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聖徒之路
名在全地何其美,你將你的榮耀彰顯於天。
我觀看你指頭所造的天,並你所陳設的月亮星宿。
我便說,人算什麼,你竟顧念他,世人算什麼,你竟眷顧他。
你叫他比天使微小一點,並賜他榮耀尊貴為冠冕。
你讓他看你手所造的
使萬物,一切的羊,田野的獸,空中的鳥,海裡的魚,
凡經行海道德,都服在他腳小。
神,你的名在地何其美。
—《頌經》
米延念誦著《頌經》中的段,隸屬於增幅領域神術符文,在他那帶著老朽**的聲音中,烈火以更加猛烈的度攀上了整個黑色圓柱。
黑_圓柱是如此巨大。那每一波足以將一個小鎮燃燒殆盡地火焰附著在它地柱體上不過是一小片猶如鱗甲地大小。這些泛著通紅光澤地鱗甲覆蓋了整個圓柱。仰目望去竟然沒有盡頭。
洶湧澎湃地焰如驚濤駭浪。即使能夠將一切都淹沒。卻無法顛覆那如同大海般雄渾壯闊地黑色圓柱。
米延並沒指望這些火焰能夠將黑色圓柱燃燒成灰燼。他那和枯木法杖同樣乾瘦老朽地雙手迅結印。在比利斯神環地耀眼光芒中。祈禱福音化作一個個閃爍神聖地符文。圍繞著烈焰滔滔地黑色圓柱飛舞。頃刻間無數條火焰符文鎖鏈再火焰中生成激射而出。
這些粗逾十尺地鎖鏈在黑色圓柱前猶如絲般細微們卻有著驚人地數量。密密麻麻地紮在黑色圓柱上。往四面八方地方向蔓延出去。連接著虛空中地結點。要將黑色圓柱束縛在空中。
黑色圓柱地重量無以估量種攜帶著碾壓一切地威脅更讓這些符文鎖鏈顯得過於柔弱。它地度絲毫未見減緩。一條條火焰符文鎖鏈被硬生生扯斷。在空中甩出各種圖像。猶如翱翔於天際自由自在地火龍。
看到這種情景地米延並不慌張。他以一個老年人罕見地矯健身手躍上了安置罪祈祭壇地倒金字塔上。站在那張石台祭壇前。翻閱起一本古舊泛黃地羊皮經卷。
書頁如在風中翻飛,圍繞著米延的狂風將他盡白的須絞碎在空中,米延臉頰上的皺紋逐漸消散微微佝僂的身軀變得筆直挺拔,彷彿時間在他身上生逆轉,米延恢復了他一個年輕苦修士的形象。
成為年輕苦修士的米延,似乎擁有了更加強大的力量他冷冽目光的巡視下,倒金字塔上那些石柱顫抖著將捆綁在其上的乾屍抖落十根石柱通體散著金色的光芒,以比黑色圓柱更快的度紛紛落在結界上。
做完這一切的米延這才鬆了一口氣,俯身看著離結界越來越近的黑色圓柱,在那幾不可視的遙遠結界邊沿,一身黑衣的年輕人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些石柱。
陸斯恩可以看到石柱上的斑駁血跡,還有屍體長年附著其上的屍瘢這些瑕疵都無法掩飾石柱通體散著的金色光芒帶給人的聖潔氣息,陸斯恩甚至可以感覺到一種壓力。
能夠帶給陸斯恩壓力的存在本就多何況只是死物。
欏手杖化成黑色圓柱終於落下,重重地砸落在結界上。
一條條巨大的裂痕在結界上龜裂四散界雖然沒有馬上分崩離析,卻讓那些怨魂找到了逃離地獄的通道們帶著狂喜嘶喊著從裂痕裡蜂擁而出。
陸斯恩微微皺了皺眉頭,這些怨魂的形象實在有些過於醜陋,尤其是其中一些還保存著人類基本體形,卻又呈現出怪異扭曲形狀的怨魂。
這些怨魂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當它們觸碰到石柱上的金色光芒時,甚至來不及在它們醜陋的嘴臉上表現痛苦,便化成了輕煙,從此不再在任何一個世界留下丁點痕跡。
石柱上的金色光芒大盛,覆蓋了整個結界,那些倉惶逃出的怨魂前赴後繼地消亡,卻沒有讓金色光芒減弱半點,反而更加強烈,彷彿這些怨魂的消亡完全成為了金色光芒的某種力量來源。
即使是怨魂,也懂得恐懼,否則它們怎麼會根據本能逃離地獄?在它們無數同類淒慘下場的警告下,它們看著結界上的裂痕,再看看那金色光芒,終於停止了逃離地獄的行動,在結界下不遠處不安地嘶吼,卻又似乎不甘心就這樣放棄難得的機會。
黑色圓柱已經開始了第二次衝擊,它在悄然消失之後,又在高空落下,這次米延沒有再施展神術阻撓,那張年輕而略微有些蒼白的臉龐上依然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驚疑顏色,他從未想過這個結界可能會破裂成這個樣子,如果不是有最後壓軸的防禦手段,只怕這第二次衝擊就足以讓這個結界徹底破敗。
欏聖殿的七十二柱魔神,果然如同傳說中的那般強大,而不僅僅是那種如同經文教義中誇大其詞的描述。
米延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年輕人是七十二柱魔神之一,只是具體是哪一位,米延也無法斷定,因為除了數量,並沒有誰對這七十二個神秘的強者有過系統的研究和描述。
沒有了米延的阻撓,黑色圓柱以更迅猛的度落下,附著的火焰早已經消散,通體烏黑的圓柱更因為單純的黑色而附帶著沉重的壓力,顯得更具有赫然的威勢。
那些落下的石柱也在同一時刻散出更耀眼的光芒,讓人難以直視。
在這些光芒中走出了任何一個信徒都無法忘記的形象——聖徒。
身具華美神袍的聖徒之伯多祿,手握始祖雅威赫傳道時的聖鑰權杖高大的身軀過百尺,巍峨聳立如山,他平靜的目光端視遠方。
一襲黑衣如水的格吉爾,有著和米延同樣的銀白色絲和眉,他和伯多祿相比顯得格外乾瘦的身軀並沒有讓人感覺柔弱低著頭望著緊緊握在手中的聖鑰,念誦著似乎從來不曾流傳在世間的經文。
聖徒序列中位列第三的巴薩羅姆二世,親近地站在伯多祿右側,彷彿在聆聽嘴唇緊閉的伯多祿的言語,他的臉龐上始終帶著微笑,卻不失威嚴,他並沒有穿著世人所熟悉的教皇神袍,而是一身乾淨的銀白聖袍,彷彿只是一個普通的地區主教,而非教會歷史上真正實現各大教區統一在伯多祿教廷的第二代教皇。
一把重劍將南埃爾法逃離的希波拉人從巨鱷嘴中拯救備最勇武力量的聖徒席巴斯汀,猶如溫文爾雅學者,在古拉西帝國各大圖書館經常能夠見到的博學士約伯拉,還有一生留下最多經文註解的奧古斯塔還有那位最早在天使拉斐爾指引下尋找到始祖雅威赫的福音禱告者馬太……
十二位聖徒的形象,留存在多米尼克大陸任何一座教堂上們被
們沾染油彩的畫筆描繪的美輪美奐,然而他們真實的人心生敬仰,那種最早的虔誠傳道者心懷的純淨自然信仰讓人在目睹他們容顏時就被洗滌乾淨了罪惡和陰暗。
陸斯恩的嘴角翹起一個並不明顯的幅度,那是帶著幾絲欣賞的笑容,這十二個人可是人類這一種族中不多的幾個擁有強力量的存在,甚至強大到讓人難以再用「人」來定義他們了。
米延俯下身體頭帖服著冰冷的岩石跪拜。
這難道是十二位聖徒聯合設立的結界?難怪如此堅固,但這似乎不夠……即使結界領域的神術往往能夠揮出越設立者數倍甚至數十倍力量的防禦能力能夠讓地獄中那些大爵康和君王級的大惡魔視若無睹,聖徒們的份量顯然有些不夠。
正在陸斯恩猜疑間色圓柱已經和結界近在咫尺,十二位聖徒幾乎在同時抬起頭們張開著雙臂,往頭頂高舉雙手,然後紛紛跪倒,做出和米延同樣的磕拜姿勢。
以十二位聖徒地位,能夠讓他們以最顯謙卑尊敬姿態的,陸斯恩並不認為還有其他人選。
始祖雅維赫
陸斯恩所看到的始祖雅赫,並不是他最近才看到過的那個將人化成肥料灌溉花朵的賣花女,那張美麗而充滿異樣魅力的女子臉龐有著獨特的味道而讓人難以忘懷。
這個始祖雅赫,絕不會向陸斯恩說出諸如:「我的初夜,獻給你,要不要?」之類的話。
據陸斯恩所知,教義一是禁止同性之愛的,那種不潔骯髒的愛被教義定為不可赦免的地獄大罪,而且在經文教典記錄的眾多神聖門徒中,並沒有人會丁點的涉及。
始雅維赫在任何一個和十二聖徒出現的場景中,都是一個年輕男子的形象,他又英俊的五官,柔和的臉部線條,猶如幾何構圖精確的骨架,一襲灰色的斗篷掩蓋著他的身體。
陸斯恩看到,就是這樣一個男子,他走在結界上,默然看著跪拜他的十二位聖徒。
唯一一個能力讓十二聖徒謙卑的始祖雅維赫,不只是因為他的強大,不只是因為他無限接近於神的力量,更不只是因為他在天國走上神座的原始崇高。
他是信仰,無關其他任何東西地能夠讓人垂下他們驕傲的頭顱。
面對著黑色圓柱鋪天蓋地的威勢,雅維赫和聖徒們做出同樣的姿勢,伸開雙手,只是他沒有跪拜下去,伯多祿持有的權杖和格吉爾握著的聖鑰回到了他的手中。
雅維赫漂浮在空中,用他那雙看著一切都像看著沉浸苦難信徒的眸子掃視他的門徒。
他握住聖鑰,放在胸口。
他高舉著權杖,指向落下的欏手杖。
代表著他成為信仰的權杖和代表著欏聖殿主人握住一個世界力量的手杖撞在一起。
欏手杖在和權杖觸碰的一瞬間停滯下來,然後緩緩地向下壓迫。
雅維赫依然只是單手握著權杖那並不健壯的手臂開始彎曲,但他的神情卻依然平靜,並無一絲勉強之意。
他握著聖鑰,在胸前緩緩滑過,一條黑色的裂痕在一片燦爛絢麗的金光中浮現維赫在這一刻鬆開了權杖,欏手杖迅落下。
在欏手杖經過那道黑色裂痕時,巨大的黑色圓柱身軀突然消失,那一往無前的威勢,那碾碎一切的壓力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
陸斯恩把玩著已經恢復原形的欏手杖,面無表情地看著雅維赫,帶著一點點噁心感覺地扭過頭去。
因為他又想起了那個坐在花攤前,看著花開,靜待花落的賣花女,那個女子有著被凍傷的紫紅色淤痕的手指用這樣的手指做著各種女性化的動作有意無意地誘惑著陸斯恩,然後陸斯恩在這裡看到本該是同一個人的雅維赫用他那雙併不強壯但可以分辨性別的手,輕輕鬆鬆地化解了陸斯恩的攻擊。
十二聖徒和雅維赫的形象又消失在金芒之中,那些石柱卻保持著那種耀眼的光芒留在結界上斯恩沒有再多看一眼那正在迅癒合的結界,離開了這最接近地獄的位置。
他站在米延身前目光落在米延那種年輕的臉龐上,眼神中流露出的思索神情卻表示他並沒有真正地在思考和米延有關的問題。
「結界很強……」他似乎做出了最後的判斷。
這個問題不需要陸斯恩來闡述,米延對此非常有信心。
「可是這個結界並不是堅不可摧,畢竟十二聖徒和雅維赫不可能把他們所有的力量都花費在這個結界上,持續的攻擊總能夠將結界蘊含的力量消耗殆盡……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結界最重要的是視警面對無法承受的攻擊時,這個結界會自動召喚十二聖徒和雅維赫他們會以真正的存在出現在這裡。沒有哪個大惡魔願意為打開一條裂痕而去面對十二聖徒和雅維赫,他們有太多的方法離開地獄條裂痕卻只能提供給怨魂和下階惡魔,大惡魔們不會做這種對自己沒有太多好處的事情。」陸斯恩憐憫地看著米延:「其實你沒有領會到格吉爾的意思留下你看守這條裂痕,只是需要你像今日這樣講結界的最終狀態開啟,日後就無須你為這個結界做任何時期……更不需要承擔地獄守門人的職責,你可以自由地離去,死去。」
「你怎麼知道?」米延的瞳孔閃動著莫名的情緒。
「因為你自己也知道……只是你拒絕承認自己知道,如果你沒有守衛地獄裂痕的職責,你就沒有理由說服自己使用黑暗神術剝奪他人的生命維持自己的存在,你就會再這裡,在任何一個地方平淡無奇地死去。」陸斯恩悲哀地歎了一口氣,「懼怕死亡,正是信仰的最終來源,你沒有錯,你只是選擇了離地獄,黑暗,惡魔這些詞彙更近的一種信仰。」
米延沉默著,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陸斯恩深深地望了一眼米延,這個以本來面目出現的苦修士,此時已經很難給他的心理一個準確的定義了,他恪守著自己的職責,但是卻選擇了一條違背教義的路,他所展現的正是陸斯恩所欣賞著的人性的本來面目,它是如此的複雜,將光明的和黑暗的都合在一起,這大概也是天使和惡魔都可以誘惑人類的最終原因吧。
所謂的信仰,其實也不過是一種誘惑罷了,看到米延,陸斯恩如此覺得。
紗芭斯蒂安的形象也隱匿消失,裴娜洛普落在岩石上,看到陸斯恩向她伸出手,裴娜洛普只是目光呆滯地望著他。
所有的一切都消散,這個空間裡的一切都恢復了原狀,裴娜洛普也彷彿從夢境中清醒過來,她有些不
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中,十二翼熾天使,巍峨的黑色天的火焰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你難道要留在這裡欣賞甬道巖壁上索羅倫斯的雕刻作品?」陸斯恩笑道。
裴娜洛普這才把她溫熱的手放在陸斯恩掌心。
陸斯恩牽著她,緩緩離去。
「你是誰!」
身後傳來米延喊聲是又一個困擾,如果陸斯恩不告訴他,相信這個疑問會比那個交給他索羅倫斯靈魂的惡魔身份帶給他更多糾集。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陸恩爾德修梵克金雷諾特……尊敬的米延修士,忘記他人的姓名,不只是對他本人的不尊重尤其是對他的姓氏所代表的歷史和榮光的不尊重。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犯這種錯誤。」陸斯恩回過頭來,緩緩地告誡米延。
「我現在應該:麼?」米延迷茫地喃喃自語,又期盼地望著陸斯恩,希望他能夠給一個選擇。
「重返聖徒之路。」陸斯恩為思索之後,給了米延一個選擇。
米無奈地苦笑起來,他身後幽深的黑暗深淵彷彿是他無法甩脫的背景。
「相信我,成為名聖徒,並不在於你的作為是否符合經文教義,也不在於格吉爾的清教徒守則的約束是否將你包裹得嚴嚴實實。」陸斯恩伸出一根手指,「一名真正的聖徒只在於他是否領悟了始祖的意圖,在這片廣闊的大陸上,為信徒的虔誠信仰做了什麼。」
聽到這樣話,米延開始懷自己的判斷欏聖殿的七十二柱魔神,這些沾滿了天使血液那潔白羽翼墮落如血的魔神,會勸導自己成為一名聖徒?
而且還能夠以一種十分透徹的方式解說聖徒的定義?
難道說只有真正瞭解經文教義的惡魔才是真正的惡魔?他是在誘惑自己?在引誘自己靠近真正的黑暗?
米延猶豫著,可是當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使命和職責已經完成之後,除了對生命的眷顧,他並不知曉自己存在的意義,他需要一個導師。
他選擇了一個惡魔作為自己的精神導師這個惡魔為他指引成為聖徒的道路。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種絕妙的存在意義。
「你不必在意我的身份只需要瞭解一切,然後做出自己的判斷。」陸斯恩猶如一個合格的孜不倦的導師,「我想你並不知道如今的教廷已經分裂多祿教廷統治著多米尼克大陸絕大多數教區,而存在於櫻蘭羅帝國的格吉爾教廷,開始引導它的信徒回歸最原始的教義,撇棄對政治的干涉,對金錢物質的追逐。」
「你可以憑借自己的判斷做出選擇,以一個邁向聖徒之路的信徒做一些事情,就像巴薩羅姆二世做的那樣,真正地統一了各大教區,從而成為序列僅次於格吉爾的聖徒。如果你能夠在格吉爾教廷和伯多祿教廷的聖戰中做出足夠的貢獻,我相信雅維赫絕不介意讓你成為第十三位聖徒……要知道如今的多米尼克大陸上,並沒有誰比你更具備走入天國的資歷。」
陸斯恩說完,不再理會米延,走出了甬道。
對於惡魔來說,苦修士是最難以受到誘惑的人類,而米延不同,他希望自己成為一名聖徒,存在著**就能夠被誘惑,只需要找到埋藏於他心底的野心,惡魔的引誘總不會落空。
即使按照宗教歷史的展,陸斯恩也認為格吉爾教廷比伯多祿教廷更符合這種展趨勢,更何況米延作為格吉爾的弟子,無更親近格吉爾教廷和聖格蘭姆耶主張的各種近似清教徒的教義,以聖米延修道院在艾斯潘娜王國的地位,陸斯恩再做出一些推動,米延足以成為整個艾斯潘娜王國新的宗教教父,從而讓艾斯潘娜王國成為第一顆反叛伯多祿教廷的棋子。
最重要的是,陸斯恩必須滿足掌握著艾斯潘娜王國政治立場和軍事力量的貴族階層的利益野心,讓他們真正支持櫻蘭羅帝國的教廷模式複製到艾斯潘娜王國,才能算是真正地成功。
當陸斯恩走出甬道,感受到岩石上那冷冽的寒風時,米延依然沒有走出來,似乎還在思索著陸斯恩的話,猶豫著沒有做出決定。
陸斯恩卻相信,米延終究會走出來,多米尼克大陸必定會出現一個足夠份量攪動伯多祿教廷在艾斯潘娜王國根基的人物。
「陸斯恩,剛才一定生了什麼事情。」始終緊握著陸斯恩手的裴娜洛普在陸斯恩望向她時確定地問。
風攪亂了她的絲,那雙美麗的眼睛裡些許的惑讓她多了一份若人疼愛的嫵媚,一個端莊優雅女性所表現出來的那種迷茫和柔弱,有著讓人難以抵禦的誘惑力。
陸斯恩伸手撫摸著她的頭,這種親近的感覺總是在共同經歷一些事情後不經意地建立起來。
裴娜洛普顯然也有這樣的感覺沒有拒絕陸斯恩親暱的動作。
「剛才你看到了聖米延,他使用了黑暗神術延長自己的生命,顛覆了你對他的信仰,你瞭解到了聖米延修道院罪祈祭壇的真相,你也看到了我使用神術做出了一些出你意識能力的事情。」陸斯恩自然地說道:「僅此而已。」
「我覺得是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了天使。」裴娜洛普露出憧憬的表情,對於她來說,天使象徵的純潔美麗是如此的讓人嚮往,以至於這成為了她最深刻的記憶。
「你還被天使擁抱在懷裡,她還親吻了你不是夢……你是一個被天使親吻祝福的幸運的女子。」
「真的嗎?」裴娜洛普狂喜地摟住了陸斯恩的脖子,她並不需要陸斯恩給她一個確認的答案。
她雀躍著,跳了起來,她將她溫潤的唇湊向陸斯恩的臉頰快要接觸的那一剎那,她才現自己的失態怔地停住了這個唐突的動作。
「抱歉,我太失禮了。」裴娜洛普臉頰上喜悅的暈紅依然沒有消散,只是語氣中有著難以遮掩的羞澀,她可不覺得這位在任何時候都帶著點冷漠地矜持的陸斯恩先生能夠自然地接受她的吻。
「我可是希望你更加失禮一些。」陸斯恩十分失望。
這只是客套吧……雖然感覺和陸斯恩有些親近,但裴娜洛普更覺得這種親近是單方面的,是自己對陸斯恩先生的親近讓自己有那種被動接受陸斯恩先生親近的心理準備。
她很清楚自己剛才經歷的那些並不是夢,那是她所生活的這個平凡世界掩蓋著的真實存在是遙不可及卻又會影響她周圍一切的存在,而自己就是平凡世界中如螻蟻的一員斯恩先生卻是在背後俯瞰著平凡世界的那種存在。
他雖然在
身邊,雖然握著自己的手是如此的遙遠,可以感雲端投注下來俯瞰的目光,自己卻無法穿透迷霧和雲層看到他的臉。
「讓我們離開這裡吧。」裴娜洛普拋開那些紛雜擾亂的思緒,嘴角抿出笑意,「我想你現在不會再告訴我,必須等著別人現我們才能離開這裡吧。」
聖米延修道院不是個冷清的地方,但這裡絕不是一個會有人到處亂逛的地方,有序的生活讓這裡的苦修士絕不會在不應該的時間出現在不應該出現的場合。
殘敗的木板搖搖欲墜,寒風穿過廊道縫隙嗚咽哀鳴,濕漉漉的巖壁上沾滿了雪花冰晶,罪祈祭壇的通道裸露出來,那些化作溶液的安洛聖石卻又開始恢復原狀封閉入口。
一直到那個尖銳的鑰匙圖紋出現,米延的身影依然沒有出現,也不知道米延真正出現會帶給整個多米尼克大陸多大的衝擊,畢竟那可是格吉爾的弟子,真正接觸過聖徒的人。
至少這座聖米修道院就會凌駕於艾斯潘娜教區紅衣大主教本堂聖撒格拉朵大教堂的聖地。
陸斯恩看著這些破敗的道,卻是想這些東西能否在米延出現後再次留存下來,到時候要修繕聖米延修道院的名流富紳肯定絡繹不絕,即使是尤索修士也未必頂得住這種熱情的壓力。
「當然,我們不待別人來現我們。」陸斯恩收回目光。
「然後呢?」看到陸斯恩沒下一步動作,裴娜洛普惑地問道,能夠召喚出那麼龐大黑色圓柱的陸斯恩先生,只怕都能夠摧毀整座阿基博格山峰,更不用說跨越這不過十來尺的距離,跳上廊道安全的地方。
「我可以主動讓別人來現我們。」陸斯恩撿起一塊碎木板,奮力投擲出去。
裴娜洛普目口呆地看著那塊木板將誦經室唯一的一幅完好的彩窗玻璃砸碎,準確而力道十足。
幾個苦修從窗戶裡探頭出來們即使再如何醉心經文,也會被玻璃破碎的聲音擾亂。
「根據多明尼卡神學院學者們的調查,玻璃破碎的聲音是最容易引起人注意的聲音,因為這種聲音往往象徵著暴力,血腥敗的婚姻諸如此類。你可以在任何一本文學作品中,看到以破碎的玻璃聲音來襯托的場景。」陸斯恩向裴娜洛普解釋,「如果是大喊大叫,我們的聲音會被山風撕扯成碎片,沒有人可以聽得到,更何況淑女和紳士是不會因為些許困難就大喊大叫的,那會讓人感覺我們似乎氣急敗壞了。」
登上苦修士們拉來的軟梯,裴娜洛普回頭對陸斯恩說道:「我知道,砸碎玻璃一定是因為這是文學作品中常見的求生示警手段,所以它符合一位紳士做派。」
「是這樣的。」陸斯恩隨後登上了軟梯。
陸斯恩很快就見到了臉色白的巴爾克騎士名聽著苦修士頌經酣然入睡的騎士,在看到陸斯恩和裴娜洛普差點掉下懸崖時,都有心跳下懸崖了,他無法想像自己要保護的人在登山遊玩中出現意外將會在菲茲捷列家族遭受如何悲慘嚴厲的懲罰。
「陸斯恩先生,我在任何時候都不會再離開你三尺以外的距離。」巴爾克慎重誓。
陸斯恩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上巴爾克確實失職了,但至於如果巴爾克隨身跟隨,陸斯恩是否會方便走入罪祈祭壇,那又不是衡量巴爾克失職的背景了。
在陸斯恩的偏見中,他更願意讓女人瞭解他,看到他接近真實的一面。
雖然聖米延修道院的苦修士們並不介意陸斯恩的求救方式陸斯恩依然堅持將那些破碎的玻璃渣子從塵土,葉子屑中尋找出來,他將它們一點點地在羊皮紙上拼接起來後用牛筋膠黏在一起。
尤索修士那張被苦修士清規訓練的沒有多餘表情的臉龐也不由得流露出驚羨的神情,他看到這位年輕的貴族紳士不只是將彩窗玻璃上的繪圖拼出原形利用那些裂紋和牛筋膠沾上色彩,描繪出了更加瑰麗神聖的場景。
「你是一名藝術家,並且是虔誠的信徒……一般人難以再它們的畫筆中呈現出那張神聖信仰的氣息。你看這名信徒在看到神跡時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真實……還有聖格吉爾的表情,我幾乎會認為你是在看到聖格吉爾後臨摹下來的。」尤索修士毫不吝嗇他的讚美,早前在山下時他還認為陸斯恩一行人是和哥達一樣無所事事的紈褲子弟,現在陸斯恩已經在他心理上升到可以結交的對象了。
「有尤索修士這樣的讚美,陸斯恩先生你甚至可以為任何一座教堂添加壁畫和彩窗。
哪怕是聖撒格拉朵大教堂,這座修建了近千年依然沒有完工的大教堂,還需要更多像你這樣優秀的藝術家。」裴娜洛普的語氣說不清楚是揶揄還是讚賞,但陸斯恩總是出人意料地給了她許多驚奇,讓她對這個男人產生了一種著迷般的興趣。
「聖撒格拉朵大教堂,一直是我最欣賞的教堂建築之一,那種將光明和黑暗結合在一起,以一種恐怖的方式呈現出神聖場景的風格,足以讓它的總設計師高迪成為在建築藝術上不亞於達文西斯的大師。」陸斯恩和巴爾克,裴娜洛普告別了送行的苦修士們,談起了艾斯潘娜王國的著名建築。
巴爾克回頭看了一眼那些恭敬的苦修士,有些難以理解苦修士們的這種姿態。
「聖米延修道院很少接受善款,那些缺乏鍛煉的藝術家們又難以攀登高峰來聖米延修道院留下他們的作品,聖米延修道院更不可能用足夠的金錢打動他們。苦修士們更希望信徒能夠以虔誠和親自付出的方式為聖米延修道院修繕或者裝飾,你們看到的那副彩窗至少已經懸掛了數十年,並且還不是什麼佳作。我為他們留下這樣一幅彩窗作品,並且是在沙塵,落葉和紙屑中完成,讓他們覺得我是一個真正虔誠的信徒。所以他們的態度才會這樣親近熱情。」陸斯恩向巴爾克解釋道。
「你向聖米延修道院捐贈十萬金幣,他們也不會在意,可是如果你向聖撒格拉朵大教堂捐贈十萬金幣,我們親愛的紅衣大主教也會親自接見你們。」裴娜洛普微帶譏諷地說道。
「所以聖米延修道院贏得了敬仰,而走過聖撒格拉朵大教堂的人們會心存敬畏。」一個柔和好聽的女聲飄來,「陸斯恩,你知道敬仰和敬畏的區別嗎?」
陸斯恩順著聲音望去,一朵湛藍色的小花在寒風中顫顫巍巍地抖動,它被別在一塊小碎花頭巾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