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麼說……
雲四兒站在小花身後五步的地方，捏玩著裙擺，鈴鐺丁丁響。他早聽見鈴鐺聲，卻不肯回頭看她。雲四兒有些洩氣。
聽到她輕淺的歎息，冰封的眸光稍有柔和。「進來吧。」
雲四兒一喜，趕忙跑進去。
小花看著她笑盈盈卻明顯不安的神情，心裡那些不快悄然散去。「坐下。」
雲四兒先是坐下，接著兩手提起凳子，挪到離他最近的位置，討好的意圖十分明顯。
他靜凝著她，眼神輕柔似水，已不見冷漠。
「你不生我氣了？」她小心問。
「你害怕說明心虛，心虛說明知道自己犯錯，我再責備你，你豈不是更難過。」
她就知道，還是小花最好……雲四兒靠近他的胳膊，感動的蹭來蹭去。「嚇死我了，還以為你會狠狠教訓我一頓。」
他輕哼。「你真的怕嗎？」
「你知道的啊，我最怕的三件事，沒有牛奶沒有錢，小花生氣不理人。」
「話說的好聽，就是從來不長記性。」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正因為她是無心之過，所以更教人氣憤。他輕輕歎氣，按住她的腦袋，揉亂她的頭髮。
「你知道紅葉山莊的莊主要過七十大壽嗎？」
小花的手一頓，眼神微沉，慢慢把手從她頭上移開。
「衝著紅葉山莊的名頭，肯定不少江湖門派來道賀，我想去看看……你陪我一起去吧。」
「紅葉山莊不是隨便什麼人可以去的。」
「阿二有辦法。」
小花微側首。「他有什麼辦法？」
「他和紅葉山莊的堂主柳風揚有交情。」
幽沉的眼眸飄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寒光。
「武林大聚會啊，多難得的機會，你就陪我去吧。」雲四兒環住他的胳膊，一臉討好的笑。
小花淡睨她一眼，不作聲。
「說不定有機會看到傳說中少年成名的盟主！養父七十大壽，他肯定會來吧……」
巧合。
慕向遠大壽，她身在江陵。皇甫熠和柳風揚相識，有帶她去紅葉山莊的機會……
巧合，未免過頭了。
「如果不是米路庫搶去了他的風頭，他該是柴納第一傳奇人物……對了，他叫什麼名字來著？」雲四兒自顧自說著，沒有留意到他瞬息變幻的眼神。
她為什麼來江陵。
新茶？
「啊，對了，戰楓天！」
小花望著她興奮的表情，眼底劃過一抹陰鬱。
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
小花還有些事要處理，雲四兒原想等他一起出發，但遭到小花和阿二一致反對，無奈她只好和阿二先行前往紅葉山莊。
山莊距離棲風縣不遠，依山而建，氣勢恢宏。山下平原是一大片楓林，山莊的名字便由此而來。秋天正是楓葉色彩最艷麗的時節，遠遠望去，漫山的緋紅之色格外壯觀。柳風揚特地為他們備了兩匹駿馬，好讓他們悠閒的沿途欣賞風景。
「真漂亮……」
風吹，葉落，火紅的葉片隨風飄舞，好似夢境。身處幽靜林中，遠望夢般景色，教人情不自禁陶醉。
「紅葉山莊遍地紅葉，此話絕非虛言。」柳風揚笑容可掬的回過頭。「雲姑娘喜歡，不妨在這兒多住些日子。」
「好啊。」雲四兒抬高手，抓住一片飄下來的葉子。「不過，這些楓樹本來就生長在這兒，還是莊主命人種的？楓樹好像在北方冷一點的地方才常見吧。」
柳風揚微微一笑。「雲姑娘果真博學多識。」
「啊，不……」這種稱讚她可擔待不起。
「江陵的氣候的確不適宜楓樹生長，但是很奇怪，棲鳳山自古以來就有這麼一片楓林。」柳風揚遙望遠處，神情漸漸趨於寧靜。「有傳聞說，曾經有位殘暴的帝王在此處屠殺數百萬人，死者的血沁入地下，魂魄束縛於樹根，一直在詛咒著這片地方。」
在這麼靜的地方，聽到這麼瘆人的傳聞，還真是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特別他那副靈異的表情……雲四兒摸摸後腦，極不以為然。不過，他要是把她當成那種膽小柔弱，聽到鬼怪之說就嚇到尖叫的女人，那可就錯了。
「雲姑娘，在下並非胡言亂語。」柳風揚神情肅然。「入夜之後，萬不可進入楓林……已經有不少人離奇的失蹤了。」
「失蹤？山莊裡的人？」
「是。」
「什麼時候的事？」
「差不多每月都會發生，最近一次是在七天前，一共五人。」
瞧他說的真切，雲四兒有點信了。
武林第一莊，受詛咒的楓林，不斷失蹤的人……有點意思。雲四兒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柳堂主，你能不能再多說點？」
「雲兒。」阿二出聲打斷。「我們是來參加莊主壽辰的。」
呃，老人家壽辰是喜事，提這種事確實穢氣。但是……雲四兒瞅著前方的柳風揚。這個人給她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覺……
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一片片葉子飄落下來，仔細聆聽，似乎真的能聽到某種……來自地底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