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六十六章 心跳的感覺
    西裡爾區最後的一抹夜色姍姍來遲,前一刻還泛著碎金光澤的河水沉寂下來,傑佛裡老伯爵收拾好釣具,提著一大桶的肥嫩河魚盡興而歸。

    傑佛裡伯爵一向認為,釣魚這種事情,一定要自己親力親為,準備魚餌,垂釣,挽起褲腿在淺灘上和垂死掙扎的雄馬賽沃魚拚命,這些都是釣魚的樂趣,如果什麼事情都讓僕人去做,那還不如去水鮮市場買幾條海魚和老朋友們炫耀,冒充是自己出海垂釣的成果。

    經驗豐富的傑佛裡伯爵在西裡爾區是出了名的釣魚好手,經常有一些路過的閒暇貴族會駐足觀看他垂釣,然後聊聊魚季的到來,約好去維多利亞湖垂釣,說不定能夠好運氣地碰到上千磅的大白鱘。

    對於傑佛裡伯爵來說,如果在有生之年,釣上一條上千磅的大魚,他覺得這是比他獲得騎士勳章更光榮顯赫的事跡。

    傑佛裡伯爵最喜歡和人聊的,就是他最近在伊蘇河裡弄上了一條罕見的大白羅斯魚,這種肉質鮮嫩的魚,曾經是倫德各餐廳最受歡迎的美味,但近年來由於禁捕令執行不力,大白羅斯魚已經瀕臨滅絕。

    今天在夏洛特莊園前垂釣時,美麗的格利沙爾塔小姐就站在他旁邊。

    傑佛裡伯爵對他夫人和女兒給格利沙爾塔小姐的評價很不以為然,他一向認為格利沙爾塔小姐是個內心溫柔,尊敬老的好女孩兒。

    格利沙爾塔小姐經常會對他垂釣的事跡非常感興趣,並且和他聊聊母親克莉絲汀夫人在娜提雅維達莊園度假時,曾經在娜提雅維達湖裡垂釣,音樂,歌劇,舞蹈,劍術。馬術上都造詣不凡,博學的克莉絲汀夫人卻沒有辦法釣上一條半磅重的小魚。

    但是今天的格利沙爾塔小姐似乎心神不定,傑佛裡伯爵替女兒邀請格利沙爾塔小姐,到自家莊園喝下午茶,格利沙爾塔小姐都毫不猶豫地點頭。

    傑佛裡伯爵可以肯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說的時間。

    「美麗的格利沙爾塔小姐,你在等待你地騎士嗎?瞧你的小拳頭,緊緊捏了一上午。」傑佛裡伯爵揶揄道,在他眼裡,許多貴族小姐這個年紀已經和看中的騎士約會了。但是格利沙爾塔小姐顯然不會。

    出乎他意料的是,格利沙爾塔小姐臉紅紅地跑了。

    傑佛裡伯爵難以置信地丟下魚竿,轉身望著有些慌亂的身影,一條兇猛卻無法食用的黑灘頭魚將他的魚竿拖進了伊蘇河裡。

    羅秀在晚餐如願以償的品嚐到了白海阿加絲藍帝王蟹,晶瑩剔透、令人垂涎欲滴的蟹脂蟹膏,搭配老布尼爾精心調製的鮮醬汁。生食地美味讓羅秀用餐的心情似乎很好,再將巨大的蟹鉗蟹腿用炭火燒烤,煙霧縈繞中散出帝王蟹獨特的甜美香味,讓人垂涎欲滴。

    整個夏洛特莊園都飄蕩著這種香味,就連準備在書房用餐,撰寫《國富民生》筆記和附註的克莉絲汀夫人,都忍不住讓多琳下來拿了一段蟹腿去享用。

    當然。這一切精緻生活的享受,都離不開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戴著潔白手套,總是有著溫和地笑意,如同紳士般的僕人完美的服侍。

    晚餐後。是羅秀練琴的時間,羅秀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了琴房。

    《德爾松e小調協奏曲》。是小提琴協奏曲,堪稱多米尼克大陸登台演奏最多的曲子,自創作一百多年來,經久不衰。這也是羅秀擅長的曲子,陸斯恩一向認為《德爾松e小調協奏曲》高貴溫柔的小調色彩,最能中和羅秀那種冷傲氣質,小提琴純淨崇高地音色。在弓弦間緩緩流淌出綺麗抒情的旋律。總是能讓羅秀散出迷離夢幻般的美感。

    「小提琴協奏曲中最讓人陶醉的部分,就在於曲子進入復調後。那種*般的雙音技巧,一個頂尖地小提琴家,總是能讓閉目聆聽的聽眾產生兩把小提琴合奏的感覺。」陸斯恩拿著一個小盒子,站在門口看著站在窗前明月下演奏地羅秀。

    月光伴隨著樂章,在琴弦中緩緩流淌,羅秀的長垂下,側著臉靠著腮托的她,總會讓人想起「女神」這樣聖潔的名詞。

    「以前你總是能在《德爾松e小調協奏曲》的第二章中展現這樣的驚人技巧,但今天似乎有些力不從心。」陸斯恩珵亮的皮鞋,在地板上出清脆地踢踏聲,卻沒有破壞小提琴優美地旋律。

    羅秀放下小提琴,樂聲停止,高貴溫柔的神色悄然消失,取而代之地是陸斯恩再熟悉不過的那種冷傲平靜。

    「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問你。」羅秀將小提琴放好,這把珍貴的小提琴,由小提琴之父愛慕蒂四百年前在塔利格裡蒙裡製作,到如今已經不能用稀世珍寶來形容了,它和達文西斯的《最後的盛宴》一樣,是世間獨一無二的藝術豐碑。

    羅秀很愛惜這把小提琴,但是陸斯恩似乎對愛慕蒂稱作小提琴之父很不滿,他常和羅秀說真正的小提琴之父是三千多年前遠東次大陸斯拉卡夫王國的一位君主瑞凡那,這種樂器被稱為瑞凡那斯特隆,羅秀甚至偷聽到陸斯恩在和克莉絲汀夫人聊天時聲稱他和這位瑞凡那國王有些交情。

    羅秀覺得陸斯恩有時候真的很瘋狂。

    「你的僕人知無不答,而且會忠誠地回答你的每一個問題。」陸斯恩躬身行禮,手中的小盒子散出一種濃烈的香味,讓整個房間都充斥著這種味道。

    「那你先告訴我,你拿著什麼?」羅秀並不討厭這種味道,似乎有奶酪的香味。

    「哦,這個啊。」陸斯恩臉上露出一貫的溫柔微笑,卻又多了點讓羅秀心慌慌的東西,「聽桃樂絲說小姐今天上午一直在陪伴著傑佛裡伯爵釣魚?你上午不是應該去葛洛仙妮公爵夫人的城堡嗎?看來梅薇絲公主空等你了一上午,明天小姐應該寫封信去表示道歉。」

    他好像在取笑什麼?又不像……羅秀感覺自己有些心虛:「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管。」

    「剛才你沒有辦法把《德爾松e小調協奏曲》第二章的復調雙音拉出完美的旋律。是因為手心受傷了吧?你在餐後洗手時告訴桃樂絲,這是因為傑佛裡伯爵在和一條大白羅斯魚較勁時,你非常緊張,所以在掌心掐出了指印,是這樣嗎?」陸斯恩握住了羅秀地小手,柔弱無骨,還有些涼。

    羅秀掙扎了一下,但卻沒有辦法掙脫,小手冰涼,臉頰卻紅了。

    「當……當然是這樣……」羅秀有些說不出話來。「你這是幹什麼……」

    她想呵斥陸斯恩這種無禮的舉動,但是就如同在多明尼卡神學院的始祖雕像前,陸斯恩沒有徵得她的同意,就親吻她的指尖,她也無法閃避。她非常清楚,這個僕人總是會毫不猶豫地執行自己任何合理或無理的命令。但是他在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時,自己這個主人也無法阻止他。

    扳開素白纖細的手指頭,潔白的掌心中,有四個小小的月牙印,紅艷艷地有些血絲。

    陸斯恩打開小盒子,將乳色的藥膏塗抹在掌心,輕輕地撫摸著。將藥膏摸勻稱,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如此溫柔細心,讓羅秀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只覺得麻麻癢癢的,說不上舒服。但是絕不難受。

    「這是個拙劣的謊言,西裡爾區每個人都知道傑佛裡伯爵所謂的最近釣上一條大白羅斯魚是一年前地事情了,這個季節大白羅斯魚都在近海。不會出現在伊蘇河裡。」陸斯恩鬆開羅秀的手掌笑道。

    「以後不用為我擔心。我會為了你,保護好自己。」陸斯恩凝視著那雙彷彿受驚的小鹿般閃躲的眸子,聲音很輕。

    羅秀的臉紅的燙,她突然很想知道心跳的感覺,那是什麼模樣,雖然總有貴族小姐聊天時說起自己看到某個英俊地貴族騎士,會有心跳的感覺。

    羅秀不知道。她從來就不知道。她以為自己不可能對男人產生這種感覺。按照《查萊夫人的情人》中的描寫,自己無法呼吸。腦子裡一片混亂,面紅耳赤的模樣就是那種「心跳地感覺」。

    羅秀迷茫了,她的胸腔裡似乎什麼也沒有,特別的難受。

    「沒有辦法照顧好主人,我這個僕人太不合格了。」陸斯恩站直身體,用他那習慣性地句子:「作為烈金雷諾特家的僕人,讓主人擔心,這可不是一個合格僕人會做的事情。」

    羅秀沉默著,看著陸斯恩標準的笑臉,這個男人又將他偶爾露出來的一點異樣感情收斂了,一如既往地溫柔,還有淡淡的笑,讓羅秀很討厭的那種。

    陸斯恩地溫柔,只是因為他是一個僕人,這是僕人應該做地。這是陸斯恩想要羅秀理解的,而羅秀也如他所願,在他格式化地回答後,也這麼理解了。

    「你似乎將做一個合格的僕人當**生最大的追求。」羅秀側過臉去,望著窗外樹枝上呢喃的夜雀兒,公雀兒撒著歡地叫著,母雀兒卻嫌棄它聒噪,鑽進了鳥巢。

    陸斯恩順著她的目光看著窗外,人也好,惡魔也罷,怎麼可能如這些夜雀兒一樣簡單地歡愛,「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理想,盡心地服侍主人,難道不是一個合格僕人時刻謹記的第一守則嗎?」

    「我想你會是一個合格的僕人,夜了,我去休息了。明天早上給我準備去雪捨索隆堡的馬車。」羅秀覺得不只是陸斯恩有時候很瘋狂,自己更瘋狂,什麼心跳的感覺,無聊的文人,討厭的陸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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