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她就被撈上來了。
周世煥冷冷地看著她,厲聲問道:「你有什麼想不開的,為何三番五次自尋死路?」
我我伊莎真的是有口難言,她只是想回家啊。一時間,驚懼,委屈,迷惘,絕望……不知道多少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堵得她心痛而泣。
回來一路無語,窩在錦被中的伊莎已經慢慢止住了抽泣。看著馬車上閉目養神周世煥,伊莎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
到了周府,伊莎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間。不一會,小桃帶著2個家丁抬了個注滿熱水的浴桶進來。請退了眾人,伊莎將自己慢慢沉入水中,一直末過頭頂……良久,突然破水而出,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著。原來空氣是如此讓人留戀,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伊莎安慰這自己。她本就是個堅韌的人,骨子裡便帶著執著的生機,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會努力讓自己的心綻放出絢爛的夏花。
這幾天除了小正太秀康天天會來找她玩之外,三少爺周世安也來過幾次,帶了些書給她。中文書,她只認得幾個字,但很欣喜地在這些書中發現了莎士比亞的原版書。問周世安是從哪裡得來的,他說是跟洋人傳道士借的。噯,這些虔誠的傳道士,為了心中的信仰,來到了這語言不通的新大陸。相比之下,她不是已經算幸運了很多?
「伊莎姐姐,別悶在屋子裡呀,我們出去玩吧。」這天一大早,秀康就來找她了。
「好啊,今天帶我去哪裡?」秀康拉著伊莎剛出了院門,耳邊隱隱約約傳來悠揚的琴聲,婉轉靈動,伊莎雖不懂古琴,但是她本來就是喜愛音樂的人。駐足傾聽一曲後,忍不住向琴聲響起的地方走去。
「這是誰在彈琴?」
「今天是許少爺來給我們表小姐授琴的日子,」小桃在一旁笑著回答。
「許少爺是誰?」
「許雲夕少爺是杭州城有名的「琴弦公子」,10歲的時候就以琴藝名揚四方,據說沒有他不會的樂器,求他授琴的人絡繹不絕呢。」看著小桃一臉崇拜的小星星,伊莎也好奇心氾濫,快步朝著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遠遠地,她再次看到了那天晚飯時身穿藕粉色衣衫的女子,今天她身著白紗流廣裙,更加襯托出她出塵的氣質,輕巧雲袖,楊柳細腰,清墨遠目,美得好似落入人間的仙子。這就是小桃說的大少爺的內定續絃,王逸柳。伊莎一開始不明白續絃的意思,小桃解釋說大少奶奶2年去世了,一年前老爺接了表小姐來府,接著下人們就私下裡傳她是老太爺給大少爺準備的新夫人。
「許少爺,臻少爺,表小姐」小桃嫻熟地一一請安,伊莎也笑著打招呼「大家好!」
「黃姑娘的問候果然與眾不同,」周世臻打趣道。伊莎排查著腦中的信息:他是老爺的侄子,小桃說自從表小姐來到楊府,他就三天兩頭來訪,美女果然暢銷。唉,自己,不折不扣的水貨。
「臻少爺說笑了,我剛剛聽到這麼優美的曲子,就不由自主地走了過來。」伊莎笑著同王逸柳相互點頭問好,轉頭瞧了一眼小桃口中大名鼎鼎的「琴弦公子」。卻見那男子正靜靜地看著她,心沒來由地跳漏了一拍。
不是沒見過美男,但是如此五官出彩且氣質飛揚的男子會讓所有女人心跳加速。特別是那一雙深邃的黑眸,如同深不可測的潭水,讓人無法自拔。伊莎忽地收回心神,暗罵自己一句「花癡」,接著禮貌地自我介紹:「我叫黃伊莎,你好」。
許雲夕似乎早已習慣這種敬慕的視線,淡然點點頭,重新落座,將古琴放回到膝間。然後輕輕吸氣,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游弋,清美的音符涓涓流淌,漫延至整個院落,滲透到空氣之中。
最後一個完美的音符結束了伊莎的遐想,大家似乎也久久才回神。伊莎有些羨慕地說,「如果我也能跟許少爺學琴就好了」。
「黃姑娘這個年紀起步似乎為時過晚。」許雲夕毫不留情的拒絕讓在場每位抽了口氣,伊莎不在意地聳聳肩,卻聽秀康不服氣地說「伊莎姐姐唱歌不知道多好聽呢,哼。」
伊莎好笑地看著秀康,《三隻小熊》還真沒白唱。
「噢?」波瀾不驚的臉上閃過疑似的笑意,「如果黃姑娘能不用一個字便唱出這初秋之意,我會考慮破例。」
這不是強人所難麼……不顧他人的面面相覷,越是不可能的任務,她越是要上!伊莎的倔強上來了,皺著眉頭認真思索起來。不能用一個字……一個熟悉的旋律在腦海迴響起來。
「DALADALA……DALALALDALADALADA……」是的,就是這首步步高音樂手機的廣告曲,也是伊莎在現代時用的手機鈴聲。曲子的前半部分如行雲流水般潺潺輕吟,好似秋月之下漸息漸止的蟬鳴聲,一個和諧的急轉,似乎來到了秋高氣爽的原野,幾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在草地上嬉戲,衣袂迎風翻飛。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到這個神采飛揚的女子身上,大家都有些不明所以,前幾天她還尋死覓活的,為什麼這個時候的她看起來是如此的輕快自在。而且,從未聽過的悠揚曲調,清新自然,如此地沁人心脾。
最後一個尾音完美地收落,伊莎發現大家都默默地盯著她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還未張口,就見許雲夕問:「敢問此曲出自何處?」
「只是我家鄉到處都能聽到的小調,呵呵,」廣告可不隨處可見麼。
「請問曲名為何?」許雲夕追問道。
「隨心而樂。」
「好一個隨心而樂!」許雲夕真心讚歎道。
「其實很多人彈琴,最後都是用心在彈,」伊莎笑道,「在技巧的基礎上,用心去彈去唱,才能讓聽眾感受到這首曲子想要表達的情感。其實做每一件事情都要用心去做,這也是我從開始學習做甜點時就堅守的真理。因為我希望每一個吃到我做的甜點的人都能感受到我的快樂。」
「黃姑娘冰雪聰明,才識過人,當為雲夕引為知音。」
看著許雲夕真誠的眼睛,伊莎欣喜不已,「你的意思是可以教我彈琴嘍?」
「往後你我切磋琴心,琴法我自會傾囊相授。」
「這樣的話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那你不要叫我黃姑娘了,直接叫我伊莎吧。我也叫你雲夕。好嗎?」望著伊莎燦若星輝的笑眼,許雲夕竟破裂笑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