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四兒一怔,這句話把她的思路完全打亂了。史公子是那名女子所殺?
史夫人轉過身,恨恨的說:「她恨我夫君囚禁她,與他人密謀殺害我夫君!」
「這……」雲四兒問:「她既被史公子囚禁,怎麼有機會與外人接觸?」
「我不知道……」史夫人也是一臉茫然。「我夫家是機關世家,府中機關地道無數……修建佛堂時為了趕工,尋了一些外鄉人幫忙,興許有人混在其中,摸熟了地下的機關。」
雲四兒想想,點頭。「史公子死時,你在場?」
史夫人表情一變,淒然落淚。「在。」
「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血咒。」史夫人眼中劃過一道冷光。「看到她行兇,我才知道,那女子是銀月國密教的人。」
「血咒是什麼?毒?」
史夫人搖首,有氣無力的歎息。「血咒於男女交合之時,吸取對方精血,血盡人亡。」
雲四兒對這個說法一知半解。「吸?怎麼吸,從哪吸?史公子身上並無傷口……啊,驗屍的時候,屍體確實已干,我還當是置放的久了。」
史夫人訥訥的看著她,顯是不知該如何說明。
雲四兒不是較真的人,人家不說,她也不問了。到此為止,史益生之死的迷團差不多都解開了。與她想的有些出入,但大部分與推斷相符。
雲四兒又與她聊了些無關緊要的問題,諸如她是幾時嫁入史家的,是自由戀愛還是父母包辦,家裡還有什麼人……雞毛蒜皮。
「你娘家在遼廣啊,那可是個好地方。」
「是啊。」
「映月潭的鱖魚鮮美極了,想想我都流口水。」
「小時候,我也愛吃的。」
看著太陽西落,雲四兒拍拍手站起來。「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史夫人送她到門口。
「你先別急,既然你是清白的,我自然會幫你。」雲四兒又安慰她幾句,這才離開。
***
出了院子,雲四兒背著手,低頭數著腳下的石頭。映月潭不在遼廣在湖廣,盛產的也不是鱖魚是鱸魚,就算離家太久,也不至於把這麼簡單的事情弄錯吧,除非失憶。
「當心,前面是花池。」悠揚的媚音從頭頂傳來。
雲四兒向上望,枝葉繁茂的芙蓉樹上,坐著一位華麗的紫衣女妖,纖指拈發,風情萬種。
雲四兒看看他,看看地,再看看他,沒好氣的說:「沒事爬那麼高幹嘛?怕人不知道你武功高?本來就夠妖的了,出場還用芙蓉花陪襯,真能裝,你就裝十三吧!」
「十三?十三是什麼意思?你們的方言?」阿三虛心求教。
雲四兒一噎,這詞兒解釋起來太不文雅,她家小花會生氣。「正好,我有事問你。」
「你問啊。」
雲四兒皺眉。「你能不能下來,我仰著脖子很累。」
「呵呵。」阿三嫵媚一笑,如落花一般飄下,長臂一勾,輕輕鬆鬆抱她上了樹。
「媽呀……」雲四兒有點虛,忽上忽下的心臟受不了……不過,樹上的風景是比地上好啊。
「你想問什麼?」阿三貼著她耳邊說話,勾魂媚骨的。
雲四兒搔搔耳朵,毫不受影響。「交合是什麼?」
阿三屁股一滑,險些帶她一起掉下去。
「你坐穩了哦!摔死你也別摔死我,一起摔死也行,但別讓我給你墊被。」
「呵呵……」阿三開懷長笑。
你說吧,明明是爺們式的笑法,但換成他笑就蕩啊蕩啊,蕩漾了。
阿三輕托下巴,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看來,你那幾位夫君都不給力啊。你連交合是什麼意思都不懂,孩子定是也是浮雲了。」
呵,這小子有長勁,給力這詞兒也會用?還浮雲?「你有資格說別人?你也是不給力之一。」
「哈哈,不要緊,我現在就教你交合,你就不愁沒孩子了。」說著,阿三放倒她,順勢壓了過來。
雲四兒不覺危險逼近,只撐住他胸口,嚴肅問:「你是說,交合就是生孩子?」
阿三想想,這兩個說法沒有歧義,於是點頭。
雲四兒喃喃道:「就是說,史益生死前正在跟那個女人生孩子,還被史夫人撞見了……」
「小云云。」阿三充滿磁性的嗓音附著在她耳畔。「我很想你。」
灼熱氣息噴灑在敏感地帶,雲四兒卻沒有半點反應。「銀月國,有個密教?」
「有呀。」
「我怎麼不知道?」
「因為你不是銀月國的人嘍。」
雲四兒眼中一亮,一巴掌拍開壓在身上死沉死沉的人。阿三委屈的撫著胸口,淒淒楚楚的瞅著她。
雲四兒瞪著他,嚴肅說:「你幫我個忙。」
「幫什麼?」
「幫史夫人逃跑。」
阿三淺抿小嘴,柔媚一笑。「小云云……」
「少廢話,幫是不幫!」
阿三眼波一勾一挑,嫵媚橫生。「我若說不幫,你會去找阿大嗎?」
雲四兒沉默。
「你信那女人的話?」
「你偷聽!?」
「我一直在這兒啊。」阿三指著小院。「看的見。」
懂唇語了不起?切,詛咒他眼珠抽筋變成大近視。「在找到確切證據前,我不會相信任何人的話。」
「所以,你放她走,是想尋找證據?」
雲四兒點頭。
「何必捨近求遠?阿大手上也許早有證據。」
雲四兒不說話。
「你不信他。」
抬頭,望見阿三戲謔的眼神,雲四兒也懶得否認了。「是啊,我不信他,也不信你,一、二、三、四、五,你們五個都拋棄我的大騙子,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阿三搖頭。「不要偷換概念,你明白我說的信任指什麼。」
雲四兒肩膀一塌,幽幽長歎。「我掌握的所有線索都指向阿大,史夫人又明顯是在說謊,你教我怎麼信?且不說阿大是不是兇手,囚禁史夫人,追劫觀音像,你敢說他跟這件事沒關係?興許他和史夫人有了默契,所以史夫人才袒護他,畢竟阿大的身份……」
芙蓉花枝隨風輕蕩,鈴兒微微作響。
雲四兒望著天地盡頭,悵然。「時間長了,人心會變,說是拜過天地,到底不過萍水相逢。他連真實姓名都不肯透露,何談信任。」
「雷因·阿納斯塔西奧·奧古斯坦丁·貝路蒙多。」
「啥?」
「我的名字。」
「……」看阿三鄭重其事的做起自我介紹,雲四兒傻眼。「你、你能再說一遍不?」
「雷因·阿納斯塔西奧·奧古斯坦丁·貝路蒙多。」
「……」
「雷因·阿納斯塔西奧·奧古斯坦丁·貝路蒙多。」
「雷因……呃,阿呀死特……唔……」
阿三嫵媚一笑。「還是叫我阿三吧。」
「嗯嗯!」雲四兒收笑,戒慎的瞅他。「別以為你告訴我名字,我就相信你。天曉得你是不是故意編這麼長的名字來唬我,當老娘沒見過外國人啊!」
「呵呵……」阿三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揉來捏去。「小云云,你實在太可愛了。」
「當心,當心!我掉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