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蠱遇血變大，很快，小花的小腿便不規則的腫起。然而他若無其事般，走到放衣物的地方，翻出蘇摩的匕首，先是封住經脈，再用刀割開皮膚，將蟲子一條一條拎出來。
蘇摩很安靜。
她以為看到他受傷流血她會得意，可是，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在他拿著刀刃切割自己皮膚的時刻，她彷彿感覺那個也割在了她的心上。
怎麼會這樣。
她在同情他？如果不是同情，那又是什麼？說到底，同情是怎樣的情緒？她現在的心情又是……怎麼回事……
血脈逆流，成功逼出侵入體內的毒。小花腳下一灘深黑色的血跡，但他的神情卻透著幾分漫不經心，並不在意。
他沒有拆穿她的小詭計。
蘇摩漠漠的望著他，心口隱痛。
「快把身體擦乾。」小花用大毛巾蓋住她，握住她的手將熱氣踱入她的身體。「著涼會生病。」
為什麼對她這麼溫柔？
她想害他，他不知道嗎？
她想了好多好多條詭計，足以把他整得死去活來，這次不過是最輕微的。她是個心腸狠毒，沒有感情的女人，他不怕她嗎？
蘇摩慢慢掙開他的手，冷冷的盯著他。
「你怎麼喜歡我呢？」她真的不明白。
「我討厭被人喜歡。」特別是他這種莫名其妙的人。
「宗主說，深陷愛情的男人可以將之玩弄於鼓掌之間。你留在我身邊，是心甘情願讓我玩嗎？」她故意用冰冷諷刺的語氣戲弄他，但是她的神情卻出賣了她的真心。
如果給她一面鏡子，她能夠看到，凝視他的眼眸中有了小心翼翼的怯意——對於感情的疑惑，以及，不確定。
原來，她不是同情他，而是為他擔心。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成了她心中一個重要的存在，無法親手去傷害。
「隨你所願。」小花微笑。
她果然是不明白他的想法。蘇摩抬起手，擱在他臉側，不動。「你是我的僕人。」
「是。」
「對我忠誠。」
「是。」
「聽從我的命令。」
「是。」
「那是不是……」蘇摩眸光幽轉，輕聲吐息。「我讓你死，你也不會有半分猶豫？」
小花笑。「是。」
蘇摩捧起他的臉，眉間掠過一抹憂色。「可是，我不要你死。」
「好。」
「你要討好我。」
「嗯。」
「好好服侍我。」
「嗯。」
見他認真的應聲，蘇摩眼中有了笑意，唇邊終於浮現一絲笑容。「幫我穿衣服。」
小花凝視她久違的笑容，略有失神。「好。」
蘇摩將肩上的毛巾扯下，大方的露出身體，而後傾身向前，輕輕將他推後，跨坐到他身上。如墨的長髮粘貼著白玉無瑕的身體，纖柔的線條玲瓏有致，誘人犯罪。
「我想對你做一件事。」蘇摩似有若無的磨蹭他****，眉目含情，吐出幾分曖昧氣息。「把眼睛閉上。」
「蘇摩……」
蘇摩摀住他的眼睛，嬌聲軟語。「聽我的。」
霧氣朦朦的水池邊，女子趴跪在男人的身下，長髮凌亂滿地，將她的身形襯的更加嬌小。蘇摩細細舔吻他的傷口，將他的血液吞嚥下去，如此反覆，直到傷口不再溢出新的血液，再轉去下一處。
「你不需要……」
蘇摩抬頭，清冷一瞥，微露不悅。
他不禁莞爾。
相較於那些不重要的傷口，當前最頭疼的該是他下腹不受控制的yu望，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多麼撩人，多麼讓人想狠狠欺負？
「還疼嗎？」蘇摩柔柔的問。
小花失笑。「蘇摩，女人不該問男人這個問題。」
「為什麼。」
「因為不是你弄疼我。」
蘇摩低首，神情略有黯淡。「是我做的。」
在如此感傷的氣氛中，他實在不該笑出聲，但是，真的忍不住。小花開懷的笑起來，蘇摩怔望著他，莫明所以。
如果早知道劃出幾道傷，她就會變得這麼乖，那他……小花將她攬進懷裡，深深歎息。「不要為我心軟。記住，不管你對我做什麼事都是天經地義，不需要背負任何歉意。」
蘇摩幽幽揚首。「做什麼事都可以？」
「對。」
「我害你，你不生氣？」
「不氣。」
蘇摩靜靜的想了想，依然不懂。「為什麼？」如果反過來，他要害她，她一定會很生氣，會用最狠毒的方法報復。
「因為……」
——不過你要記住你這輩子都欠我的
小花輕撫著她的髮絲，讓她貼靠在自己的心臟處。「我欠你。」
不知是不是因為蘇摩的人格存在的時間不長，她就像個初生的孩子隨時隨地有無數「為什麼」。之前她用冷漠隔絕了所有人，以致於他沒有發現，她的腦袋裡原來有這麼多擾人的問題。
「你為什麼喜歡我？」
「喜歡沒有原因。」
「我為什麼不喜歡你？」
「不喜歡也沒有原因。」
「沒有原因約束，是不是隨時會喜歡上，也隨時會不喜歡？」
「有可能。」
蘇摩忽然安靜了。沉靜的神情，看不出一絲情緒。
小花看出她的心思，笑道：「我永遠不會不喜歡你。」
「為什麼？」
「你一定要有這麼多問題？」
她怔了怔，慢半拍的冷漠道：「我不想被你喜歡。」
「為什麼？」
「麻煩。」
「為什麼？」
「因為……」蘇摩看著他，忽然發現他在笑，很不正經的笑。她又被耍了？「你再問一句為什麼我就割掉你的舌頭。」
小花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不要忘了你只是我的僕人。」
「是。」
他的態度如此誠懇，可她偏覺得他是在戲弄她。蘇摩心裡有氣，不再跟他多說。「我去睡了。」
小花看著她走進去，燭火將她的身影投射在屏風上，縱然是些無心的動作也分外撩人。他也走了進去，把她扯進懷裡，低凝著她，眼底有簇火光忽明忽暗。「我想起一件事。」
蘇摩奇怪。
「宗主怎麼知道你和我做過什麼事。」
「紅蓮是主掌情思記憶的蠱蟲，施術者能夠通過紅蓮看到其宿主的舉動及想法，也就是說我和宗主心意相通，自然什麼事瞞不過他。」
情思記憶。
他用蠱術洗掉了四兒的感情和記憶？蠱術若不解除，他有沒有可能讓她再一次遺忘？
「他會讓你忘記我嗎？」
蘇摩不懂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不會。紅蓮寄宿於人的體內只是窺視，並不會改變什麼。」
不能？
如果不是因為蠱蟲，四兒為什麼會消失？
「怎麼了？」
小花看著她，神色間有抹凝重。
消失，是四兒自己的意願……
——我能夠看到她的記憶。我知道你是誰，也清楚你對她做過什麼。反正她是你不要的女人……
他不要她了。
她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
一時間，他難以消化這個意想不到的事實。
但是仔細想想，她傷心遠走，前來投奔他卻又一次被趕走，同時發生的背棄，讓她產生自厭自棄的想法，索性遺忘一切……
想不到，讓她心灰意冷，絕望到甘願消失的人，竟然是他。
「我想吻你。」
蘇摩微怔，看著他的臉龐靠近，轉身躲開。小花扯住她的手，將她拉了回來，托住她的後頸，不容她拒絕的吻了下去。
「別……」聲音消失在唇齒之間。
身體緊密貼近，瞬間繃起一股熾烈的情念。
綿長而窒息的親吻，擾亂了彼此的呼吸。
「你又想做什麼……」蘇摩不悅的瞪他，奮力推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別得寸近尺。」
「我不知道……」小花不肯離開她誘人的紅唇，無限愛憐的貪食她的氣息。「蘇摩，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可以為你做什麼……任何事，只要你開心。」
他的話語如同一句咒術將她定住不能動彈。
「只要你命令。」他淺吻著她的唇，眷戀深深。「赴湯蹈火……拼上這條命，也為你達成。」
蘇摩聽出他語氣中的認真，微一皺眉。「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允許你佔我便宜？」
小花輕笑。「你會嗎？」
「不會。」
「可是，」小花俯下身，埋首在她頸間，留下一道濕痕。「為什麼不推開我？」
因為，他和平常有些不太一樣。蘇摩安靜的站直，任由他的唇舌放肆，撩撥她敏感的神經。儘管他笑的漫不經心，好似沒有心事的樣子，但是她卻能感覺到……他需要她。
蘇摩笨拙的伸出手抱住他，有些不甘願的低下頭。小花的動作一滯，低凝的眸光幽閃，寫滿心痛。
「喂，你到底怎麼了……」
小花將她摟緊，沉悶的聲音低低傳出。「我弄丟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找不到了嗎？」
「找到了。」
「那不就行了，下次注意別再弄丟。」
「嗯。」小花低笑。
蘇摩被他抱的太緊，透不過氣。「可以放開我了吧。」
「再一會兒。」
「別得寸進尺。」
「你的心腸是鐵做的？」
「對你這種人不需要同情。」
小花抬起頭，笑凝著她。「我這種人？」
蘇摩避開他的目光，悶哼了聲。
小花似真似假的歎氣。「一個女孩子，性子這麼悶，很容易讓人失去興致。」
蘇摩聞言，立刻惱了。「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生氣的時候更可愛一些。」
有病。
蘇摩掙開他的懷抱，走向床鋪。哪知道小花踩住她的裙子，害她絆倒，幸好她摔倒的位置離床不遠，只是如此一來，她趴在床沿，他從後面壓住她，又一次害她不能反抗。
「起來。」
「我們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