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德四區的警務局,有臨時的羈押房,在這裡羈押的都是尚未定罪的嫌疑人,以及普通的小偷,鬧事的黑街人物,理論上的羈押時間不得過三十天。
這些羈押房的防衛並不十分嚴密,條件也不算太差,許多塔克區貧民甚至想辦法在約克區鬧點事,被關進約克區的羈押房,生活甚至好過他們平常的日子。
出現這種情況後,約克區一抓獲這些故意鬧事的貧民,全部遣送回塔克區。
塔克區警務局和萊安區警務局才具備監守更加嚴格的監牢,當兩位巡騎警帶著雅蘭斯夫人離開辛西婭區時,雅蘭斯夫人猜想自己多半會被送到萊安區的監牢……如果雅蘭斯家族足夠倒霉的話。
讓她驚訝的是,兩位巡騎警帶著她來到了警務部,然後看到了一輛黑色的囚車。
囚車用黑色暮紗籠罩,上邊印製著警務部的盾形獅頭標記。
駕車的車伕一身監獄監守人員制服,肅穆威嚴的黑色,搭配著一點紅十字章的牛皮頭盔,正是倫德北郊戈蒂斯堡監獄的標準形象。
囚車裡靠著車壁放著兩排固定了木凳,木凳用堅硬的梨花木製作,冰冷硌人。
車伕對雅蘭斯夫人可沒有巡騎警們那麼客氣,不耐煩地催促著雅蘭斯夫人,兩個手執長鞭鐵鏈和投擲槍的獄警用陰冷的目光注視著雅蘭斯夫人。
雅蘭斯夫人只覺得被這樣的目光巡視,彷彿是一潑冷水從頭頂灌入,卻依然大著膽子張望了這兩個獄警一眼,才躬著身體走進了並不寬敞的車廂。
「在戈蒂斯堡,女人很受歡迎。」一個獄警笑了起來,桀桀的笑聲讓雅蘭斯夫人的肌膚冒起一層雞皮疙瘩。
雅蘭斯夫人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覺得這兩個獄警地形象非常符合她在《勇士》小說中描述地那些變態嗜血地小惡魔嘍。
囚車並不是為雅蘭斯夫人一個人準備。梨花木登上還坐著五個女人。她們臉色蒼白。擠在一條上人擁抱在一起。瑟瑟抖。
雅蘭斯夫人坐在了她們地對面。獨自一人坐了一條凳子。有些好奇地望著她們。
「你……你沒有聽到他們說什麼嗎?」一個額頭上已經有些白地胖女人看著雅蘭斯夫人平靜地表情。更加好奇。
車外皮鞭甩響。馬蹄揚起。車輪滾動前進。車廂往下一沉。是那兩個獄警跳上了馬車。
他們並沒有走進車廂。這讓女人們都鬆了一口氣。
「那是什麼意思?」雅蘭斯夫人問道。
「你不知道戈蒂斯堡關押的都是過十年甚至是終身監禁的囚徒嗎?」胖女人的聲音有些抖,似乎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難道我們也會被關押過十年?可是還沒有審訊!連法庭也沒有上。」雅蘭斯夫人雖然相信陸斯恩能夠救她,卻不明白為什麼會到如此嚴重地程度,那兩個巡騎警似乎也不是很清楚,從他們那裡的來的信息,讓雅蘭斯夫人低估了雅蘭斯家族所犯下的罪。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你們呢?」胖女人問其他女人。
其他女人紛紛搖頭,她們再看著雅蘭斯夫人的目光便充滿了警惕和狐疑。
「你們是雅蘭斯家族的女人?」雅蘭斯夫人問道。
「你不是?」胖女人反問道。
「我是瑪吉露達-桑絲沃達。」雅蘭斯夫人抬著頭。驕傲地說道,她不知不覺地坐直了身體,用輕蔑的眼神看著這幾個可憐的女人。她覺得她並不屬於雅蘭斯家族,這些雅蘭斯家族的人虧欠於她,她可以站在高點,俯瞰她們,
「是你?那個孀居地女人!」胖女人有些年紀了,顯然聽說過雅蘭斯家族曾經有一門婚事,族中的少爺在婚前死去,卻讓他的未婚妻一直為他守寡,被族內禁止再出嫁。
「是我。如果你們是雅蘭斯家族地人……很可惜,我再也不會和你們有任何關係了。」雅蘭斯夫人在知道這些人的身份後,對她們更無意思好感,對於那個欺壓自己多年的家族,她連半點好感和同情也欠缺。
胖女人突然神經質地大笑起來:「你這個蠢女人,你和我們沒有關係,會被關進戈蒂斯堡?你會和我們一樣,成為戈蒂斯堡裡的獄妓!」
「獄妓!」雅蘭斯夫人一驚,她最厭惡的就是塔克區花街的女人。更何況獄妓的身份比那些花街女子更下賤,她們服侍的都是罪無可恕,毫無人性的罪犯。
「你很期待嗎?你這個忘恩負義地女人,你一定會喜歡的。戈蒂斯堡的罪犯,可都是些精力旺盛的強壯男人,他們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嘗到過女人的味道了……」胖女人眼睛中閃爍著怨毒之色,「如果不是雅蘭斯家族,你早已經淪落為下賤的妓女了,現在卻擺出這副模樣。你這個無知無恥的女人!」
雅蘭斯夫人臉色白。她害怕成為胖女人口中說的獄妓,而且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種侮辱?正要反擊。胖女人卻說出一番讓她目瞪口呆的話。
「你知道安瑟爾是怎麼死地嗎?」
雅蘭斯夫人搖了搖頭,很久很久才想起安瑟爾這個名字就是她那個死去的未婚夫的名字,這位未婚夫是雅蘭斯家族出了名的學識淵博之人,他所創造的安瑟爾草書字體,以及衍生出的半安瑟爾草書字體,依然在一定範圍內留流傳,深的一些記員和喜歡快書寫的作家喜好。
「他就是因為你而死!你一點也不知道吧,他可不是外界流傳的那樣暴斃,病死……他是和巴比耶,亞爾曼家族地巴比耶決鬥而死。他們為你起了決鬥,巴比耶殺死了安瑟爾,可誰都知道巴比耶是一個變態佬!落入他手中地女人,比妓女還要慘……為了你,安瑟爾臨死前讓他的父親答應,一直保護你……」胖女人輕蔑地看著雅蘭斯夫人,「要讓巴比耶不敢動你,除了讓你一樣擁有雅蘭斯夫人,還有什麼辦法?否則地話,雅蘭斯家族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去讓巴比耶有所忌憚。你這些人的貞潔名聲,都得益於雅蘭斯家族,如今你卻說出這種話,你這個女人,當初就應該殺了你為安瑟爾殉葬!」
巴比耶的惡名,雅蘭斯夫人早有耳聞,這個人以極其惡劣的手段**女性聞名,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躲起來,看他的情人被家族中精壯的騎士和護衛淪落戲謔**,這種喜好讓他成為比麥克斯侯爵更讓人厭惡畏懼的存在。
麥克斯侯爵已經死去,他只禍害過一個葛洛仙妮,因為不堪忍受巴比耶的侮辱虐待死去的女人卻不知幾何,他如今依然在繼續著這種事情雅蘭斯夫人一想到自己曾經差點落入巴比耶的手中,不由得抱緊了手臂,彷彿車廂裡的溫度一下降低了冰點以下。
「你以為你很淒慘嗎?比起我們來,你要好的多了。像你這種姿色,多半會被派去服侍戈蒂斯堡的獄長,如果你還是個處女,你甚至可以成為他一個人的情人,雖然你也不能離開戈蒂斯堡,但比我們這樣的會被派去服侍那些有些勢力的囚犯,成為獄妓,不知道好上幾百幾千倍!」胖女人轉過頭去,不再看雅蘭斯夫人,絕望地摟著那些低聲抽泣的女人們。
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真正的絕望,不是未來的生活毫無希望,而是看到有人能夠獲得希望。
雅蘭斯夫人坐在凳子上,渾身冰涼,她沒有去懷疑這個胖女人的話,對方並沒有欺騙她的必要,那眼神中的激烈起伏的情緒也不是作偽。
她覺得自己很可笑,又覺得自己很可憐,又有些內疚,雅蘭斯家族雖然讓她無法再獲得愛情,卻免除了淪落入巴比耶手中的慘境。
她心中一陣抽搐式地疼痛,有一種叫良心的東西被刺破了,流出來的卻是苦澀到讓人想放聲大哭的汁液。
「雅蘭斯家族……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雅蘭斯夫人已經沒有了那份面對雅蘭斯家族的底氣和驕傲,心裡虛,聲音也充滿了愧疚。
「你還關心雅蘭斯家族?」胖女人撥開除下來的花白頭,冷哼一聲,「你不是巴不得雅蘭斯家族和你徹底脫離關係,從這個世界消失嗎?」
「很抱歉,我想我或有辦法能夠幫助你們。」雅蘭斯夫人想起了陸斯恩,現在她只希望雅蘭斯家族現在的遭遇,不會是這個男人為她一手導演出來的。
「你算什麼東西?你是靠著雅蘭斯家族的庇護,才能夠有那什麼貞潔處子的名聲,如今你也深陷戈蒂斯堡,還指望著你幫助我們?」胖女人大笑起來,說不出的淒厲,「雅蘭斯家族犯得罪是裡通外國,叛逆謀反!你能有什麼辦法,你以為你是加布裡爾三世陛下,還是那個什麼聖格蘭姆耶宗座?」
「轟!」
聽到這個消息,雅蘭斯夫人腦袋裡有什麼彷彿突然間爆炸開來,這是櫻蘭羅帝國帝國法典上定下的最重的罪名,雅蘭斯家族徹底毀了!
「這不就是你一直期盼著的嗎?」雅蘭斯夫人彷彿看到那個男人,掛著漫不經心地笑容,嘴角翹起嘲諷的角度,在她耳邊低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