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法則 第二卷 氏族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夫人,你犯了一個小錯誤(求月票)
    緊繃的弓弦,隱藏在箭筒裡如死神獠牙般可怕的箭矢在陰暗中窺測,修長素白的手指輕輕扣動機括,雖然力道並不足以射出箭矢,那輕輕的動作卻讓許多人心跳加。

    無法想像,安德烈公爵如果死於這樣的遊戲……而且或有意或無意地被克莉絲汀夫人殺死,櫻蘭羅帝國會掀起什麼樣的驚濤駭浪。

    克莉絲汀夫人嫵媚的笑容和托拜厄斯夫人蒼白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安德烈公爵不知道是應該感謝托拜厄斯夫人的關心和緊張,還是對她面對克莉絲汀夫人處處落在下風表示不滿。

    在任何人眼裡,托拜厄斯夫人都沒有資格和克莉絲汀夫人相提並論,能夠在克莉絲汀這個名字附帶的光環下,不至於暗淡無光的不過是櫻蘭羅帝國最靠近加布裡爾三世陛下的那幾位。

    曾經有位瑪吉斯夫人,屬於奧斯頓的妻子,或能夠和克莉絲汀夫人在容貌和氣質上一較高下,只可惜她已經死了。

    托拜厄斯夫人沒有希望幫助名媛貴婦們從倫德男人們心裡降低克莉絲汀夫人的地位。

    安德烈公爵想起了拉芙玲女士小說中的一段話,每一個男子全都希望有這樣的兩個女人,一個是聖潔的妻,一個是熱烈的情婦,這樣的女人會至少有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鼻腔裡流出來的污血,白的依然是靜寂夜空洗滌心靈塵埃的如水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嘴角沾染的麵包屑,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赤色痣,

    克莉絲汀夫人對安德烈公爵意味著什麼?當她把蓋文連弩對準了他時,安德烈公爵不得不接受現實,這個女人,既不可能是他的紅玫瑰,也不會是他的白玫瑰。她是纏繞在他脖子上色彩斑斕地毒蛇,狀若親密地在他的臉頰上吐著舌,卻讓人艱難於呼吸,被隨時可能死去的威脅折磨著。

    克莉絲汀夫人依然在微笑,彷彿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一個調節氣氛的玩笑。

    她拿著連弩迅掃過已經放棄的幾位。指著尚未輪到地除了陸斯恩的另外兩位,「你們是不是也準備放棄?」

    這兩位忙不迭地點了點頭,安德烈公爵可以狀若輕鬆地面對,很有可能是因為公爵殿下敏捷的身手可以幫助他在瞬息間躲開,這兩位明顯養尊處優不再適合上馬殺敵的軍方大員卻沒有這種底氣。

    「很好。那麼遊戲只剩下兩位玩家。如果足夠幸運地話。這個遊戲還可以進行五次……最後一次才分出真正地贏家。這不是太麻煩了嗎?」克莉絲汀夫人望著安德烈公爵。隔著長長地賭桌。夫妻間地對話有著符合他們現在距離地淡漠。「夫人。你難道有什麼建議可以迅結束這個遊戲嗎?」安德烈公爵漫不經心地道。他可以感覺到克莉絲汀夫人正像剛才在賭池裡逼迫坎斯拉夫伯爵屈服一樣逼迫著他。

    「是地。既然是如此刺激而好玩地遊戲。就應該更簡單直接。」克莉絲汀夫人站起身來。款款走向安德烈公爵。在他身前隨手一甩。將箭筒甩出來。拿起賭桌上原來被安德烈公爵拿出來地另外五根箭矢中地四根。塞進了箭筒。拍上箭筒歸回原位。手指撥動著箭筒出更加清脆地嘩啦啦聲。

    剛剛清醒過來地傑拉爾德來不及因為他地暈眩而羞愧。看到這一幕本已經蒼白地臉色完全沒有了血絲。其他人也差不多。眾人隱隱明白了克莉絲汀夫人地意思。

    「這裡只有一個位置。一次就可以決定勝負。」克莉絲汀夫人丟下連弩。「陸斯恩。這樣可以嗎?」

    陸斯恩環視一圈。面對著各色各樣地眼神。狹長地眼簾上掛著無所謂地神情。隨意地點了點頭。

    「你呢。公爵殿下。」克莉絲汀夫人轉身面對著安德烈公爵。頗為期待。

    安德烈公爵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問道:「誰先誰後?第一個玩地人有六分之一的機會勝利,而另外一個人卻可以因為第一個人有六分之五的幾率死去,而不冒任何危險地擁有六分之五的幾率勝利。當然,如果第一個人很幸運地活了下來,那麼第二個就會百分之百地死去,似乎也說不上佔了優勢。我的夫人,你提出這種遊戲方式。想必也可以找出最公平決定先後的方法吧?」

    「公爵殿下。你錯了……提出這種遊戲方式的是你,不是我。但是既然陸斯恩代表我來玩。我自然有權力來提出一點改進意見,你提出遊戲方式,不能規則也由你制定。怎麼樣,陸斯恩已經同意了?很顯然他並不在乎誰先誰後……我想他已經有資格成為勝利,公爵殿下,如果你拒絕接受這種遊戲,我會認為你輸了。」克莉絲汀夫人頗為失望地丟下了手中的連弩,箭筒正指著高登巴姆上將,這位上將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身體,他對傑拉爾德的連弩沒有太多信心,他可擔心機括會突然失靈,射出一根箭要了他地命。

    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如果安德烈公爵提出這種搏命的遊戲,最後卻拒絕參與,毫無疑問他不只是輸了,而且很讓人懷疑他的遊戲初衷是否真的是「所以我們應該玩真正男人的遊戲,而不是像費迪南德的人那樣只會縮在君士鎧甲裡吹噓」。

    說不定他只是想藉機除掉某個人,在座的人都心懷鬼胎,臉上卻笑吟吟地只當作面對一場夫妻之間的「小鬧劇」。

    安德烈公爵出人意料地舉手表示:「陸斯恩,你地勇氣我十分佩服,我認輸。」

    「既然你認輸了,至少也要拿出點表示認輸地誠意吧。」安德烈公爵的表示似乎並沒有出乎克莉絲汀夫人地意料,依然笑吟吟地道。

    不驚不喜不怒,房間裡的氛圍並沒有因此而稍稍舒緩,依然緊張著。唯一站立著的克莉絲汀夫人,還在繼續著遊戲。

    安德烈公爵十分遺憾地一攤手,「當然,我已經認輸了……夫人,你覺得我應該拿出什麼樣的誠意?」

    「范輪鐵恩古堡。」克莉絲汀夫人笑道,很自然的態度讓人感覺她不過是為她的騎士討要約克區的一棟小別墅。

    安德烈公爵猛地站了起來,死死地盯住克莉絲汀,然後大笑起來:「很好,范輪鐵恩古堡。一次賭命的遊戲,難道我安德烈的性命還不如一座城堡?很好……很好……很好……」

    一連三個「很好」,安德烈公爵的笑容止歇,「和夫人玩遊戲,真是有趣,這樣的賭注,我都有點玩不起了。」

    「公爵殿下,感謝你的慷慨。」陸斯恩看著安德烈公爵側身走向門口,躬身謝禮。

    「是你贏的賭注,不是我的慷慨。」安德烈公爵望著黑褐色的天花板,低頭淡淡地掃了一眼陸斯恩,逕直離去。

    安德烈公爵和克莉絲汀夫人擦身而過,安德烈公爵止住了腳步,沉默片刻,無所謂地笑了笑:「夫人,你犯了一個小錯誤。」

    安德烈公爵走出門外,克莉絲汀夫人站在廳中,望著陸斯恩。

    不等克莉絲汀夫人回味過來這句話中的意思,安德烈公爵已經離去,托拜厄斯夫人提著小包追了上去,甚至來不及道別,她沒有任何勇氣留在房間裡獨自面對克莉絲汀夫人。

    「年輕人……不錯。」體態肥碩的帝國第二艦隊上將利奧波德站了起來,讓座椅出一聲如釋重負的卡嚓聲,他拍了拍陸斯恩的肩頭,和克莉絲汀夫人道別,也隨著離去。

    安德烈公爵畢竟是軍方頭號人物,無論是利奧波德或是高登巴姆,以及菲列特裡加,都和安德烈公爵有些利益衝突的地方,但在旁人眼裡,軍部總是有如一體,共同進退,這也是軍部能夠脫離內閣,獨立於上議院之外,成為櫻蘭羅帝國三大權力中心之一的原因。

    安德烈公爵失意離去,他們總不會留在這裡恭賀陸斯恩獲得范輪鐵恩古堡這樣足以讓他們都為之心動的大賭注。

    傑拉爾德雖然參與了遊戲,但他自問沒有膽量再參與最後克莉絲汀夫人修改規則的遊戲了,自然沒有想過自己是否有資格獲得一點賭注。

    他看了一眼陸斯恩,神情複雜地離去。

    克莉絲汀夫人看似沒有考慮陸斯恩的生死修改遊戲規則,陸斯恩對克莉絲汀夫人不留餘地,賭上性命的支持,這種主僕間彼此的信任,傑拉爾德不因為自己而嫉妒,卻為安德烈公爵擔憂。

    如果說克莉絲汀夫人在要求賭注前的表演,還會讓人覺得這只是夫妻間的一點小矛盾引起的對峙,那麼當克莉絲汀夫人說出范輪鐵恩古堡的名字時,每個人都明白了,克莉絲汀夫人只怕是和安德烈公爵有了不可協調矛盾,會把婚姻關係拖進一種無可挽回的裂痕之中。

    范輪鐵恩古堡,烈金雷諾特家族經營數百年的家族象徵,落入了一個名叫陸斯恩的年輕人手裡,這必然是比當初獲賜夏洛特莊園更加引起轟動的有趣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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