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替莊主先過於幫主。」柳風揚還是一派溫文有禮的氣度。「但是，恕在下失禮，懇請各位體諒莊主痛失愛子的心情，暫且不要打擾他老人家。」
算不上委婉，亦算不上客氣的逐客令，讓九位掌門人很沒面子。
「柳堂主，我們前來探望慕莊主是一番好意，你這樣拒客於門外，是不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哪裡，閣主言重了。」
「柳風揚，紅葉山莊幾時由你作主了？少跟我們說廢話，我們要見慕向遠！」
「莊主身體欠恙，不便見客。」
「就是說你硬要把我們轟走了？」
柳風揚好脾氣的微笑以對。「不敢，在下只是盡責守衛紅葉山莊。」
「柳風揚，不用把話說的這麼漂亮，你以為我們都是笨蛋？」赤練門主冷笑。「早有傳聞說你柳風揚欺慕莊主不懂武功，強佔莊主愛女，一人把持山莊事務，我本來還不信……怎麼著，你真把自己當紅葉山莊的主人了？」
柳風揚笑容微斂，挺直身子，傲然直視他。「這是莊中內務，不勞外人過問。」
「今天我們偏要問它一問！」峨眉道長上前，冷冰冰的說：「柳風揚，慕家二少爺的死因我們有所耳聞。週身大穴破穿致死，普天之下只有戰楓天一人能做到，我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才是他們的目的吧。柳風揚輕輕一笑。「此事並非戰盟主所為，在下只能說到這裡。」
「不要敷衍我們！」
「我們要見戰盟主。」
「對，把他叫出來對質！」
柳風揚瞥向說話那人，剛剛喧嘩的聲音頓時再度沉寂。那人跟在蒼山派掌門旁邊，樣子極為稚嫩，他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挺直腰桿，瞪了回去。柳風揚無奈地笑歎。
「各位，把戰盟主叫出來對質這種事，著實為難在下。」柳風揚低斂的眼眸飛快閃過一道厲光。「倘若你們真想知道，不妨親自去問他本人。」
九大門派的掌門人一時無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亂了陣腳。有句丟臉的話說不出來，他們都害怕戰楓天。五年前此人功力已是技壓武林，可想而知五年後他的修為必定更加精進。
對盟主不敬可能招來殺身之禍，這個險……他們冒不起。
「柳堂主啊，」挺著大肚子，笑瞇瞇的胖子是長樂坊的坊主。「整個江湖人都知道，戰盟主在紅葉山莊閉關五年不曾露面，你們把人藏起來不讓我們見，現在又讓我們親自去問他本人……嘿嘿，是不是說可以放我們去戰盟主閉關的地方？」
此話一出，眾人依次露出頓悟的表情，重整心態，逼視柳風揚。
戰楓天是死是活才是他們最想知道的事。
這些年紅葉山莊對外宣稱戰楓天閉關不出，但是一個人五年不曾現世不得不教人懷疑。假如戰楓天已死，那麼故意隱藏消息的紅葉山莊就是妄圖號令武林的陰謀家，但若他沒死……慕家二少爺的死法分明出自戰楓天之手，他殘殺義兄是不是說明已然走火入魔？
不管怎麼樣，都要見上一見。
柳風揚見他們心意已決，冷笑一下，不再阻攔。
***
雲四兒之前一直好奇，被視為禁地的後山到底是什麼樣，可真到了這裡又失望。尋常的山，尋常的樹，尋常的……洞。
九大門派的人圍在巖洞前，雲四兒在最外面，遠遠的只能看到一片人頭。阿二抱她飛到一棵樹上，她才看清那個洞口。
「他們在這兒站很久了，怎麼還不進去？」
「害怕。」
「戰楓天有這麼可怕？」
「對你來說，他當然不可怕，但對這些包藏禍心的人來說……」阿二冷笑，沒有再說下去。
包藏禍心？她不太明白。是說他們做了虧心事，怕戰楓天知道？可是，自從戰楓天做了盟主之後，武林不是風平浪靜，再未發生過大的爭鬥？難道現下的平靜只是暫時的平靜，其實……是在醞釀一場龐大的紛爭？
「秋水閣霍秋水，特來向戰盟主請安。」
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來，雲四兒伸長了脖子看到洞門口盈盈而立的藍衣女子。「好美的人……」不同於珍姑娘勾魂懾魄的嫵媚，此女子清麗脫俗，宛若一朵生長於冰川的雪蓮。
「她是秋水閣主。」阿二看看她，問：「你知道秋水閣是什麼地方？」
雲四兒想了想，表情一愕。扯上江湖的秋水閣她不知道，但是扯上生意的秋水閣她就知道——平江最有名的溫柔鄉，也是撈銀子撈的最狠的青樓伎館。「這個秋水閣……和平江的青樓……」
阿二點頭。
雲四兒輕輕撓頭，再看那名藍衣女子，喃喃自語。「難怪他們把她推出來打頭陣……戰楓天見著這麼美貌酥骨的女子，肯定捨不得責難她一句不是……」
他捨不得責難的人，恐怕就只有你一個。阿二眼中劃過一抹不明的情緒，忽聽前方傳來一陣喧嘩，轉頭望了過去。
「裡面肯定沒有人！」
「但也許是他不想見我們……」
「不要被柳風揚故弄玄虛給騙了！我們在這裡等了這麼久，裡面一點動靜沒有，我敢斷定裡面是空的！」
九大門派的人意見不一，吵了起來。
柳風揚站在旁邊，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依我說，一不做二不休，我們強行衝進去，無人便罷，若是有人……」赤練門主略頓，狠聲道：「我們這麼多人在這裡，他又能把我們怎麼樣？」
其他人細細思考他的這番話，各自沉默。
柳風揚淺淺的勾起唇角，目光自他們身上依次掠過，而後——投向遠處樹上的人。
「他們準備做什麼？」雲四兒看見九大門派的人全擠到洞口，微微皺眉。
「硬闖。」
阿二話音剛落，就聽砰的一聲震天巨響，擋在洞口的石門被九人齊力震飛，同一時刻，九大門派的人全部湧了進去。
「這山洞很大嗎？」
「不大。」
「擠不下這麼多人吧……哎，你是怎麼知道的？」
阿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因為就在她發問的同時，流入洞口的人群突然往相反方向倒湧，伴著一聲接著一聲的痛叫。
現在的場面就好像沉寂的火山突然噴發，那些人向火花一樣綻放飛散向四方，只一瞬間，山洞前恢復清清靜靜，再無人敢接近一步。
洞裡面，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向外排斥。
阿二盯著洞口，沉凜的眼神冷冽如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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