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嚓嚓……蓬嚓嚓……
3/4節拍,一拍重音,二,三拍弱音,動作如行雲流水,起伏不斷,黑色燕尾搖擺開來,隨著旋轉的動作如同風輪。
不管是奧斯頓,還是芬格爾斯,又或是在場的騎士們,無不非常熟悉有舞中之王稱號的櫻蘭羅宮廷舞。
很快他們就有些驚訝地現,陸斯恩除了偶爾用手杖和馬歇爾的劍交接出沉悶的聲音以外,他的身體都和馬歇爾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腳下卻是踏著靈活的舞步,不停地旋轉躲避著對手的攻擊,彷彿正在跳著優美的宮廷舞——他只是缺少一個可以配合的舞伴。
從未見過這樣的比武,在旁人看來,陸斯恩自然是在表演旋轉舞步,而馬歇爾卻是在暢快淋漓地表演騎士劍術,迅捷的度,勇猛的氣勢,還有靈活的劈砍斜刺轉換,有時候他的攻擊方向甚至完全和陸斯恩相反,持續地在原地起了幾個攻擊動作以後,才轉身繼續追擊陸斯恩。
只有馬歇爾才知道其中的辛苦,穿著沉重的鎧甲,不只靈活度遠遠不如陸斯恩,也不適宜長時間的戰鬥,騎士的最大殺傷力永遠是在戰馬之上,離開馬背他們的殺傷力依然遠遠高於步兵,卻也並非不可擊敗。
尤其是陸斯恩閃避的靈活程度,更是出乎他的意料,馬歇爾已經收起了那份輕視之心,但心中的怒火卻半絲也沒有熄滅,尤其是陸斯恩似乎時不時地要和芬格爾斯的眼神交流一下。然後那位美麗高貴地小姐就會露出三分羞怯,七分欣喜的笑容,讓馬歇爾妒火中燒。
「馬歇爾騎士,不如脫下你的鎧甲,如果你的宮廷舞步能追得上我,或芬格爾斯小姐不會介意和你共舞一曲。」陸斯恩旋轉著。從訓練廳的邊角漸漸靠向在東邊圍觀的人群。
馬歇爾地力氣似乎有些不支,這就意味著他如果突然現一個可以致陸斯恩死地的機會,全力起的攻擊。他自己也無法控制力道和方向。
陸斯恩不再用那種悠閒地步伐來挑逗馬歇爾,卻總是在面對馬歇爾時。丟出一個輕蔑的眼神,彷彿根本不是他毫無還手之力,而是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將馬歇爾擊敗。
馬歇爾咬緊牙關,看著陸斯恩可惡地笑容,心中怨恨那位護教騎士該死的規矩:不能為私仇使用神威權能的力量。
馬歇爾儘管自視甚高,但卻也知道這位護教騎士的強大,足以讓他時刻保持著一份敬畏之
看到陸斯恩似乎在認真敵對,沒有再自顧自地表演。卻慢慢地靠了過來。莎芭斯蒂安修女的眼神一緊,不自覺地將手掌放在胸前,做了一個聖徒席巴斯汀怒斬惡魔的教印。
每一個神職,都會學習到一套用來表示十二聖徒的教印,用來在祈禱時表示對聖徒的敬意,有傳說這十二套教印,其實是一個非常強大的神術。但目前為止。還沒有聽說哪位高級神職人員現這些教印能和神術聯繫起來。
芬格爾斯目不轉睛地看著比武,奧斯頓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莎芭斯蒂安。暗暗稱讚,不愧是虔誠地修女,雖然她在幫助父親時,從來不會露出無用地慈悲和憐憫,但終究沒有忘記向聖徒祈禱。
陸斯恩和馬歇爾的戰場轉移到芬格爾斯身前,受到芬格爾斯小姐眼神中溫柔味道的鼓勵,陸斯恩不再一味閃躲,馬歇爾驚訝地現,此時手杖上反震過來的力道足以讓穿著鐵甲手套的他掌心麻。
手杖和劍刃再一次交接,陸斯恩正從芬格爾斯的俏臉上收回目光,一個措手不及,手杖被打落,胸前露出空門,看陸斯恩臉上的痛苦神色,似乎手臂肌肉被拉傷,馬歇爾迅地現,這是一個機會!
他不再猶豫,起了全力一擊,劍尖閃耀著寒光,馬歇爾地眼神中充滿著必殺地狂熱,竟然閃過一種淡淡的火焰色,如狂怒地戰鬥天使,充滿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倒也不完全是個小丑,和修斯坦尼頓同為蘭德澤爾最優秀弟子的藍斯特羅冷笑著,以這個騎士的眼光,自然能夠看出,比武的節奏完全被陸斯恩控制。
馬歇爾最後的這一擊,卻顯示出讓人認可的實力。
「好!」尤金芬妮莊園識貨的騎士們都大聲叫好,他們都看出來了,陸斯恩已經避無可避,他們根本就不介意,這個臉上時刻掛著勾引女人笑容,眼裡根本沒有騎士精神的男人血濺當場。
馬歇爾嘴角掛著殘忍的笑,隔著面甲,誰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陸斯恩同樣在微笑,只是那狹長的眼角,卻有著讓馬歇爾心驚的陰冷和不安的味道。
他馬上明白這份不安從何而來了。
他踩上了陸斯恩掉落在地上的手杖,這跟手杖是被他打落的,偏偏就掉在了他和陸斯恩之間,非常巧合的是,他踩上這個手杖,圓溜溜的手杖一滾,馬歇爾身體失去平衡,斜斜倒下去,閃爍著冰冷刺骨寒光的劍刃直指臉色煞白的芬格爾斯。
莎芭斯蒂安修女臉色平靜,甚至收回了放在胸前做著教印的手掌。
奧斯頓站了起來,來不及思考和呼喝阻止,就不由自主地衝過去,我的女兒!
他的第一反應是用自己的胸膛擋住那把劍。
除了雕像一樣冷漠的夏洛特莊園十騎士,眼睛半睜半閉的蘭德澤爾,還有冷笑著的藍斯特羅,尤金芬妮莊園的僕人們都驚叫起來,而那些高大的瑪吉斯家族騎士卻因為被擋在僕人們身後。根本來不及阻止慘劇地生。
馬歇爾的心彷彿要從嗓門裡跳了出來,他不敢想像,如果芬格爾斯小姐死在自己劍下,會引多麼可怕的後果。
不說他自己會被當場格殺,整個坎斯拉夫家族都會在劫難逃,不管坎斯拉夫這個騎士家族多麼勇武。他也無法抵抗櫻蘭羅帝國最鼎盛的豪門,唯一可以和淡金色馬蹄徽章分庭抗禮的金幣文書徽章家族。
只要菲爾蘭多總理大臣簽署一條徹查鎧甲走私的法令,坎斯拉夫家族地經濟命脈就會被掐斷。
馬歇爾無法承受讓整個家族毀滅的罪名。但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他全部的力氣都用在了劍身上。現在不是他不想收劍,而是他整個人都被劍拖著向芬格爾斯小姐刺去。
芬格爾斯本能地驚叫起來。
陸斯恩地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嘲諷,如果是克莉絲汀夫人,她會如往常一般高貴優雅,握著瓷杯地手會細細地感受著瓷器的溫潤,享受著紅茶的醇香,然後給陸斯恩一個信賴的眼神。
那個眼神中,還有一絲淡淡的情意,兩分嫵媚。三分期待。四分溫柔。
薄紗下那雙眼角透露著嫵媚的眸子,已經不見半分風情,瞳孔放大,那是瀕臨死亡的絕望。
鮮血滴落在沙土上,那種滋潤著細沙的碎碎聲音,迴盪在整個訓練廳,這一刻的安靜。如同時間停滯。
芬格爾斯呆呆地看著陸斯恩。陸斯恩地手掌穩穩地握住了長劍,淋漓地鮮血在他的指縫裡流淌而出。順著劍刃滴答滴答落在騎士廳的黑色地面上。
黑紅的顏色,居然如此絢麗,彷彿那是這個世間唯一刺目的驚艷。
長劍離芬格爾斯急促起伏的胸膛只有兩指的間隔。
被鮮血染紅地手掌,手指修長纖細,芬格爾斯相信,那是最完美藝術家地手指。
這樣的手指卻穩穩地握住了凱爾維斯精心打造地騎士長劍,鋒利的劍刃讓他的掌心皮肉割開,鮮血綻放如同泉湧,但劍尖已經無法再前進一分一毫。
一滴滴淚水無端地沿著芬格爾斯的眼角流淌而出,她依然呆呆地看著陸斯恩那張沒有露出半絲痛苦神情的臉龐。
但是她卻感覺到那雙溫柔的眼睛裡,壓抑著的痛苦。
他的手掌撫摸著她的臉,柔和的拇指輕輕地擦拭著她眼角的淚水,「那是我的罪,不該你流淚。」
淚如泉湧,芬格爾斯情不自禁地撲入陸斯恩的懷裡。
陸斯恩緩緩推開芬格爾斯,「不要讓血,玷污了你。」
芬格爾斯急忙搖頭,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從她的禮帽上抽出一枝優銀香花,花瓣晶瑩剔透,如璀璨水晶,點上兩點鮮血,搭配的近乎妖艷的顏色,滴血的優銀香花,在血腥味的刺激下,花香漸漸濃郁,血珠融入花瓣中,片刻之間讓整朵鮮花都渡上了一層薄薄的血色,美艷不可方物。
「獻給你,芬格爾斯小姐,希望我已經獲得了和你共進晚餐的權力。」陸斯恩將那枝帶血的優銀香花別在芬格爾斯酥胸前。
果然,大上許多,難怪我的小羅秀不喜歡芬格爾斯,陸斯恩溫柔的笑容中,多了一份讓人無力自拔的寵溺。
我記得一些描寫顛覆人性主角的書裡,常常會有這樣的描寫:頭顱,鮮血,殘肢遍地,死的眼睛睜大,流露出絕望的恐懼,彷彿看到了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然後描寫下主角的可怕,然後眾人驚懼地感覺他是一個惡魔,對他敬畏拜服,然後在想背叛的時候,想起主角的惡魔行為,就不敢背叛了。這只是另一種王霸之氣吧。
那是什麼惡魔?只是凶獸罷了,惡魔從來不屑於如此低級的殺戮,**人心才是惡魔的特長,否則的話,七宗罪裡怎麼沒有「殺戮,殘忍」這樣的罪?因為那只是人性的陰暗面,不是惡魔的贈禮。
以上,陸斯恩是一個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