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大。」
「嗯？」
「你……是不是……喜歡我？」
莫軒和笑。「喜歡。」
「那……」雲四兒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問：「你愛不愛我呢……」
「愛。」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她的心情為什麼變重了？
「你是我的妻，怎麼可能不愛？」
是啊。這麼說來，阿三對她也是如此……這是早該知道的事啊，她何必大驚小怪……但是，為什麼她現在才意識到他們對她的感情，與她想像中是不一樣的呢？
她不止只有一位夫君，就算阿二對她不好，她還有阿大阿三，他們會對她好，很好很好，比阿二對她好太多太多……
可是，她還是想要阿二。
就算他又凶又可惡，她還是想要他。想見他，想被他抱，只想要他……心底強烈的願望刺痛了身體，意外的，淚水溢出眼眶，再也制止不住。
她想他……
想他……
雲四兒勉強的維持著笑容，倔強的不肯服輸，可是那一顆顆斷了線的淚珠，卻洩露了她的真正心思。
莫軒和把她抱在懷裡，無聲安慰。
有人陪，不孤單，但還是不行，不是那個人就不行……等到她發現時，已來不及逃，愛上了，便是愛上了……
只有臣服。
「對不起。」
走在路上，雲四兒不停的道歉。
莫軒和不在意的笑笑。「你說了很多次，而且，你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
雲四兒看著他，滿心愧疚。他真的對她太好太好了，有時候真希望他不要對她這麼溫柔，不要這樣縱容她的自私……
阿大送她回王府，雖然灰溜溜的自己跑回去很丟臉，但是她實在太想念阿二……面子不要就不要吧，她不想再嘗心痛的滋味，那種消除不掉的悶痛滋味真的讓人很想死。
夜已經深了，京城大街上沒什麼行人。商舖早早關了門，只有幾間酒樓門前還點著燈。
雲四兒走著走著，忽然停下。
前方不遠，酒樓前的小廝，是時常跟在阿二身邊的人。
莫軒和看了看那間酒樓，低頭問她。「想上去找他嗎？」
雲四兒低著頭不說話。
她是很想立即見到他，但是又怕打擾他……
莫軒和見她猶豫不決的樣子，輕輕一笑，拉住她的手直接進了酒樓。
「客官裡面請。」
「我們要二樓的雅座。」
「哦，哦，請隨我來。」
跟著小二走上樓梯，雲四兒心裡很忐忑。一則，她自己跑出來，他想必很生氣，不知道他有沒有消氣……二則，許久不見，見到他，她很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有點緊張。
雲四兒暗暗透了一口氣，平定慌亂的心跳。
（兔子也很緊張……心慌慌……小四兒啊小四兒，兔子娘親不是誠心虐你的……）
上了二樓，只有裡面的雅間亮著燈。
莫軒和把小廝打發走，推推呆站著不動的人，用微笑鼓勵她。雲四兒深吸了一口氣，拿出勇氣，向雅間走。
沒什麼難的，只是去跟他打個招呼，只要像平常一樣……
「呵呵，王爺真討厭，又灌人家喝酒。」
雲四兒聽到女子的嬌笑聲，當場呆住，愕然的盯著幕簾之內搖動的光影，突然，衝過去掀起簾子——
一個半裸的女人坐在他懷中。
**裸呈，腰若扶柳，女子雖說不上是絕色，卻堪稱勾魂嫵媚的尤物。雪白的藕臂虛若無力的環在他的脖子上，微啟的朱唇吐氣如蘭伏在他耳邊輕輕喃語……
這算什麼？
雲四兒茫然不解的看著皇甫熠。
他說忙，每天早出晚歸，不是去早朝，不是處理政務，而是在溫柔鄉懷抱佳人風花雪月？她親眼看到了傳聞她可以不聽，謠言她可以不信，但親眼見到的事實怎麼否認？
皇甫熠對她的出現沒有露出絲毫訝然。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或說是看著她身後慢慢出現的莫軒和，眼底浮現一絲陰冷。
「王爺，她是誰啊。」女人的頭枕在他的肩上，示威似的沖雲四兒嫵媚一笑。
雲四兒極為冷靜的掃過在座的人，淡淡一笑。「不好意思，認錯人了。」說完，若無其事的放下簾子，黯然走開。
他們吵架的時候，她跑到阿大那裡不肯回去的時候，她生氣傷心難過希望他來哄她的時候，她瘋了似的想見他不要自尊主動投降的時候……他在和別的女人尋歡作樂。
雲四兒平靜的走下樓梯，依稀還能聽見上面賓主間的飲酒笑語。
鎮定從容，他完全不在意她，是不是？
「姑娘，慢走。」掌櫃笑著說。
走到酒樓門口，雲四兒停住了。想著他看到她時冷漠的眼神，心驀然間碎了……她低下頭，忍住胸口翻湧的酸楚，飛快地跑了出去。
「四兒」
為什麼……
誰能告訴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軒和在河邊找到她時，她似乎已平靜下來。雲四兒撥弄著水這的小石子，用手指輕輕地將它們一顆一顆滾進河裡。
落水無聲。
「他利用了我，對不對？」綿長的歎息帶著難以消解的憂愁。「利用完了，沒有用了，所以就不需要了，對不對？」
莫軒和沉默。
她不是真的這麼想，她知道他不是為了利用她才喜歡她……但是，她現在開始懷疑，他真的喜歡她嗎？
「我不懂……不懂……」
一顆石子飛到上空，劃出一道弧線落入水中，發出咚的一響。
她在河邊坐了一夜，莫軒和陪了她一夜。
人在專注傷心的時候，不會留意到身邊人的心情，等她發現他將外衣給了她，而自己只穿著單衣在風中站了一夜時，撲到他懷裡，失聲痛哭。
傷害，被傷害，受到傷害，再將加傷害諸在別人身上，成為傷害者……這就是愛情嗎？
雲四兒決定回王府，她想和阿二好好談談。莫軒和沒有反對，但他眼中有濃濃的擔心，他不希望她去，但是，不說。
這是種什麼樣的心情呢？
給自己的借口是想跟他說明白，但她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在一夜的傷心難過、厭惡與怨恨之後，她還是戒不掉想念他的心情……就像一個被刺了一劍，嘗到痛的滋味，卻執迷不悟，挺身求他再刺一劍，不知死活的蠢蛋。
到王府門口，雲四兒對莫軒和道別。
「別勉強自己。」
「嗯……」
「四兒。」莫軒和彎下身，平視她的眼睛。「不管發生什麼事，不要委屈自己。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孩，值得最好的珍惜。」
溫柔才最易催人淚下。雲四兒低下頭，難過的抿緊唇角。「別在這個時候害我哭啊……眼睛好不容易不腫了……」
莫軒和微微一笑，摸摸她的腦袋。「對不起。」
該說的對不起的人是她才對。
整理好情緒，雲四兒回到府中，恰好，走到中庭的時候，與正準備出門的皇甫熠碰面。
雲四兒緊張的捏住手指，避開他的目光。「我……回來了……」
片刻安靜。
皇甫熠看著她，沉靜的眼神沒有洩露分毫情緒。他沒有說話，逕自從她身邊走過。
走掉了。
雲四兒看到他的身影從身側掠過，心底升起一股懷念，但很快，隨著他的離去，轉為深深的心痛。
他是在生她的氣嗎？
可是，該生氣的人應該是她，不是嗎？
雲四兒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憂傷難平。她越來越不懂了。
「喲，這不是雲姑娘嘛。」
雲四兒轉身，看見盈盈走來的紅玉，轉身往自己的院子走。
「誒，你別走呀。」紅玉攔住她，笑的格外燦爛。「姑娘這幾天去哪兒了？紅玉可十分想念姑娘啊。你不知道，姑娘不在的日子，王爺日常起居全由我一個人打理，實在累的我夠嗆。」
雲四兒不想理她，繞道而行，卻又被她堵住。
紅玉陰冷的發出一聲笑。「失寵的滋味不好受吧？」
「什麼？」雲四兒慍怒的瞪著她。
「得了，別再裝了。」紅玉冷笑。「剛才我全看見了，王爺根本看都不看你一眼……只怕是新鮮勁頭過了，嫌棄你了。」
「他不會。」
「不會嗎？」紅玉得意洋洋的笑了笑，趴到她耳邊輕聲說：「有件事，只怕你一直被蒙在鼓裡。從你來到王府，王爺便從未碰過我的身子……你是這麼想的吧？」
雲四兒橫眸看她，近在咫尺的那張容顏，分**森。
「哼，單純的小姑娘，你被騙了。」紅玉大大方方的告訴她。「王爺在外面有女人，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可是不管他在外面換過多少女人，始終無法捨棄的就只有我。」
可笑。「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
「你沒有非要你相信啊。王爺與我歡好的時候，你都睡著了，我也拿不出證據……」紅玉故意一頓，眼波勾挑，露出邪惡的光芒。「啊，要說證據也不是沒有。再過幾個月，你就會看到了。」
什麼意思？雲四兒皺眉。
「總之，你識趣一點，不要再纏著王爺，惹他心煩。」紅玉變了臉，冰冷道：「一個出身鄉野的小丫頭，不要妄想嫁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