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景拽著姜白,滿眼金光地討論著這酒如何如何讓他口齒留香,「銅鑼燒」只是握著酒杯,慢慢晃動著,偶爾放在鼻尖聞一下,眉眼間也露出了難得的一絲舒緩。祖湘顯然不是個酒量好的人,喝完了酒之後他的眼神就開始迷離了起來,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對面,我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他好像是在盯著正悶頭喝酒的李彥允看。
他莫非是在擔心自己的三哥喝得太著急了?於是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嚇了他一跳,他抬頭瞇了瞇眼睛,見是我,溫婉一笑,動了動嘴角,似乎有什麼要說的。他做了個下定決心的樣子,又灌了一口酒,然後微微靠過來些,問道
「小貓,你的詩做得真好,還會做生意,你……能教教我麼?」
我心頭很是詫異,這個祖湘自己來歷不凡不說,幾個結拜兄長都是人中龍鳳,哪一個撈出來不是人才,怎麼會想到向我一個女子求教。祖湘見我沉默不決,有些著急,紅著臉,似乎想要伸手拽我,到了一半,又訕訕地縮了回去,眼中滿是渴求
「小貓,我一直,想學作詩。你,就教教我吧……」
說完,還偷偷掃了一眼對面的李彥允。這一眼,就猶如一盆冰水,讓我醍醐灌頂,哈哈,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大唐時代的美少年之戀啊!讓我碰上了,太讓人興奮了這也。我憋著一肚子笑,裝作非常正經的樣子逗他
「你三哥是出了名的大詩人,又是鳳凰文會魁首,你與他相交那麼久,為何不向他請教,卻來問我,男女授受不親,我如何能常常跟你談詩論文啊?」
祖湘急得顧不得別的,伸手拽住我的衣袖
「我……其實我是……」
我見逗他逗得狠了,便呵呵一笑
「哈哈,莫急,我同你打趣呢,你若不嫌棄,我自然願意與你切磋詩文,可是你得告訴我,為何要學詩文,又為何不向你的兄長請教?」
祖湘為難一下,剛要開口,就聽到對面劉景說
「三弟,平日裡都是四弟自己一個人悶頭喝酒,你今兒怎麼了,也成了沒嘴的葫蘆?」
李彥允又抬頭灌了一杯酒,瞥了劉景一眼
「無事,只是今日心頭不開。」
劉景有些瞭然地看了看李彥允,又看了看正被祖湘拉著說話的我,拿著酒杯走了過來
「小貓,你算是我們哥幾個見過的,最是獨特的女子之一,結識乃是緣分,我敬你一杯。」
我有些為難地看著他遞過來的酒杯,實話說,我對自己的酒品仍然是心有餘悸,不過這酒是我提供的製造方法,也算是我的創意產品,我還是很想嘗一口……於是我喝了一杯。果然是比任何酒都嗆得多。我不太會品評酒,只覺得一股熱氣嘩然上臉,胃中一陣熱浪翻滾,幾乎忍不住大喊一聲「舒服」!
王掌櫃真是個人才,這酒比之現代,估計也相差無幾了。我忍不住又斟了一杯,站起來,豪氣萬分地往劉景面前一放
「來!我也敬你!你是我在古代見到的第一個當官的,哈哈!」
「古代?」
劉景滿臉茫然,「銅鑼燒」也抬頭有些好奇地望了我一眼。
「哎呀,我是說,在鳳翔,認識你們,很高興,喝!」
很好,大家看這狀況也知道,我開始烈酒上頭了。後來只恍惚記得周圍他們幾人哈哈的笑聲,我摟著祖湘唧唧歪歪了很多話,都是勸他放開自己,勇敢面對感情之類的,惹得祖湘嗚嗚大哭,跟我痛飲。
最後,似乎還有誰在我耳邊輕輕說著
「女孩子家,不會喝酒,居然喝了這麼多。這是什麼?」
再後來我是一點意識也沒有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的頭像要爆炸了一般疼著,難過極了,只好虛弱地喚了一聲
「小花……」
「杜姑娘,你醒了?小花去給你熱粥和醒酒茶了。」
小涼快步走了過來,扶起全身無力的我,拿起一條溫熱的毛巾在我臉上輕輕擦拭了一遍,我總算覺得舒服了些。
「小涼,昨天我是怎麼回來的?」
小涼略帶擔憂地用手貼了貼我的額頭
「你啊,昨天去了何處,也不同陸公子說一聲,他昨天找了你一整個晚上,快到天明時,才把你抱了回來,你還吐了他一身呢。」
呃……這回糗大了。我昨天晚上醉成那樣,顯然是把陸秋給我的那瓶藥粉忘記得一乾二淨了。也不知陸秋是找了多久才找到我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門口傳來陸秋的說話聲
「把醒酒湯給我吧,我端給她。」
「嗯。」
小花溫順地端著一碗粥,跟在陸秋後頭進來了。陸秋的娃娃臉上一副秋後算賬的表情,我立刻討好地陪著笑臉
「那個……昨晚上一高興……我就……」
「就忘記打開我給你的藥瓶了。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啊,你可知道,不在我的羽翼下,這鳳翔城也不見得安全,你若出了事……」
「怎麼?」
我見他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有些好奇,陸秋常常跟孩子似的,很少顯得那麼憂慮。
「你若出了事,那天寶怎麼辦!它,它跟你有了深厚的感情,你,你不能拋棄它呀!」
陸秋突然變臉,眼淚汪汪,可憐兮兮地說。
恩,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剛才是我看錯了,幻覺……
陸秋將醒酒湯端給我,不經意問了一句
「昨日抱著你的那男人,是誰啊?」
昨日抱著我?我第一反應是祖湘,想到他幼稚的小臉還有不為人知的小情緒,我忍不住笑笑
「他啊,叫祖湘,小弟弟一個,怎麼了?」
「他似乎對你頗有好感哦——」
陸秋拉長了聲音調侃我,我翻了個白眼,無奈
「你可別瞎扯,祖湘有喜歡的人了,總而言之,誰喜歡上我,他都不會喜歡上我的。」
陸秋臉上很明顯的三個大字——你說謊。我也懶得理他,自顧自喝著醒酒湯。
喝完醒酒湯,吃了些粥,我恢復了些神氣,想同往常一樣跟著陸秋出門,去看我的鋪子。
「小貓,你今天得自己去了,我會讓馬車伕送你到店舖門口,我有些事要做。」
陸秋站在門口,沒上車,對我說。我點點頭,今兒我正好準備帶上小花去店舖。
小花乖巧,除了問我一些店舖的事情,神情略顯緊張外,沒有其他言語,這一路上沒有了陸秋嘰裡呱啦的廢話,居然稍顯寂寞。
我和小花下了馬車,發現錦繡莊的貨物按時送到了店舖中,讓我很驚訝的是,田掌櫃居然親自去了店舖中等著我,說是同意我接下長安錦繡莊的掌櫃之位,要與我立下契約。我當下沒想太多,覺得這件事對我百利無害,便爽快地簽了約。然後送了田掌櫃,立刻跟小花投入到了店舖的開張當中。首先是將陸秋給我做回來的神仙屋大牌匾掛上門楣,接著與小花收拾了一下貨品,將它們分門別類,然後每一種布偶找出一個,擺到了架子上。我們還正在擺著,就有來往的路人紛紛圍了過來。他們都盯著布偶,口中發出了讚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