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貓一狗一茉莉 第一卷田園世外風塵起 第一章
    夏天要做什麼?當然是睡覺,炎熱的中午,將空調開得足夠低,將褥子鋪得足夠軟,將四肢伸得足夠開。呈大字型在床上歪倒,等著腹中的飢餓將自己吵醒。然後起床灌下足夠冰涼的鮮果拼盤。只有這樣的一天,才能讓我擺脫熬夜的痛苦,重新展開生機。給自己打氣加油,再加油打氣,橫著走到桌子前,開啟手機,打開電腦。

    「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

    完了完了,一聽到這奪命鈴聲就知道,馬大姐的奪命連環call又來了,不敢等得太久,只得顫著手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不出所料,一個媲美女版vitas的聲音充斥在了房間裡。

    「羅菲菲!你丫是不是皮癢了啊?竟然敢給我關了一天的機!你答應我的稿子呢?稿子呢?你有錢付違約金,我還沒臉跟社長解釋呢!我限你三天內,把稿子給我發到郵箱裡,要不然,哼哼。」

    掛了電話,我揉了揉尚有立體聲餘音環繞的耳朵,腦海中浮現出了哈利波特裡面羅恩收到的那封吼叫信。嗯,同廠出品,如有雷同,完全正常。一邊齜牙咧嘴地捻起一顆冰涼的葡萄丟進嘴裡,一邊還是乖乖打開了電腦開始披頭散髮地碼字。

    如果你後來問我,熬夜+低溫的空調+冰涼的鮮果拼盤+六大片的安定等於什麼。我會告訴你,等於不要命了。此時我坐在電腦前,只覺得肚子中彷彿有人在跳弗朗明哥一樣,痛不欲生。奔到藥箱旁邊,還在暗自慶幸,還好我平時就是個藥罐子,還好家中常備居家良藥……迅速打開一瓶胃藥的瓶蓋,粗略看了看上面的說明,成人4至6片。我屬於成人,我屬於病情嚴重的成人,推理完畢,於是毫不猶豫地吞下六片藥。躺在床上等待藥效發作。嗯,痛,嗯,非常痛,嗯,還是非常痛……不好,越來越痛。恍恍惚惚中我彷彿聽到腦海中一女聲後悔地嘶吼著:「你爺爺的,忘了自己上禮拜去醫院配來的安定沒地方放,隨手找了個藥瓶。好像就是個胃藥的藥瓶。我不是那麼有才吧……老爹老娘去了外地旅遊,半個月以後回家才能看到我,我不是那麼淒慘吧……」

    疼痛漸漸蔓延開來。我的意識逐漸模糊,只剩下一片黑暗……

    當我重新有了意識之後,我閉著眼睛只覺得渾身輕鬆,嗯,非常輕鬆,好像沒有重力一樣可以飄起來。「飄起來?」我一驚,睜開眼,用力眨眨眼,再睜開眼。我失明了?怎麼周圍一片死寂,黑暗,不對啊,失明我也應當能聽得見鄰居的音樂聲啊,那個鄰居每日窩在房中放出來的音樂聲音之大,品種之吵,每每讓我懷疑他大概是個連環兇殺案的罪犯,躲在房中分屍。我試著動動手腳。可以動彈,但觸不到實實在在的東西。實在懊惱極了。無可奈何之下。我只有不停划動雙手雙腳向前游著。不知游了多久,在我筋疲力盡之時突然聽到有人在對話

    「這裡怎麼會有一個?」

    一個溫和的聲音道

    「大概又是個枉死的,看看叫什麼名字。喂,報一下你的名字。」

    另一個聲音似乎有些不耐

    「羅菲菲。」

    「羅菲菲?沒有這個人的記錄啊。奇怪了……」

    那個較為溫和的聲音呢喃道

    「哎,每次要完事了都出這種ど蛾子。沒記錄說明沒死啊,沒死又怎麼會來這裡……看來又是他們搞錯了,還要我們收拾爛攤子。」

    被稱為爛攤子的人在黑暗中嘴角抽搐了幾下。

    「如今之計,只有先送她還陽。待壽終正寢後再調整錯誤了。」

    那不耐煩地聲音沉吟一下

    「嗯,也只能這樣了。恰好今日收來一新魂,還未登記……」

    我還想開口詢問,只聽那兩個聲音越離越遠。我的意識又開始模糊了起來。臨昏迷前,我腦海裡只有一句

    「哪裡的公務員都他爺爺的是米蟲啊!」

    陽春花待開

    楊柳風未到

    仍是春寒料峭時

    羅襖欲褪卻還嬌

    何時綠意染

    卻把濕紅盼

    已近立春,本應是千里鶯啼,披紅帶綠的時節,這個北方的小村落卻仍然是哈氣成冰,草木不長。大清早,村落中極為安靜。突然村落一角的一個木屋中傳來震天一吼

    「死老頭,你給我滾出來!」

    還在屋前樹洞中酣睡的鳥大嬸被這震天霹靂吼嚇得脖子一縮,睜了睜眼睛,又瞇了瞇眼睛,扭頭接著睡起來。鳥臉上很是清楚地寫了三個字

    「又來了」

    只見一個身穿著灰布袍子,生得珠圓玉潤的老頭從屋裡躥了出來,沒錯,是躥。一邊躥一邊向右一閃,閃過了一隻從屋裡飛出來的酒壺,嘴裡還得意地吧唧吧唧

    「嘿嘿,還好我有先見之明,昨兒晚上先喝光了,嘿嘿。」

    這時屋中走出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少女生得極為嬌俏,一張瓜子臉,一副楊柳腰。但此時怒氣圓睜的大眼以及叉腰的雙手硬是生生毀掉了柔媚的形象。老頭跐溜一下轉到了少女跟前,討好道

    「小貓,你看,你看他多可憐。師父發現他的時候,他渾身是傷,躺在草堆裡,比澆了雨的小黑還慘,你看……」

    聽到小黑,少女嘴角忍不住抽動起來,眼前浮現出村頭劉媽家裡那只不認主人,只認識這老頭,天天跟著老頭東混西混,吃得腦滿腸肥的黑狗,每次走到劉媽門口,還總是被這只黑狗斜眉歪眼,口水亂飛地調戲。最不可原諒的是。小黑是只母狗!

    「你自己撿回來的東西,自己收拾!我沒工夫天天替你打掃爛攤子!」

    說完氣沖沖地走回了房間。沒錯,這悲催的少女就是我。四個月前,被那兩個無良的黑.道公務員(黑了吧唧看不見的,又傻了吧唧什麼都不知道的)扔到了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到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淚眼汪汪地看著我

    「小貓啊!你總算醒了,沒了你,師父可怎麼辦啊。誰給我煮飯,誰給我買酒,誰給我收拾我撿回來的東西。嗚嗚」

    「你……你叫我什麼?」

    也不知道是這身體太虛弱,還是我被這個老人天雷滾滾的言語驚到了,我的聲音聽起來嬌柔無力。

    「小貓,你別嚇師父啊,你是小貓啊!」

    「我問你我的大名!」

    「大名?名字還有大小?以前光叫你小貓,你也沒有不同意嘛,要不,你跟為師姓吧,姓杜,叫杜小貓,嗯,這名字好。為師的姓果然冠到什麼名上都別有一番韻味。」

    我看著他自言自語,油光可鑒的臉,翻了翻白眼,憋了憋氣

    「師父,我不叫小貓……」

    老人家還在喃喃自語,忽然聽我這麼一說,嚇了一跳,頓時淚眼漣漣

    「小貓你,你嫌棄師父給你取的名字。可,可師父覺得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只有你的最好聽了。」

    「……」

    「師父你叫什麼名字……」

    「師父名叫杜子騰,字美酒,這字可是師父我自己取的呢,和師父我的氣質可相配?」

    「字?」

    我沒來得及品味這個「肚子疼」「沒救」的名字是好是壞,眼睛四週一轉,看著屋裡的陳設和老頭以及自己身上的衣服,驚恐地抓著他就問

    「我問你,現在是什麼朝代?」

    「唐朝,貞觀年間啊,小貓你終於知道關心天下大事了,這樣很好,師父早就同你說了嘛,雖說我們這裡地處塞北,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還是……」

    終於忍不下去的我,不理會床邊還在唧唧歪歪的老頭,拖著仍舊虛弱的身體,衝到了衝到了院子中間,發出了我來到這裡的第一次無敵霹靂河東獅吼

    「你爺爺的,你在唐朝名單裡面找我的名字,能找到個屁!你丫的好歹也給我送到西安去啊,讓我在這鬼地方壽終正寢,我詛咒你們沒有年終獎金!」

    罵是要罵的,活也是要活下去的。我一向享受生命,熱愛生活。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我弄清楚了如何用燒火的灶做出尚能入口的飯菜,弄清了如何分辨錢幣,如何採買換購東西。弄清了如何應付左鄰右舍三姑六婆。

    唯一讓我怒髮衝冠的是號稱是我師父的「肚子疼」三天兩頭不見蹤影,每次跑出門去都會撿回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若是些破爛也就算了,可這死老頭撿回來的十有八九都是活物。他老人家只負責撿,剩下的活兒都是我來收拾,偏偏我這個二十一世紀少女,連雞都沒殺過一隻,自然不忍心讓這些東西自生自滅。

    如今家中已經有屋中兩隻沒了娘的貓,廚房中天天偷米吃,卻半個蛋也不下的一隻母雞,門口天天比豬還懶的一隻老黃狗,院子裡那只很大牌的鳥大媽以及床底下不知從哪裡來的一隻烏龜。好吧,這些我都忍了,今日,這老頭不知從哪裡竟然撿來了一個人……還是個身受重傷,全身髒兮兮的大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死老頭,我上次有沒有跟你說過,要撿也要撿些有用的,你看看你撿回來的東西,哪一個不是歪瓜裂棗……家裡本來就快要揭不開鍋了,你還撿了個大活人回來,誰養活?」

    被四隻貓眼斜了一下

    「毫無用處……」

    廚房傳來了某母雞忿忿不平的咕咕聲

    「可是小貓,你也是師父撿回來的哪……」

    某無良老頭在我的瞪視下聲音低了下去,閃身出了門。待我追出去,只聽到老遠傳來欠打的聲音

    「小貓,為師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家裡的事情就拜託你了……回頭為師送錢回來,嘿嘿」

    抽搐,抽搐,我如果客死古代,一定是這無良老頭給氣死的。轉身看著床上躺著的「屍體」。我歎了口氣,朝灶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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