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還算乾淨,沒有惡臭老鼠蛆蟲什麼的,雲四兒在牢房裡走來走去,望著上方的小天窗,算計著有沒有從那裡爬出去的可能。
「咳咳。」
雲四兒轉身,發現牢房外面站著剛才那個狐狸臉。他朝她招了招手,笑的神經兮兮。雲四兒狐疑的走過去,戒備的瞅著他。
「想不想知道你殺死的女人是誰?」
柴納語!雲四兒心裡的警戒提升了幾分。
狐狸臉笑了笑。「不用這麼嚴肅,我剛才救了你的命呀,你應該喚我一聲恩人。」
雲四兒咬牙,硬扯出一絲笑,指指自己的嘴巴,擺手。
狐狸臉挑起眉毛,興味十足的問:「你不會說話?」
雲四兒點頭。
「哦,這樣啊……」狐狸臉笑瞇瞇的轉轉眼珠,突然賊笑。「是啞巴就更好了!」
為毛她突然有一種寒風習習毛骨悚然的感覺。
「死的那個女人是準備進獻給領主的舞姬,那可是有機會成為王妃的人哦,就這麼被你殺害了,嘖嘖……」
什麼被她殺害,根本就跟她沒關係好不好!雲四兒指手劃腳的解釋,可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進獻舞姬的時限在即,土司大人來不及挑選後補人選,我瞧你相貌端正,便向土司大人進言……」狐狸臉瞇眼笑。「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太明白了,不當替補就是死。
她還有第二種選擇嗎?
***
於是這般,雲四兒糊里糊塗的讓老媽子打扮起來,硬給掖進馬車,送往領主的行宮。
嚶嚶嚶嚶……
馬車裡充斥一種濃重的悲傷情緒。
雲四兒不解,算上那個吊死在樹上的,這十個女人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以她獨到的商人目光來看,這樣上好的貨色到了行宮,不是封王妃就是封美人,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為何要哭呢?
「姐姐,我不想嫁給領主。」
咦?柴納語?
美麗的舞姬懷抱著妹妹柔聲安慰。「不要怕,有姐姐在,不會讓你落入領主的魔掌。」
「我也不要姐姐嫁給領主!」
雲四兒機靈的打量著這些女人,恍悟。她們用柴納語交談,是不希望別人聽見她們的談話!
只是她們不知道,這兒正巧有個柴納國來的。雲四兒閉上眼睛,假裝睡覺,豎著耳朵聽那對姐妹說話。
他們之前所到的小鎮隸屬佛薩領地,銀月國的政權和柴納國稍有不同,除了國王還有十三位擁有大片土地的領主,佛薩便是屬於領主文森的屬地。領主在銀月國是個很微妙的存在,既聽命於國王,又不受國王管轄,擁有獨立的軍隊,對王權是極大的威脅。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現在來說說佛薩領主文森。
首先他是個男人,其次,他是個有傳奇色彩的男人,最後,他是一個有傳奇色彩且俊美邪魅的殘酷男人。
領主之位雖說是世襲制,但每位領主都是**三千,兒女滿堂,想要承襲父爵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文森是個傳奇的男人,以庶出子的身份,繼承領主之位在銀月國是首例,而說他殘酷,則是因為領主的位子是其逼父自殺得到的。
文森共有十二名兄弟,這十二名兄弟在他繼位之後全部離奇而亡,文森共有三十六位母妃,這些母妃在其父自殺當晚離奇失蹤,當中還有他的生母。
雖說國王不得干涉領主繼位的紛爭,但這樣一個以血腥手段坐上領主之位的冷酷男人,令舉國上下惶惶不安,眾臣非議,稱其必將為百姓帶來災禍。國王遂舉兵討伐,結果……大敗。
文森集結七位領主的軍隊迎戰,其餘領主皆托辭不戰,國王孤立無援,只得收兵,放任此事不了了之。
由此可見,文森的手腕有多麼厲害。
自從國王討伐失利,銀月國的女子紛紛跑來佛薩,想要擠進這位新領主的**。美人愛英雄,無可厚非,但是蹊蹺的事情發生了。進宮的女人們發現,領主有一個怪癖。每到朔日,領主的寢宮便大門緊鎖,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這期間行宮內院大量宰殺家畜,將新鮮的畜血送至寢宮……源源不絕。
有人猜測,文森是吸血的怪物。他的俊美與冷血都超出了正常人的範疇,無怪乎被人如此猜疑。但因為沒人親眼見到,所以猜測終究只是猜測。
後來,王妃在一個朔日的夜晚,尖叫一聲……不見了。
王妃的隨侍宮女說,她聽到聲音衝進去後,看到一大攤血。當時,領主站在血泊中央,臉上,身上,手上,全都是鮮血,而本應在寢宮中的王妃,消失的無影無蹤。
事情發生在朔日,本應在自己寢宮的文森,如何避開守夜的宮女侍衛來到王妃寢室?還有,王妃究竟去了哪裡?
有人說,那攤鮮血就是失蹤的王妃,領主吃掉了她。
儘管用「吃」這個字眼太過離譜,但依照文森往日的詭異行事,還是有人相信了這種說法。更令人不解的是,文森對此沒有任何解釋,甚至連張告示都沒有發,草草為王妃辦了葬禮,次月,迎娶新妃。
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領主每月都要從屬地招納舞姬,因為每月都會死掉一位王妃,故而佛薩領地漸漸流傳著這麼一個傳說——
文森是一個吃人魔鬼。
雲四兒在聽故事的過程中,隱約察覺到一絲蹊蹺。
她確實聽說過遠在西蠻某個國度發現過飲血為生的人,但這位領主文森聽上去是個睿智多謀的人,這樣的人如果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定會善加隱藏,絕不會召告天下。
殺牛羊和殺王妃可是兩個概念,哪個蠢蛋會沒事殺自己的妻子玩,然後讓天下人唾罵他?
不合理。
雲四兒離了小花就很難入眠,隨著車駕顛簸,其他人都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反而一直裝睡的她睜開晶晶亮的眼睛。
她掀開簾子一角,偷偷向外看。
隨行的衛兵很多,將車駕保護的嚴嚴實實。
說起來,既然這些舞姬如此重要,怎麼會有一個死在土司大人府上?而且還是上吊……一個女人想在那麼高的一棵樹上吊死可不是件容易事。再有,神棍領她到那兒時,那名女子應該已經死多時,難道就沒有人發現?她出現的時候,護院的反應倒是挺快……
等等。
仔細一想,她遇到這一連串的事情簡直就是最蹩腳的戲本,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先設好的圈套,只等她往裡跳……
那個奸佞的神棍!
雲四兒想通,卻為時已晚。她坐這馬車不知已走出多遠,小花他們恐怕還在鎮上找她。
不知道那個神棍把她引到行宮目的為何。雲四兒皺皺眉,心裡極不舒服。感覺,又莫名其妙捲入了某件陰謀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