這個這個那個那個,永寧也看出她的不安,好笑地問:「你怎麼了?」
伊莎像一隻被捅了一下的刺蝟,立即跳了起來,反應有點過激,「沒,沒什麼……」為了加重肯定語氣,她努力地點頭,「真的沒什麼。」
「你在緊張什麼?」永寧見她嘴裡說著沒什麼,可身體卻在做肯定的動作,這不是擺明了有問題。
「沒,沒緊張。睡覺,我們睡覺。」伊莎不自覺地加重了睡覺這兩個字的語氣,她一邊躺到被窩裡一邊想,如果兩人真的乾柴烈火,她是不介意,可福康安就在隔壁,被聽到了,估計這個大喇叭就要廣播一天。
永寧也神色自若地脫了衣服,躺進被子摟著伊莎的肩膀。兩人也不是第一親密相擁了,伊莎忍不住緊繃著身體,大氣不敢出。永寧覺察出她的不自然,好笑地問:「你到底在緊張什麼?」
「我說了睡覺,別吵,我真的累了。」
「那好吧,」永寧閉上眼,呼吸均勻地噴在伊莎的臉頰旁,有些癢癢的。過了會兒,伊莎又有些不甘心,滿腦子天馬行空,他不會不行吧?還是自己魅力不夠?他真的就這麼睡了?
最後,伊莎實在忍不住了,輕聲問:「你就這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