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楮亭譽的時候,王筱菲才十六歲。b111.net那一年她的生辰,父親難得的允了她出門。她乘了車輦,帶了個丫頭,去游那聽聞了許久,嚮往了許久的煙柳湖。山綠水翠,湖面無風如鏡,水波粼粼,魚兒爭躍,柳兒紛飛,想著這些,她的心就迫不及待起來。
車輦行了近一個時辰,下車時,她見著這一望無邊的湖潭,陽光射在湖面,映出點點粼光,她不得不感歎,這一湖水光瀲灩,湖邊道上三三兩兩的情侶,湊著腦袋低聲述說著兩廂的情懷,那親密的模樣兒,甜到了心裡,讓她不自覺的,有些嚮往起來。
「小姐,我聽人說來這煙柳湖的大多都是兩情相悅的情人,您今個兒生辰,一定要來游著煙柳湖,莫非是小姐也想有那鍾情之人?」她的丫頭絮兒見她一下了車輦,就楞楞得看著這片兒湖水,忍不住打趣了她來。
「你胡說什麼呢!」紅霞爬上了她的臉,一個姑娘家,被這麼一打趣,她很是不好意思起來,這丫頭真是嘴兒尖!
「那兒,有個亭子,小姐,我們去坐會罷。」絮兒指了指遠處的亭子。
王筱菲見了那亭子,矗立在水中,水面的光蕩得那亭子也跟著一閃一閃的。這景色讓她歡喜得很,絮兒過去坐坐,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跟著絮兒就往那湖中亭而去。兩人走近了,她才見那亭子上頭一個匾額,果真書寫著「湖中亭」三字。坐在亭子裡,吹著小風,發隨風揚起,陽光射得眼睛都瞇起了。夏日的太陽還是有些曬人,絮兒見王筱菲不多時臉都紅了起來,便對她說道:「小姐等等,我去車上拿了傘來,您可經不得這般曬著。」然後便要往回走。
「絮兒,再拿些果點和水過來。」她叫住絮兒吩咐道。
「是,小姐。」絮兒這才去了。
遠遠的看見絮兒小跑著回車輦上,她不禁笑了起來。
「清風拂人醉,美人笑幽亭。」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王筱菲聽了,轉過頭去,走過來一個公子,錦衣華服,不似尋常百姓。玉面星目,有幾分俊朗,有幾分柔美,和煦的風吹得他的衣衫輕揚,很是逸然。
王筱菲難得出府,也沒見過多少男人,這面前的男子如此俊逸儒雅地向她走來,她的心,稍稍有些意動。她身體微傾,行了一禮,有些靦腆,沒有敢出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那男人柔美的臉上帶著笑容,越發近了,才出聲說道:「擾了姑娘賞景的興致了。」
「公子哪裡的話,您並未驚擾到我。」王筱菲低垂了頭,輕聲說道。
「來此煙柳湖便為著賞景,我遠遠觀著姑娘在亭內地笑顏。出聲驚擾。唐突姑娘了。」男人拱手一揖。賠了禮道。
「不敢當公子這一禮,美景需人賞,何謂唐突。」說完,她的臉更紅了。她這話一出口,讓她自個兒羞赧不已。她這真真是說自個兒站這就是給人觀賞來著。
「哈哈!」像是沒有料到王筱菲會這般地大方說著這樣地話,男人笑了起來。然後又見了她羞赧起來,以後是自己地笑讓她惱了,忙斂了笑容,給她賠禮。
「姑娘勿惱。在下並非有意如此。」
「我沒有惱。」她更不好意思了,只能轉眼看向湖面,不再對著他。
「小姐,傘來了。」絮兒回來,給她打了傘遮陽,看向一旁的公子,有些微的詫異,她遠遠的見自家小姐跟這公子說著話,她一過來,小姐便轉開了臉,心裡一轉,有些明瞭般,出聲問道:「小姐,這位公子是?」
那男人笑了一笑,對著絮兒道:「在下名亭譽,方才驚擾了你家小姐賞景,你家小姐正惱著我呢,勞煩這位姑娘幫我給小姐賠禮,都為了賞景而來,莫失了這份雅興。」
絮兒疑惑得看向自個兒的小姐,明明見著她一臉子紅光,哪裡有半分惱怒的樣子?
「說了我沒有惱!」王筱菲轉身嗔了一句,她本就不好意思,這人還非說她惱了。
「如此,是我誤會姑娘了。」
好半響,等臉上的灼燙感稍退,王筱菲才敢抬起了頭看他,陽光下的男人,柔美的臉看著很是和煦,笑意停在那臉上,很是俊逸。她這才輕輕說道:「我讓丫頭拿了些果點來,公子一起用罷。」
「謝過姑娘。」楮亭譽朗聲言謝,袍子一撩,坐了下來。
絮兒擺上果點,悄悄兒地退出了亭子,把這方天地,留給他們兩個人。兩個人便在這亭內靜靜得坐著,過去了一個下午。直到絮兒來叫她該回府了,方才打破這一分靜謐。
王筱菲隨著絮兒緩步往車輦走去,楮亭譽追了出來,叫住她們,問道:「姑娘府上何處?」
王筱菲不好意思的小聲說道:「王家鎮,王府。」她轉身便要和絮兒離去,行了幾步,絮兒忽然回頭大聲叫道:「我們小姐叫王筱菲,公子可要了!」
「絮兒!」王筱菲沒想到絮兒會這般對他說出自個兒的名字,有些惱她,回頭看了那男人一眼,那男人在亭子旁站著,笑著看她回頭,說道:「亭譽記下了。」王筱菲的臉又燙了起來,拉著絮兒趕緊回了,生怕她再說出什麼讓她尷尬的話來。
上了車輦,絮兒湊到她的面前,小聲說道:「都說這煙柳湖的情侶們的去處,果真如此,小姐這一來,便遇上這麼個翩翩公子!」
「絮兒!」
她哪裡知道,絮兒這一句,當真就成了真!不過幾日,當她見到府裡那一室紅箱聘禮,爹爹喜笑顏開的模樣之時,她才知道,那一日的亭譽公子,便是大易國的大皇子楮亭譽。
楮亭譽納了她,她的家世不足以做他的正妃,她在父親的一臉笑意之中,隨著一襲軟轎,離開了家,從一側小門,被抬進了大皇子府。她的心裡縱有不甘,但當他揭開她的紅蓋頭,她看向那個湖中亭裡與她共度一晌的男人,她的心沉淪了。這個男人是他一見而為之鍾情的男人啊,她想要和他共度這一生!
婚後的一段時間,他們倆如膠似漆,只除了那一聲聲的「王良娣」讓她礙耳得很。楮亭譽縱著她,她在府內總是叫著他的名字,他依著她,只要她高興,她討厭那個「王良娣」的稱呼,在府內,仍讓奴才們叫她姑娘,彷彿如此稱呼,她就仍然是湖中亭裡的姑娘,而不是皇子府的一名小妾,他聽見了,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更寵著她了。
可是當那一晚歡愛之後,楮亭譽抱著她,在她耳邊欲言又止道:「筱菲,我要向父皇求娶卿雲郡主為正妃。」她的心疼了,被他揪著生疼。他在她追問之下,總是安撫著對她說:「筱菲,我必須得娶她。我即便娶了她也不會冷了你的。」她的心尖尖都顫了。
父親來信說母親病了,她立即叫來了車輦,她要馬上離開這個讓她的心疼得不行的地方,她逃了。可老天真是愛開她的玩笑,卿雲郡主躲上了她的車輦,跟著她回了自個兒的家!她看著這個楮亭譽必須要娶的女人,她卻釋懷了。這個女人的眼裡,沒有楮亭譽。這個女人的話語間,也沒有絲毫要搶奪她的男人的意思。她把這個女人帶到府後面的學堂,她遠遠的著她和那些孩子,她的眼裡沒有蔑視,她從她的眼中看到自個兒祥和的臉,她終於放下了心,她想,若是再容她與這個女人多相處上一段時日,她甚至會喜歡上這個一開始就拿著一把劍要挾她的女人。
「筱菲,我並不想嫁給楮亭譽。我不愛他。」流光對著王筱菲說道,「他是你的男人,我對別人的男人不感興趣。」那話裡的意思,她說話的神態,很是有著一股子傲氣。
「筱菲,你愛楮亭譽,但是,你不能為了愛一個男人,失去了自我。他的身邊可以美人如雲,但你的愛,必須是驕傲的,不是卑微的,如果在愛裡,你迷失了自己,沉淪到自己都找不到自己,那麼這份愛,對你有百害而無一利。」聽了流光的話,她想了想,是啊,她被囚在了她自個兒的心裡,這方天地,只剩下了他!
「筱菲,對不起!」
王筱菲笑了,對著安慰著她的流光,她淚流滿面的笑了。
「對不起我的是他,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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