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有些內疚,憑良心說,他們幾個對我都很仗義,「銅鑼燒」雖然話不多,但是每次都會若有似無地維護著我,每次出了事,也會擔心我。可我總是本能抗拒著他對我的過分接近。
我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搶過帕子
「哎呀,我都說了沒受傷,今天可太丟臉了,讓你們看到我那麼失態的時候,我要去沐浴,換身衣裳。」
他點頭
「我讓侍女給你準備好,你先回房休息一下吧。」
我像逃跑一樣,回了房間。
大概是受了驚嚇又太累的緣故,我洗了澡就倒在床上睡著了。
第二日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了床,外面伺候的侍女說「銅鑼燒」吩咐不要吵醒我,等我起來以後帶我到大廳去用飯。我洗了漱,走到大廳。劉景,姜白,「銅鑼燒」三人正坐在桌旁商討著什麼。劉景和姜白很明顯地一夜未眠,眼中都有些紅絲。「銅鑼燒」依然神情淡然,見了我示意我坐下,給我夾了許多東西,絲毫未見不自在。
我還沒坐下就急忙問
「怎麼樣?」
劉景轉動著扇子,很是凝重
「你可知道,昨晚你遇到的那人是誰?」
我搖頭
「是木傾。」
我嚇了一大跳,木傾?傾城山莊莊主?那個我只見了兩面,看上去意氣風發的美貌女子?
姜白點頭
「昨日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屍體都冷硬了。很明顯死前受到了重創,全身都是刀傷,似乎還有中毒的跡象,仵作正在驗毒。」
劉景看向我
「小貓,你昨日說你在她死前找到她,她跟你說了一個字,什麼字?」
我回憶一下
「是個木字。」
「木?」
「木?」
劉景和姜白異口同聲驚訝道。劉景用扇子敲了敲腦袋
「這個木家真是夠亂的,殺木槿的兇手都還沒有落網,這回連木傾都死了。江湖上這下子又要掀起腥風血雨了。」
姜白也很沉重
「木傾的武功冠絕天下不提,背後還有朝廷的力量支撐,這樣的人居然在這麼特別的時刻,死在一個那麼古怪的地方,這一定會引起騷亂。」
我還有些沒有從這個震驚的消息當中回過神來。隨口問了一句
「她死的地方古怪?那裡是哪裡?」
姜白解釋道
「她正是死在八年前被滅門的莫家門前。當年木傾曾經受過莫當家的恩惠。莫家出事之後,她曾經放話要為莫家報仇,繼續武林霸主的位置。人們都誇讚她對莫家有情有義。」
「銅鑼燒」冷哼
「若是有情有義,又怎麼會死在人家家門口,還被如此虐殺。」
劉景用扇子重重磕了一下桌子
「你這麼說,也不對啊,若是木傾真的心中有鬼,那必然不會輕易到那個地方去,試問江湖上有誰,能夠人不知鬼不覺把武林盟主帶到荒無人煙的地方,然後殘殺致死。」
我問
「會不會是木傾去祭拜莫家的人,或者是去懷念什麼的,然後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仇家殺死?」
劉景搖搖頭
「木傾死前跟你說的那個字。要麼就是她在告訴我們兇手是誰,要麼就是她心中藏著尚未說出的秘密,無論是什麼,都跟她的死有重大關聯。」
姜白略帶詫異
「她說的是木字。難道說兇手是他們傾城山莊的自己人?」
「嗯,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
劉景站起來
「我去找仵作拿驗屍的結果。」
待劉景出了門好久,我們都還陷在沉思當中。這接二連三的案子實在是太奇怪了,都發生在傾城山莊,都有不可思議的疑點。
姜白突然問
「三弟和五弟還沒回來?」
「銅鑼燒」搖搖頭,略有憂色
「五弟昨夜沒有回家,我已經吩咐人各處去找了,三弟倒無事,他以往也成日不著家,倒是五弟,年紀尚小,這一段時日外間又不太平,也不知是跑哪兒去了。急死人。」
我嚇一跳,祖湘和李彥允一夜沒歸?祖湘那樣小蘿莉的樣子,不會是遇到什麼壞人了吧?想起了昨夜看到的木傾淒慘的死狀,我心中焦急。站起來就要衝出門去,「銅鑼燒」一把拽住我
「你去哪兒?」
「我要去找祖湘,他那麼膽小,怎麼可能自己一個人在外頭一夜不歸。」
姜白溫和安慰道
「小貓你也別著急了,雖說近日兩起兇案都甚是古怪,但是鳳翔城中一向還是很平安的,且祖湘怎麼說也在鳳翔生長了十年了,他知道進退。」
「十年?祖湘不是鳳翔人麼?」
姜白搖頭
「不是啊,她和她娘祖姚是十年前從胡地來的,她娘是個胡女,據說是在來大唐的路上遭了劫匪,只剩下母女二人相依為命。身世甚是可憐。」
難怪祖湘的容貌那般水靈,感情是胡人。只是胡人大多身材高大,怎麼祖湘如此瘦弱。我晃晃腦袋,甩掉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思緒。一時無計可施,只得坐下抓起桌子上擺著的幾塊糕點胡亂吃了些,接著等待。
太陽漸漸沉入了西邊的雲彩。正當我感覺自己人都快僵硬了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急促地腳步聲,姜白和「銅鑼燒」都站了起來,我回頭一看,李彥允神色匆匆跑了進來,身上的衣服顯然還是昨日的未換過。一向整潔倜儻的他現在整個人看上去亂糟糟的,髮絲飛起,衣冠不整。
姜白皺著眉頭帶著些責怪地問
「三弟,你昨日到底跑哪兒去了,你可知我們幾個擔心了一整晚?你都該是成家立室之年了,行事怎麼這般荒唐?」
李彥允沒回答,他衝上來狠狠抓住我的肩膀
「昨晚上你在何處?」
我肩膀一陣劇痛,覺得骨頭都要被碾碎了,一時沒有說出話來。「銅鑼燒」拽開了他
「三哥,你這是做什麼?小貓昨日在我府上休息了一晚。」
李彥允臉色刷地慘白,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不是你……真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