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說的對。」雲四兒微微笑了下,幽幽的說:「總是躲在他們身後不行……」她看著下方的兩個人,目光堅定。「偶爾也該給我一個保護你們的機會。」
「雲兒」
不給阿二阻止的機會,雲四兒痛快的把藥丸吞了下去。皇甫熠到她身邊時,她甜甜衝他一笑,沒有畏懼,只有得意。
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
雲四兒把手諭給他。「我想喝牛奶。」
皇甫熠握緊手諭,猛然將她摟緊,用力,像怕她會突然消失掉一樣。雲四兒的鼻頭有些酸,但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她看到莫軒和眼中的讚許,很安慰。
終於有一件她能為他們做的事了,她不覺得難過,只是有點遺憾……她還有好多事沒來得及做,沒有完成爹的遺願,沒有成為傳奇女商人,沒有找到米路庫……沒有再見小花一面……
一盞茶的時間過了。
雲四兒好好的。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她還是好好的。
皇上眉頭微蹙,不悅的問公公。「怎麼回事?」
「這……老奴不知……」
皇甫熠一怔,連忙掐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脈……脈象如常。雲四兒茫然的看著阿二面露喜色,摸摸自己胸口,除了因為難過有點悶悶的感覺,並沒有不舒服……這是怎麼回事?
皇上威嚴的目光掃過另外兩位小公公,嚇得他們跪地求饒。「傳御醫。」
皇上傳召,御醫匆匆跑進聖武大殿。「臣,參見皇上。」
「汪海,朕問你。你呈給朕的兩粒藥丸,為何無效」
「這……」江海看看皇上,又看看籠子裡的兔子。「皇上,兔子……」
「朕問的不是兔子,是人」皇上大怒,指雲四兒。「她吃了藥丸,為何安然無恙」
江海嚇的趴伏在地上。「回皇上,臣不知啊兩粒藥丸是一樣的,是臣親手所製,藥效應該……」
「應該?」
江海擦擦額頭的汗,不敢再爭辯。「皇上恕罪……臣立刻再去制兩粒」
「不必了」皇上斷喝之音在大殿迴盪開來。
眾臣叩首,齊道——
皇上息怒。
雲四兒還沒完全明白過來,但瞧這意思……她躲過一劫?正想著,忽然見皇上隱怒的目光向她掃過來,雲四兒嚥了嚥唾沫,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
皇上瞪了她半天,嚇人的哼了聲,突然站了起來。
雲四兒以為皇上會過來直接掐死她,可沒想到,他一轉身,走掉了。
「恭送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走了,大臣們也散了。
雲四兒注意到安國侯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她,至於他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她沒能看明白。
皇甫熠領著她走下來,看著莫軒和淡然從容的神態,冷哼。「丞相神機妙算,著實令本王佩服。」
「四王爺何苦奚落軒和,我們目的相同,」莫軒和溫柔的看著雲四兒。「只要四兒平安無事。」
雲四兒聽不懂他們充滿玄機的對話,不過,她挺高興。她逃過一劫,又拿到皇上的手諭,以後不必再為這件事煩心,大團圓結局。「我的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應該去賭坊試試手氣才對。」
「父皇無意殺你。」皇甫熠沉聲說,目光冷冷的盯著莫軒和。「他以毒藥試你,只是想找個台階下罷了。」
「哎?」
莫軒和微微一笑。
鬧半天,她是被皇帝爺設計了?啊啊啊,這個陰險的傢伙,讓她照他的本子演戲給大臣看……她還演的那麼拚命……你大爺的,走的時候把臉板的那麼嚴肅,其實心裡早就笑的前仰後翻了吧
她還以為她的義正嚴詞戰勝了頑固不化的皇帝,結果卻是——完敗
當皇帝的果然肚子裡都是黑的
雲四兒糾結自己被人耍了,皇甫熠卻為莫軒和擺了他一道而惱火。
以莫軒和的聰明睿智,絕不會輕易露出破綻給人利用。安國侯自以為找到了莫軒和的弱點,急不可耐的將雲四兒的存在暴露給父皇,卻不料他這番舉動被莫軒和反利用,先一步攔截他欲向父皇請求賜婚之事……
莫軒和不僅算準了雲兒的反應,也算準了他的反應,甚至是父皇的心思,他都算的分毫不差。真正策劃這齣戲的人不是父皇,而是他。
莫軒和留意到他不尋常的眼神,淡然一笑。
「王爺,丞相。」公公匆匆走來,向他們二人行禮,而後看著雲四兒,笑道:「皇上召見雲姑娘。」
「見我?」雲四兒看看阿大和阿二,眉頭又皺起來了。
再一次見到皇帝,雲四兒的心情與之前不大一樣了。
「民女雲四兒參見皇上。」
皇上把手中把玩的玉飾放回架上,慢慢轉身,看到在他面前跪拜的女子,輕輕一笑。「你在朝堂的氣魄哪去了?」
「民女對皇上不敬,罪該萬死。」
皇上頗為遺憾的搖搖頭。「違心的話就不要說了。」
雲四兒抬起頭,皺眉。「皇上,你為什麼老把別人的真心話當假話聽?」
皇上怔了怔,驀地,撫掌大笑。「朕就喜歡你直來直去的性子,起來說話。」
雲四兒站起來,不改恭敬。「皇上,之前是我不對,要是我哪句話惹你不高興了,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嗯,嗯。」皇上走到椅子那兒坐下。「跟我說說,你突然變了態度,是不是他們教你的啊?」
「他們才不教我這些。」雲四兒撓撓後腦,不大好意思的說:「我是覺得皇上你人不錯,打心底尊敬你。」
「哦?」
「你是好皇帝,好父親。」雲四兒抿唇一笑,很快換了一副心虛表情。「要不然,我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哼,原來你心裡什麼都明白。」皇上故意板起臉。
「嘿嘿……」
皇上仔細看著她,不得不承認,在她身上有種不一樣的特質。很吸引人,特別對他們這些習慣了複雜,習慣了陰謀算計的人來說,她的存在顯得尤為珍貴。「無才無色,朕的兒子和丞相到底看中你哪一點?」
「這我哪知道……情人眼裡出西施?」
「虧你敢說」皇上忍住笑,板起臉。
雲四兒聳聳肩。
「朕,問你一件事。」
「哦……」
「一女二夫,你怎麼保證對他們兩人的感情並重?」
皇上跟她談感情的事,是不是有點奇怪?雲四兒沒多想,老實回答。「皇上,不能。」
皇上沉吟不語。
「有人告訴我,感情是自私的,自私就一定有偏袒,一定會循私。我不是聖人,也不懂怎麼均分感情,和他們相處大多時候都只是憑感覺……這麼想想,我可能挺任性的,但是他們會縱容我……可能因為這個不重要吧。在我心裡他們都是一樣重要,不管我對誰的好感多些,更喜歡跟誰親近些,這一點絕對不會變。」
「這是你不負責任的說法吧?」
「那皇上想要怎麼樣的說法呢?」雲四兒歎氣。「感情是一對一的的約束,一個人對多個人怎麼可能兼顧?要是硬說沒有差別,你也不會信吧。再說了,你是皇上,是天子,你後宮那麼多女人,你又能保證給她們公平?你都做不到的事,卻來要求我這個凡夫俗子,會不會有點不講理……」
皇上怔愣,半晌,笑罵道:「你這丫頭簡直膽大包天竟敢與朕相提並論。」
「道理相通嘛……」雲四兒低下頭,忽然聽見一陣低笑,愕然的看著皇上。
皇上笑的十分開懷。「雲四兒,朕收你作乾女兒可好?」
「不好,阿二會不高興。」
「阿二是誰?」
「呃,四王爺……」
「你平時是這麼稱呼熠兒的?」
「嗯……」
「軒和呢?」
「阿大……」
皇上抿住唇,忍了忍,沒能忍住,哈哈大笑。
這有什麼好笑的……按排行不就應該是一二三四五嘛,當初他們不肯告訴她名字,她只好這麼稱呼他們……真有這麼好笑?
「下次熠兒再出征,朕定送他一面帥旗,上面就寫——雲氏阿二。」皇上說完,又自顧自大笑不止。
他把她找來,就是為了尋她開心?
皇上終於笑夠了,賞她一張椅子,另外請她吃御膳房剛剛做好的點心。雲四兒不客氣的跟公公要牛奶,有吃有喝的坐著陪皇上聊天。
「朕收你做乾女兒的事,你真的不再考慮?」
「皇上,我娶了你兒子,本來就是你半個女兒,你再認我當乾女兒,不是多此一舉?」
「大言不慚,朕可沒說認同你們的婚事。」
「你不認不要緊,我和阿二認就行了。」
「朕不同意,懷遠王絕無可能娶妻。」
「皇上,你健忘哦,是我娶你兒子,而且已經娶了七年了。」
「……」皇上黑臉。
「說心裡話,要是早知道阿二是你兒子,我才不會娶他。」
「哦?為何?」
「麻煩啊,有個難搞的岳父,還有一堆難搞的親戚,又是規矩又是顏面,一個弄不好還得掉腦袋。」
皇上無奈的笑笑。「別人搶著入皇家,你卻嫌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