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如果你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也請你允許我留下他,我會很愛他的。求你……」
劉景一把拉過祖湘
「五妹,不要這樣低聲下氣,先聽聽三弟怎麼說,若是他沒有一個好理由,想要傷害這個孩子,即使他同意,我和你四哥也絕不同意。」
李彥允看著我們,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似乎很是疲倦
「我現在,沒有能力保護你和孩子。我……」
我眉頭越來越緊,這個借口也太沒深度了。我剛想開口,「銅鑼燒」搶先道
「這不是理由,你沒有哪方面的能力照顧她?如今她是長安城第一繡莊,錦繡莊的半個女當家,生活無虞,小貓如今被皇上認作義女,是大唐公主,她跟將軍……又有了婚約。所認識的人也是非富即貴。祖湘能遇到什麼危險呢?」
「什麼?公主?小貓,你……你就是皇上新封的安康公主?難怪……難怪……」
聽不清他喃喃自語的話,我有些不耐煩
「你說什麼?難怪什麼?你到底要不要娶祖湘?」
祖湘輕輕拉拉我
「小貓,算了,我不願逼三哥,他定是有自己的苦衷,他不是那種負心薄倖之人,當初……也是我自己……」
「我願娶你。」
祖湘話說到一半,突然哽住,她緩緩扭頭看著李彥允
「三哥,你……你說……」
李彥允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溫暖的笑意,一時間,我彷彿又看到了那個在鳳翔酒樓裡頭吊兒郎當的風流俊朗少年。
「我說,我願娶你。早晨我之所以說那樣的話,確實,是害怕你會遭遇危險,如今看來,是我多慮了。湘兒,我現在還沒有能力給你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這樣,你可願意跟我?」
祖湘眼淚辟里啪啦掉個不停,卻還在不住點頭
「願的,……我願的……願嫁的。」
看到祖湘那副傻樣子,我撲哧笑了出來,一笑便收拾不住,劉景和「銅鑼燒」也動容地微笑看著摟在一起的兩人。一旁的宇文翼默默遞給我一方手帕,我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了。人總是會被簡單的堅持感動。祖湘從來都沒有奢望什麼,可是如今,上天沒有虧待她,無論在她前方的是什麼,能夠陪在自己最愛的人身邊,我想她應當此生無憾了。
一陣激動過後,就是大肆討論如何籌辦婚禮,何時籌辦婚禮的事情,我嘰裡呱啦地說得興起,劉景時不時給我潑兩盆冷水,「銅鑼燒」沉默地微笑,偶爾提出一些建設性意見,一切彷彿都像回到了那個淳樸的鳳翔小鎮,回到了當時無憂無慮的生活,只是一旁孩子氣的陸秋,換成了落落大方的宇文翼。
祖湘被我們的討論羞得抬不起頭來,我索性對著李彥允嘮叨,可這傢伙從一開始就不肯好好看著我,一直目光閃躲,支支吾吾。我見他心不在焉,大叫一聲
「我說新郎官,看著我行不!」
他有一瞬間被我吼得失了神,盯著我看了一眼,這一眼突然讓我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是我似曾相識的眼神。這想法剛一冒出來就被我自己拍了回去,認識李彥允也有個小半年了,熟悉他眼神有什麼奇怪。
晚飯在宇文翼的統籌規劃下賓客盡歡,這傢伙實在是個社交的人才啊,大有大的氣度,小有小的細節。在飯桌上不但能夠讓氣氛歡樂和諧,還能夠照顧到每一個人的喜好和習慣,甚至連祖湘是個孕婦,所以點心,甜品和一些果脯之類都放在了她伸手可得的地方。而我路上跟他提到了劉景好酒,於是酒壺就一直擺在他的手邊。
不得了不得了,我一邊在心中嘖嘖,一邊觀察著李彥允,這一趟來長安,李彥允變得沉穩了許多,再不是當時那個瘋瘋癲癲,情緒化的風流才子了,變得安穩沉著,只見他不停地給祖湘夾著菜,還將骨頭都挑了出來。祖湘懷孕期間毛病很多,其中一個就是在吃飯的時候會很渴,他發現祖湘一直在喝茶,便低聲讓祖湘改喝些湯,還動手盛了一碗放在她手邊。我暗暗點頭,看來祖湘是真的不必我操心了。揮一揮心中一股酸澀的感覺,我舉著杯子問宇文翼
「我說,宇文大當家,你還欠著我一百合美酒吶,你可還記得啊?」
宇文翼愣了一下,一時沒想到我會突然提這件事,隨即哈哈大笑,眼眸仿若星辰般透亮著
「自然是記得啊,我隨時可以給你。」
我搖搖頭
「鳳翔有個店舖,有我的股份。你把酒送到那兒吧,也順便去嘗嘗我研製的朝鳳酒。」
「什麼?菲菲,你會釀酒?我定要嘗一嘗,可是你說股份,是什麼東西?」
宇文翼來了精神,劉景和「銅鑼燒」也連連驚呼
「什麼?朝鳳酒是你的?小貓你也瞞我們太久了!」
「就是啊,早知道你就是那個神秘的幕後當家,那我們還費那麼大勁到店舖去排那麼久的對幹嘛?」
接下來的晚餐就在我萬分後悔自己大嘴巴以及眾人義憤填膺討伐我的狀況中完美落幕了。等到了門口,我迷迷糊糊上了馬車,才發現自己醉的不輕,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說著
「我來接貓兒的,你們也醉得不輕,都回去早些歇息吧。」
「將軍,那我們就不送了,你護著小貓回去吧。」
一個聲音答道,好像是「銅鑼燒」。
「貓兒給我抱吧,我會照顧好的。」
貓兒?小狗從不叫我貓兒……好生奇怪……好生奇怪。我努力睜開眼皮,瞄了瞄抱我在懷中的小狗,他臉色如常,木訥著沒什麼表情,只一雙眼中閃動著深沉的光彩,我腦袋有些暈,晃一晃想要看清楚他的眼神,卻引來一陣更劇烈的暈眩。小狗貼近我的臉,我幾乎能感覺到他呼吸的熱氣
「貓兒乖,不要亂動,我帶你去休息。」
馬車嘩啦嘩啦地前進著,我在規律的震動中陷入了沉睡。睡至半夜,我突然覺得口乾舌燥,咳嗽了兩聲,想要睜開眼睛起來喝水,卻有人將我壓回了被褥,接著就有什麼東西貼上了我的唇瓣,一股清流湧入了我的嘴,我像孩子般吮吸著,卻換來了一陣沉沉的笑聲,我嚇了一大跳,睜眼一看,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裡,床邊坐著一個人,正低頭看著我笑
「雲勃!」
我幾乎從床上蹦了起來,隨即一陣天旋地轉,讓我不得不躺回了床上。
「呵呵,貓兒,你還認得我,我還以為你醉的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了呢。你說,我該如何罰你?」
他伸出一隻手指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頰,我的全身泛起了一陣冷意
「你要做什麼?」
雲勃臉上的笑意突然收起,一隻手突然擱在了我的脖子上,那修長秀氣的手指現在卻冰涼刺骨,彷彿一個不小心就會將我的呼吸給停下。
「我也很想知道我要做什麼。但我更想知道你要做什麼。你的心究竟有多大?可以一邊跟未婚夫卿卿我我,一邊和那些男人親密無間,既然如此,為何要來招惹我!」
他的手指慢慢發力,越收越緊,我只覺得血液都倒回了頭上,原本就暈乎乎的腦袋彷彿要爆炸了一般,眼淚被擠得不斷湧出,我幾乎都不能控制自己的動作了,只能艱難地發出聲音
「我……從來……沒有想要招惹……你……」
他有些激動,沒有理會我在說什麼,自顧自說道
「為何要對著我……為何你如此不堅貞?」
就在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我狠狠地從嗓子裡喊出了
「雲勃!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