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抓住一個像只沒頭蒼蠅亂竄的小太監問道:「出什麼事了?!」
小太監使勁嚥了下口水,「三阿哥墜馬了!」
「怎麼會這樣?」伊莎皺著眉頭,來的路上見他騎術不凡,怎麼就從馬上掉下來?
「小的……小的不知。」小太監掙脫著跑了。
此時李玉走了過來,「都別看了,趕緊回去,該幹嘛幹嘛!」
眾人正想掉頭回營帳,又是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伊莎情況還沒看清楚,風一般的速度,一個擔架進了營帳。接著數不清的人也湧了進去,伊莎歎為觀止,真想不到這小小營帳竟然能待下這麼多人。
她也跟著撩簾子進去,只見三阿哥眾星捧月般躺在當中,他沒有呻吟,只是滿頭的冷汗已經說明他在努力壓抑著疼痛。伊莎心裡一緊,唉,她就是最看不得人家受傷了。乾隆在一旁語氣不佳地問太醫:「到底如何?」
太醫左看右看,最後斷論,「三阿哥是因舊疾而引發的痙攣,所幸落馬後只是受了些皮外傷,敷藥療養幾日就會見效。」
眾人聽到此話皆是鬆了一口氣,乾隆的雙眸中充滿了關愛,伊莎突然想起來金盞說過三阿哥為救皇上差點送命,看來這舊疾復發影響了不止一個人。
「兒臣沒用。」三阿哥懊惱地掙扎著要起身,卻立即被乾隆按下,「你好生歇著。」一旁的太醫也趕忙道:「雖然沒有大礙,但還是需要靜養。」
「太醫!」乾隆回過身子,「還不趕緊去開藥方。」
太醫應聲退下,三阿哥的貼身侍衛流圖也跟著去了。李玉亦開始疏導人群,無關緊要的人都被請出了營帳。
這次也隨駕來的令貴妃,見乾隆依然皺著眉頭,於是上前進言,「既然三阿哥沒有大礙,皇上就不必過慮。臣妾的貼身丫鬟香玲甚是細心,不如就先派去照顧三阿哥?」
三阿哥立即搖頭道:「不必不必,只不過是些皮外傷,永璋自行回營帳養幾天就好。」他怕就這麼抹了令貴妃的面子不妥,又補充道:「香玲是娘娘的貼身丫鬟,若是過來照顧兒臣,那娘娘豈不是沒個貼心人伺候了……」
乾隆微微歎了一聲,轉過頭來對伊莎道:「伊莎,你先過去伺候三阿哥,那幾個奴才都是粗手粗腳的,不及你心細。有你照顧三阿哥,朕才放心啊。」
伊莎趕忙福下身子,「是,奴婢一定盡心服侍三阿哥。」
乾隆擺了擺手,幾個侍衛走過來抬起擔架想出營帳,伊莎趕忙制止,「找床錦被蓋住三阿哥的身子,就這麼出去了會受寒的。」
乾隆亦是訴責道:「怎麼這麼莽撞。」說著,他取過自己的披風蓋在三阿哥身上,一臉關切道:「好生養病,讓伊莎每日過來跟朕稟報一次。」
三阿哥鄭重應下,伊莎朝著皇上和令貴妃福了福身,也跟著出去。
一出帳子,寒風頓時迎面撲來,伊莎趕緊將三阿哥身上的披風壓好邊盡量不要被風吹起來。不經意看見三阿哥不自然潮紅的臉,忙活兒的手登時一頓……這可怎麼好,還要照顧這位大爺好幾天…
擔架進了三阿哥的帳子,伊莎先上前把床榻鋪好,然後示意侍衛將三阿哥抬上去。侍衛退出去後,帳子裡就剩下她和三阿哥兩個人,伊莎尷尬地咳了一聲,輕道:「您是想坐起來還是躺著敷藥?」
三阿哥不在意地搖搖頭,「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坐著就好。」
伊莎聞言,便抱了一堆抱枕過來,塞在他的背後,讓他靠得舒服些。做完這些後,伊莎問:「有哪裡不舒服麼?渴麼?要不要吃什麼?」
說話間,三阿哥的貼身侍衛流圖帶著藥回來了,伊莎便去熱了一杯奶子遞過去,「先喝了吧,喝完了就上藥。」
三阿哥神色不明地看了伊莎一眼,接過杯子,好似品酒般,慢慢飲盡。然後使了個眼神,流圖就將藥遞給了伊莎,將用法和用量一一說明。
伊莎心中卻是百般不情願,只能苦著臉認真聽他說完。她自小在法國長大,別說是光膀子的男人,就是裸體,在天體海灘也見過不少。可現在的情況可跟以前不一樣……流圖說完,立即退了出去。伊莎捧著藥,竟無從下手。
三阿哥嗤笑出聲,「你打算就這麼杵著麼?」
伊莎面色一熱,「那,那你先把衣服脫了。」
「內務府的嬤嬤都沒教你怎麼伺候主子麼?」三阿哥好像忘記了自己是個剛墜馬的病人,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情調侃。
伊莎臉更紅了,抖索著上前解三阿哥的扣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他身上的衣服除了個七七八八,脫到只剩褻衣時,她就停了下來,猶豫著要不要繼續。
「你這樣如何能確認我身上的傷勢?」看來三阿哥是打算好好把握這次戲弄伊莎的機會。
此時伊莎的臉已經垂得無法再低,「那你身上有什麼地方特別疼?剛太醫也說了,應該沒有大礙。如果三阿哥覺得有什麼不妥,不如請太醫回來再好好討論傷情?還是我們先從明顯的傷口開始?」
三阿哥皺了皺眉道:「那先開始上藥吧。」
伊莎撩起他的袖子,褲腿,仔細地檢查著,倒是沒有大面積的傷口,肘部和小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最嚴重的是大腿,數不清的小傷口,整片整片的青紫。伊莎注意到,他的肩膀上有道猙獰的傷疤,一直蔓延到手肘,應該是很早以前受的傷,後來新長的肉已經和周圍的皮膚呈同一膚色。
上好藥後,伊莎打了一盆熱水,幫三阿哥仔仔細細擦了乾淨,正想端了水出門,卻聽三阿哥道:「還沒擦完吧。」
伊莎狐疑地回頭,順著他的眼神看去,臉立即紅了起來,咬了咬嘴唇道:「需不需要奴婢去請流圖侍衛來?」然後惱羞地看著三阿哥,你要是再說些不三不四的,我就立即罷工!
三阿哥還算是在關鍵時刻剎住了車,擺擺手道:「那安置了吧,我也累了。」
當伊莎從帳外回來時,三阿哥已經睡下了,呼吸安穩,忙了半天的伊莎,總算暫時可以鬆口氣,靠著炕邊歪了下來,時不時偷偷瞄一眼熟睡中的三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