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法則 第二卷 氏族 第一百四十章 賭徒(求月票)
    挽著多羅淚花形髻的女樂師在三角大鋼琴前奏響了一曲《水舞》。

    出產自神聖日諾曼帝國奧格斯堡的希爾伯曼式鋼琴,出自鋼琴製造大師斯泰因,非常敏感的觸鍵力度能夠奏出均衡的音質,精湛的製造工藝,在加入擒縱結構後,完善了延音踏板,相比起維納多金色大廳裡由櫻蘭羅帝國騎士皇帝蓋拉迪諾陛下製造的老式最佳質量演奏用琴,更能演奏出細膩而富於詩意的樂章。

    在睡蓮狀的瓷杯中加入一點金盞花和馬鞭草,迷迭香,泡出一杯花茶,金盞花的小太陽形狀,混搭著金黃色的茶湯,如亮橙橙的陽光般溫暖,提神的馬鞭草更適合在走入溫泉前提神,再加入祭典薔薇果,更能補充明目所需要的元素。

    陸斯恩從酒店女樂師帶來的花籃中取出水晶般璀璨的優銀香花花瓣,再放入迷迭香和一點洋甘菊,不大的湯池裡飄滿了各色花瓣,吸取自黑森林巴登綠色花園地區的溫泉水,在蜿蜒流淌過花池時,早已經融入了成千上萬種浸出的最醇最自然的花精油。

    當然,在多米尼克大陸最早的一家擁有水療養生美容套房的溫泉間裡享受這愉悅感官的過程,自然離不開伊帕蒂農斯神廟女祭司在南埃爾法大陸臨近小島上手工採摘的野薔薇果萃取精製的天然玫瑰籽油。

    女子歡好後的疲憊讓克莉絲汀夫人多了一絲慵懶無力的嫵媚,侍立在湯池旁的女神雕像捧著的瓷瓶裡源源不絕地傾斜出泉水,灌注入池中,帶起一點點的小氣泡,觸碰到花瓣後粘在上邊,緩緩托起片片花瓣擁擠到那柔滑光潔如湯池旁大理石色澤的肌體旁。

    克莉絲汀夫人柔順的眉角已然不見那一貫的優雅氣質,她的手指蘸了一點由橘子精油,薰衣草精油,茴香精油,甜杏仁油製成地復方精油。抹在眉角,輕輕地按摩著,她的眼眸中有著一絲難以化解的憂鬱和哀怨。

    陸斯恩的話,讓她彷彿赤身地行走在冰天雪地的喜拉雅雪頂,細密的雪花凍傷了她地肌膚,傷了她的心。那一顆滿懷著憧憬,那嚮往著溫馨幸福生活的心,那一顆寄托在這個男人身上的心,被凍成了通透如水晶的冰塊,她彷彿就是陸斯恩那日在洛世奇水晶冰雕大賽上的作品,如冰雪的女神,些許的璀璨,些許時間得到的虛榮和快樂,終究會化成一灘混雜著污漬和塵土地污水。

    她甚至不敢去想哪個名字。一想起那個名字,一想起陸斯恩的話,她就會無助而痛苦地蜷縮著身體。躲在溫泉的角落,怔怔地看著傾瀉而下地水柱,濺落入湯池中,水花是如此迷人,讓她的眼睛裡都淌滿了淚。

    黑森林巴登酒店提供的女樂師有一雙迷人的手,在她的手指一絲不苟地控制著分寸,十分得體地為每一個音讀賦予充分的表情和生命,她將《水舞》中最迷人的瞬間,融成了一個迷人的片段。把聽帶進了虛幻而美妙的境地。

    女樂師有些過於投入了,陸斯恩站在她地身旁,手指踏著她的隔音,**一個個悠長的音,讓那有些熱情的曲音漸漸緩和下來,女樂師從自己的音樂世界裡清醒過來,抬頭看了一眼這個玩著音樂如此輕鬆的男人,驚異於對方如此敏銳的樂感。

    如果不是他需要做些別地什麼事情。大概為這個夫人獻上樂章時。並不需要她來演奏了。

    想到「別地什麼事情」。女樂師偷偷瞟了一眼這個身材高挑修長。只在腰間繫著一條浴巾地男人。他沒有糾結如樹根纏繞地肌肉。他也不是那種看上去普通。脫去外衣卻有著精壯骨骼地壯漢。他地身體似乎沒有什麼肌肉地凸起。流淌地線條十分柔和。卻又散著一種獨特地男子氣息。讓人心動。

    男人看到美麗地女子會無法自持。女人也一樣。女樂師心中一陣胡思亂想。手指下地兩個樂符就亂了。陸斯恩回過頭來。微微一笑。做了一個讓她放緩曲調地手勢。那笑容中似乎隱藏著看透了她心事地味道。女樂師俏臉一紅。低下頭。手足無措之下居然沒有再讓音節錯亂。

    陸斯恩走進溫泉間。看到克莉絲汀夫人迷茫地眼神。輕輕地掩上了門離開。喚來了一位黑森林巴登酒店提供地專業女香薰按摩師為克莉絲汀夫人撫摸。

    陸斯恩精心調製地精油。大概能夠舒緩克莉絲汀夫人此時地情緒吧。

    在櫻蘭羅帝國成立以前。這片大陸還屬於古拉西通知時。黑森林巴登就有著由古拉西人建造地大型溫泉浴場。而今在這裡。在古拉西人溫泉地基礎上。依然有著古老宏偉地弗萊德浴場。它建立在古拉西浴場地遺址上。讓人可以一邊浸泡溫泉一邊觀看古老建築。只是讓許多慕名而來地名媛淑女望而卻步地是。弗萊德浴場和眾多浴場一樣採用男女同池地浸浴方式。但是這裡不允許穿浴巾和泳衣進入……這意味著弗萊德浴場裡每一個人都是赤身。

    陸斯恩離開黑森林巴登酒店後,並沒有選擇這個讓許多男人想入非非的浴場,而是走進了用黑白色大理石相間建成的喀拉凱拉浴場,這裡有多個室內溫泉,可供那些喜歡享受溫泉,卻不願意將自己身材暴露出來的顧客。

    陸斯恩離開喀拉凱拉浴場時,隱約看到安德烈公爵和一個女子的身影也在他之前離開了浴場,稍稍注目片刻之後,也沒有在意。安德烈公爵身旁還有一些人,似乎都是軍部的大人物們,那個女子的背影有些像托拜厄斯夫人,而人群中卻並沒有修斯坦尼頓伯爵的身影,按照安德烈公爵的計劃,他不應該讓人覺得他和他的管家的夫人又曖昧的關係吧?

    始祖誕辰日的第一日,對於普通官員和民眾來說,意味著假期,但是對於不管是內閣,還是上下議院和軍部,都會在這一天搞一些不那麼正式的聚會,商討一下正式年會的提案內容。

    這種聚會因為不那麼正式,一些私人沙拉俱樂部,馬術場,黑森林巴登這種輕鬆娛樂的地方就往往成了聚會的地點。

    在這裡碰到安德烈公爵並不奇怪,陸斯恩倒也不擔心安德烈公爵是因為現了陸斯恩和克莉絲汀夫人之間的約會而追蹤而來。

    回到酒店的房間,陸斯恩現女樂師和女按摩師都已經離開,在落地大窗戶前,身著紅色禮服的克莉絲汀夫人斜靠在綢緞包面的坐凳上,一條條淌地的流下露出包裹在肉色絨絲襪下的小腿,她望著窗外的景致,似乎在怔怔出神。

    即使是寒冷的冬日夜晚,黑森林巴登依然十分溫暖,從大大小小的溫泉裡蒸騰出的熱氣,在不高的天空中遇冷凝結成霧,飄蕩在河谷上,隔著窗戶,依然清晰可見。

    聽到清脆的開門聲,克莉絲汀夫人依然沒有回頭,陸斯恩走到她的身後,和她一同站在圓柱形的吊燈下,身側的鎏金油畫框散出流光溢彩的色調,和暗色的牆壁形成醒目的對比。

    「和我去一趟費賴堡吧。」克莉絲汀夫人轉過頭來,看著陸斯恩,那雙眸子在夜色下幽深似海,有著淡淡的湛藍色光芒,卻已經不見了那一絲迷茫和憂鬱。

    雖然法蘭紅酒佔據了倫德高端紅酒消費領域的絕大多數份額,但並不代表櫻蘭羅帝國本土紅酒品質不佳,以尤金芬妮莊園葡萄製作的尤金紅酒,以及黑森林巴登地區的費賴堡紅酒,同樣非常美味,深得一些抵製法蘭奢侈品的權貴喜愛。

    費賴堡同時也是一個賭場的名字,賭場建立於數個世紀前,得到了當時的皇帝霍洛維茨陛下的特許,成為了倫德唯一一個公開特許經營的賭場。

    陸斯恩當然可以理解,克莉絲汀夫人絕不會是想在深夜去察看費賴堡的酒窖。

    費賴堡賭場對於客人的衣著要求很高,男女都必須穿戴整齊,著正裝或禮服,這也是為什麼克莉絲汀夫人此時還穿著紅色禮服,在胸前點綴著一抹銀鑽項鏈的緣故。

    「來自葉卡捷琳娜堡的文學家陀思妥耶曾經在費賴堡通宵達旦地體驗賭徒的生活,他一擲千金,最後卻輸得一敗塗地,他將這種賭博中賭徒的心理惟妙惟肖地寫入了他的小說《賭徒》,成為了傳世名作。我也想去體驗一下賭徒的感覺。」克莉絲汀夫人昂著頭,輕咬著嘴唇,望著遠方的天空,「有許多事情,如果無法做出理智精準的選擇,不就意味著賭博嗎?」

    「是的,夫人。」陸斯恩的嘴角翹起一個帶著幾分陰柔笑意的角度,他的目光透過窗戶,看著遠處的費賴堡,在賭場那燈火通明之下,竟然可以看到安德烈公爵一行人的身影。

    許多時候,人們都在不知不覺地扮演著賭徒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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