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有人離開
那僕人離開時候的腳步很輕唯恐打攪了三藏裡面的休息
於是房間裡面,再次靜寂無聲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三藏再次讓岳潸然搖動了那鈴鐺
那個僕人再次下來,恭敬地站在門口處,等待三藏的問話
「是不是經過了那個本要停靠的平坦岸邊了?還有一條山裡的河水從那處流到這條江裡面」三藏問道
「是」那僕人回答道:「已經過去六七里了,水青青小姐尚未感到,此時船正全前進」
「就這樣一直沿著江水走嗎?」三藏問道
「不是,一會兒要進入一條岔道,那是一條唯一的狹窄水道,非常隱秘」僕人回答道
「那便是去黑山妖姥處的水道嗎?」三藏問道
「是」僕人回答道
「那在進入岔道之前,有沒有一個正常的靠岸,也就是有普通人煙的岸?」三藏問道
「大約前面四百里處,有一處普通的村鎮」僕人回答道
「到了那裡跟我說一聲,然後將船靠岸」三藏說道
「是」僕人回答道:「那小人便離開了?」
「船上有什麼好的傷藥嗎?然後做一些滋補的東西端下來好嗎?」三藏問道
「是」僕人應道:「請問您還有什麼其他的吩咐嗎?」
「沒有了」三藏說道
「那小人告退了」接著,那僕人又輕手輕腳地離開
而房間裡面的岳潸然,美麗的臉蛋彷彿暗淡了下來,輕輕躺倒在床上,不再作聲
三藏又開始重發呆
大約兩個小時後,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接著便是敲門聲
「小人送餐和藥來的」僕人說道
「進來」三藏說道
「是」門被輕輕推開,走進來一個面孔甜美的青年男孩一手提著食盒,另外一手提著一隻藥箱
從頭到尾,這個長相甜甜的僕人始終低頭,不敢用眼睛看三藏一眼
然後就站立在三藏面前兩米處,等待著的命令
「好了,暫時沒有什麼事情了,真是辛苦你了,等下船到了有人煙的村鎮後,麻煩通知下我,」三藏說道
「是」僕人將頭垂得低,說罷後退離開房間,關上房門後方才轉身離開
三藏打開食盒,一陣香味撲鼻而來
食盒分兩格,左邊的這格,有一碗蓮子紅棗羹,還有一碗看來幾乎透明的燉雞湯,而且依稀是剛生出來不久的小雞
右邊的這格,有一盤青菜,一盤小炒肉片,還有一盤魚
這食盒做得精巧,足足好幾層,所以看來好像不怎麼大,但是卻可以放不少東西
盒子的角落上,還放著一小瓶酒,大約有一斤的樣子
「你現在能夠動彈了嗎?」三藏問道
「可以了」岳潸然傷得其實並不是非常嚴重,而且大部分都是體外的傷之前虛弱得幾乎昏厥,主要是被千里追殺而且內心擔驚受怕所致
不過,她這三個字,說得很傷心
「那你穿好衣衫,然後來桌子邊上吃下這兩樣東西你懂不懂傷藥的?」三藏問道
「我師門很大的學問便是藥學,雖然失傳無數,但是我還是懂得一些的」岳潸然聽話地開始傳衣衫
「那就好,你挑幾樣好的藥治自己身上的傷」三藏說道
「是」岳潸然低聲說道,卻彷彿有說不出的乖巧,和以前的囂張跋扈判若兩人
輕輕地走下了船,岳潸然先是臉蛋一紅,接著眉頭輕輕一皺,因為走動間牽動了傷口,有些疼痛
走到三藏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無論是坐姿,還是其他舉止,都顯示出了良好的教養
三藏將雞湯和蓮子紅棗羹端了出來,推到岳潸然面前,說道:「你將這兩樣吃掉,當然首先看一下有沒有毒?」
「沒有」岳潸然接過來之後,看了一眼便說道
這裡的廚師很了得,這簡單的幾樣東西做成這麼清爽悅目的樣子讓人看了一眼,就食慾大開,加別說這誘人的香味了
輕輕拿起調羹,岳潸然舀起了一勺雞湯送進小巧的嘴裡,接著又送進去一勺
然後,岳潸然忽然抬頭朝三藏說道:「先生能不能也吃,當是陪著我吃嗎?」
「好的」三藏雖然沒有什麼胃口,但還是將那些菜從食盒裡面拿出來,甚至給自己倒上了一小杯酒,用筷子夾起一塊小肉片送進嘴裡面,然後輕輕抿了一口酒,一股辛辣衝進喉嚨中,頓時讓三藏感受到了自虐的快感
喝酒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也是很爽的事情,古人說借酒消愁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事情
岳潸然吃得很快,不到一會兒功夫,便將這一碗雞湯全部喝進來肚子裡面,然後用筷子將小雞挑得支離破碎,一塊一塊夾進小嘴裡面咀嚼
再過片刻功夫,便是整只小雞都吃完了,甚至連骨架子都沒有留下因為小雞的骨架子本來就很柔嫩,加上燉得實在狠了,不用太費力就可以嚼了
而三藏那邊吃喝得也不慢,一開始只是陪著岳潸然吃一些,喝一點點誰知後來酒入愁腸,竟然是不可控制,木然地將菜一口一口往嘴巴裡面送,具體也不知道什麼味道,也不知道自己吃的什麼
酒越喝越發顯得不怎麼辛辣了,換來的是頭腦的昏沉
岳潸然端起蓮子紅棗羹的時候,吃的度慢了許多許多
蓮子羹裡面的那個小勺子本來就小,岳潸然每次只舀小半勺倒進小嘴裡面,吃了好大的功夫,也沒見那羹淺下去
忽然,一串淚水從岳潸然美眸中滴下,落在蓮子羹上,激起來一串漣漪
然後,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先生還記得第一次與岳潸然吃晚餐嗎?」岳潸然哭泣著朝三藏問道
三藏點了點頭說道:「記得」
而且,那是一個比較丟人的過程當然丟人的不是三藏,而是岳潸然
就在那個時候,他見到了一個天真的岳潸然,一個沒有架子的岳潸然
而從那之後,黑袍人裝扮的三藏便再也沒有和岳潸然見過面
「從那個時候起,岳潸然便沒有和先生見過面,我朝思暮想」岳潸然的聲音雖然低了許多,但是依舊勇敢
「前幾日有人送信過來,上面寫著有人要見我,落款便是先生」岳潸然說道:「岳潸然雖然不是怎麼精明的人,但是也看得出這信裡面的破綻,也知道後面可能是一個陷阱但是岳潸然想著,若萬一真的是先生遣人送來的信所以岳潸然便跟著送信人走了」
「於是,我便落入了他們的圈套」岳潸然道:「接下來的日子,便成為我一輩子的噩夢但是假如再來一次的話,我仍舊選擇跟著那個送信人走,我不後悔,無論後果什麼」
岳潸然抬頭,雙眸癡癡朝三藏望來,道:「只不過我也沒有想到,上天竟然這麼眷顧我就在我要絕望的時候,先生出現了而且是以從天而降的方式,就彷彿一個無敵的英雄背著鋒利的寶劍,來到了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與先生最後的晚餐,我只知道此時,我對每一分每一秒的眷顧」岳潸然一邊喝著蓮子羹,一邊落淚
最後似乎蓮子羹不但沒有少下去,反而多了出來,而且應該已經變鹹了,因為裡面滴落了太多的眼淚,
「我真的非常非常希望能與先生一同前往,哪怕死也不在乎」岳潸然哭聲道:「只不過假若先生讓我不去,我便只能不去,我只怕任何時候都只能聽先生的話」
「等到那個僕人再次來臨的時候,我便要下船,便要離開先生,任由先生一人赴往險境了是嗎?」岳潸然雙目含淚朝三藏問道,裡面充滿了哀求還有期待
她無比期待能夠從三藏的嘴裡說出否定的字眼來
「是的」三藏點頭說道,並沒有如同岳潸然的意願
頓時,岳潸然的眼淚加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用勺子舀蓮子羹的度也快了許多,一會兒蓮子羹都舀干了,她依舊機械地將空氣舀起放進嘴裡
兩個人,都找不到話說
時間是殘酷的,只一會兒不到,又或許已經過了很久了
外面再次傳來那僕人走路的腳步聲,還有船隻砰一聲靠岸的聲音,甚至還能夠聽到外面的喧鬧聲
「老祖宗,船已經靠岸了」僕人恭敬說道
岳潸然頓時一呆,勺子掉進了碗裡面
「我就要離開了嗎?」岳潸然朝三藏問道
三藏點了點頭道:「是的」
「先生此去,會安然無恙的對嗎?「岳潸然目光緊緊望著三藏問道
三藏沒有回答,只是問道:「你現在還打得動架嗎?」
「大約有之前的六成」岳潸然回答道,輕輕拿起了放在床邊上的兵器,然後從藥箱子裡面挑了幾樣藥瓶子
款款走到門外,岳潸然轉身道:「先生來送送我好嗎?」
三藏此時走不動路,而且不能讓別人看出他走不動路
「你自己走,我不送了」三藏說道,雖然說出來的根乾脆,但是心裡面卻很艱難
岳潸然一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接著打開房門,朝外面衝了出去
外面的僕人飛快閃開一步,恭敬站在門邊上彎腰讓開一條路
「我要將她放走,可以嗎?」三藏朝那僕人道
「老祖宗的話在穿上就是聖旨」那僕人說道:「主人去面壁的時候,便已經告訴小人,從他面壁開始穿上已經沒有了主人,船上只有老祖宗一個人是主人,其餘人全部是奴才」
「好的,謝謝了」三藏說道
「小人不敢」僕人將頭垂得加厲害
三藏清晰地感覺到,岳潸然的腳步很慢很重地離開了船,然後猛地一躍,便從船上跳到了岸上
「嗚」接著,壓抑依舊的哭聲終於響起,又是悲傷又是痛苦的哭聲,響亮淒切,便是在甲板下面的艙房內也聽得清清楚楚
而且那哭聲越來越遠,顯然岳潸然飛快奔跑離開而且還可以聽見岸上人驚駭的呼聲,顯然岳潸然奔跑的度,在他們眼中是如何的驚世駭俗
三藏鬆了下來,不但耳朵鬆了下來,心也鬆了下來
很顯然,岳潸然是不能跟著一同前往的自己此時走路都走不動,自身難保若是岳潸然跟著去,不但沒有任何用處,反而又是一個上好的人質,或者是白白的犧牲
見到那僕人依舊彎腰站在那門口,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三藏道:「我們繼續趕路,這裡你先不用收了等需要的時候,我再搖晃鈴聲麻煩你」
「是」那僕人恭敬道,接著將房門關上,恭敬離開
「該用什麼辦法,能夠使得自己神級能量恢復呢?」三藏腦子裡面不停地想,手中夾菜的度也變得快,往自己杯中倒酒的度也越發的快
越吃越多,越喝越多腦子越來越糊塗,眼前越來越迷離
最後將三盤菜吃得乾乾淨淨,將一正壺酒喝得一滴不剩,雖然什麼味道都不知道
然後一股酒勁猛地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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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張狂與瘋狂
「天下誰他**的最大?」
「肯定是我」
「黑山妖姥算什麼?我挖個鼻屎彈出去,就將他彈出內傷,彈出個半身不遂」
「不行,身上有點熱,我要去洗澡」
「這麼漫漫長夜,哪裡睡得著覺?我得上樓去看電視」
說罷,三藏跌跌撞撞朝房間外面走去,拿著已經空掉的酒壺
走出門後,又跌跌撞撞地走回來,將床上的寶劍拿在手裡,那只無堅不摧的金剛石寶劍
「這樓梯怎麼歪歪斜斜的啊,而且台階都是兩層的啊」三藏心中嘟囔道,接著一腳踩著一級台階,在他自己眼裡已經踩在了台階上,實際上卻是踩在了空氣上,一個踉蹌
他眼花了,將一級台階看成了兩級,一腳踩在了不存在的那一級上
在幾個僕人的目光中,這個神一般的前輩一個踉蹌後,沒有摔倒,便這麼踩著空氣,彷彿真的踩著台階上,一級一級往上走來
他們雖然驚駭,但是他們又不敢驚駭,因為他們覺得,眼前所見到的這些,對於眼前這個神一般的人物來說,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走到甲板上後,三藏朝僕人們說道:「麻煩你們,再給我拿一壺酒來拿比較便宜的,貴了只怕我沒錢結帳」
「是」僕人應道,接著飛快跑進船艙,一會兒出來,手裡多出了一個酒壺
恭敬地遞給了三藏
三藏接了過來,他是一個戀舊的人而且在孤兒院的時候阿姨就告訴他,吃飯的時候,始終要用一隻碗就算別人用一隻碗給你裝好了飯,你也要將米飯倒進自己正在吃的碗裡面
所以,三藏需要將僕人剛送來的這壺酒,倒進自己手中的空酒壺去
手裡搖搖晃晃,左手有兩個酒壺,右手還是有兩個酒壺
不但如此,甚至有兩雙左手,兩雙右手
開始倒將實實在在的酒,對準三藏眼裡其中一個空壺嘴,然後小心翼翼往裡面倒
全身在顫抖,腳也站不穩,雙手都在發抖而且是將酒往眼裡的那股虛影倒,因為在他眼中,有兩個空的酒壺
在那些僕人的眼中,眼前的這個老祖宗左手拿著裝滿酒的酒壺,右手拿著空酒壺
然後將左手的酒壺一歪斜,酒水便朝空氣倒下去右手還煞有介事地用空壺接著,但是壺嘴距離倒出來的酒,足足有半尺遠
但是,那酒柱在空中轉了一個彎,乖乖地朝空酒壺鑽了進去,只一會兒功夫,便倒得乾乾淨淨,一滴都沒有灑出來
接著,三藏立刻將酒壺送到嘴裡倒了一口,然後嘖嘖嘴道:「好酒.」
當然,他是將已經倒空的酒壺往嘴裡面倒
接著,三藏走出了艙房,手中抱著兩隻酒壺,另外一手拿著寶劍,沿著甲板往外走
眼睛不看路,一走便走出了甲板,一腳踏在了空氣中,眼看就要掉進水裡
但是,穩穩當當地踩著空氣往前走,跌跌撞撞地走,一邊走一邊喝酒
後面的僕人站在甲板上,一口氣也不敢喘,加不敢出言提醒
「你們說說,這神級的威力,什麼時候才會重回到我的身上呢?」三藏一邊將那空的酒壺往嘴裡面倒,這個酒壺裡面依舊沒有倒出酒來,不過另外一隻酒壺裡面,一道酒水竟然自己游動出來,鑽進了三藏的嘴裡
「這神級的威力不上身,我怎麼去殺黑山妖姥啊?」三藏苦惱道,踩著空氣又走出了十幾米
那邊的船隻,便只能停下來,等著三藏
此時江面沒有什麼風,水流得也不急天剛濛濛亮,水碧綠碧綠的,如同一面流淌的綢緞一般
三藏抓起寶劍,雙眼迷離地在水面上寫字劍氣花開平靜的睡眠,凹陷出一道道筆鋒
「殺」這是楷書字體
「殺」這是行書字體
「殺」這是草書字體
「殺」這是小篆
「殺」這是魏碑
一亂竄下來,三藏將自己所學會的所有字體全部寫了出來,布在江面上
到了後來,已經沒有字體了,完全是隨意寫出來的塗鴉
片刻功夫,江面上寫滿了數十個不一樣的殺
水依舊流,但是這些字牢牢嵌刻在水面上,深可見底任由從不停息的水流沖刷,沒有變形絲毫
床上人清楚地聽到了眼前這個人要去殺自己的主人的主人,但是他們沒有什麼恨意,也沒有半點想要為姥姥對付此人的念頭
在他們眼中,那是神人之間的巔峰對決,沒有對錯,與他們無關
接著,三藏醉眼迷離地朝船上望去,看了好久才確定,船沒有繼續行駛,而自己也停了下來
這樣猴年馬月才能去救阿狸啊?
「不要停下來,繼續走」三藏朝船上的眾僕人道
「是」船上的僕人恭敬應道
接著船隻開始繼續開動,朝原定的方向行駛
三藏覺得一陣睏意,接連打了幾個呵欠,忍不住要躺下來睡覺
依稀記得自己有個房間,也有一張床可以睡,但是那個地方不舒服,不想在那房間睡
「我睡覺了,你們到地方叫醒我」三藏用手拍著不住呵欠的嘴巴,朝眾多僕人道
接著,逕自在水面上躺了下來,一會兒便打起了呼嚕
船上的人頓時不知所措,不知道應該是叫醒這個神仙,讓他回到床上睡,還是應該將船再次停下來,等老前輩醒來後再繼續走
不過緊接著,他們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於的,因為那個黑袍前輩雖然躺在水面上睡覺,但是卻始終跟在船的後面,順著流水漂流而下,不像是一個人,反而像是一葉扁舟
不但如此,便是他寫的那些字,也圍繞著他的周圍,一起隨著水流飄了下來,沒有變形只不過當水面有坡度的時候,那些字便也有了高低坡度,等到水面平靜下來後,它們也平平流淌在水面上
船並沒有沿著江水一直走,而是在一處連綿的群山處停了下來
這山本是在江的側邊,連綿不絕,說不出到底有多長,至少數百里
與之前的懸崖峭壁不一樣,這裡的山全部是都翠綠可人,就算到了秋末,也沒有一絲淒涼的黃意,反而加像是陽春三月的江南
在船的面前,有一條幽深的水道很窄很窄,甚至不到一米寬,船是不可能通過的,有些地方甚至連人都過不去
但是這艘大船依舊朝這條幽深狹窄的水道鑽進去,奇怪的是,這艘船竟然真的鑽進去了
看來水道依舊還是那麼狹窄,船也沒有變小,但是確確實實是鑽了進去了
後面的三藏此時依舊沒有睡醒,睡在水面上,打著呼嚕也鑽進了水道中,那幾十個殺字不得不委屈地擠成一排,隨著三藏的身後也鑽了進去
這條水道很長很長,也很長整條水道中,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卻又彷彿有無數雙眼睛正在注視著水道中的一切
足足從白天又走到了黑夜,然後又從黑夜走到了白天算起來,船在這幽深狹窄水道行駛的時間過了之前江面上的時間,足足一天一夜
等到船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再一天的天明
三藏只覺得全身酸痛,又有著說不出來的舒服他之前從來沒有喝醉過酒,這次足足喝了幾斤的高度烈酒所以就算醒來,也隱隱頭痛
眼皮彷彿很重,一直用力地抬了幾次,才成功地睜開了眼睛
太陽正對著自己的眼睛照射,使得三藏頓時又立刻閉上了眼睛
接著,心中又隱隱覺得奇怪,不由得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了水面上,此時還在輕輕搖晃著
這算怎麼回事?三藏不由得驚詫,難道這裡是死海,水的密度非常非常高,所以人可以漂浮在上面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撲通一聲,三藏便掉進了水底
用事實證明,三藏的想法是錯誤的而在他掉進水裡的那一瞬間,水面上跟著他漂流到此的那些殺字,全部破碎不見,如同融化在水中了一般
不過這裡的水很淺,所以三藏幾下用力,便從水裡掙扎站了起來,沒有淹死的危險
再抬頭看,發現自己周圍整整齊齊站著數十人,見到三藏睜開眼睛
那個和三藏接觸最多的僕人上前一步躬身道:「老祖宗,我們已經到了」
「嗯」三藏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接著猛地驚道:「到了?我們到哪了?」
那僕人依舊恭敬道:「我們已經道了黑山妖王的洞府了」
三藏渾身一陣激顫,立刻清醒過來,自己竟然已經到了
「這裡便是黑山妖王的地盤了?」三藏心中還有些發蒙,因為剛剛睡覺前,他還是在江面上,沒有來得及做任何思想準備,便已經到敵人的地盤上了
雖然他早就決定要深入虎穴了,就算神級力量不見了,也是要來的
但是那只是決心,當真正來到這裡的時候,心中還是湧起了一陣很奇怪的感覺
黑山妖王那是誰啊?那能耐大啊,那什麼事情幹不出來啊
那可是世界上最靠近神級高手的人選之一啊
三藏怎麼想,都覺得自己有自投羅網的感覺黑山妖王千方百計要抓自己都沒有抓住,甚至找來了孫行和掘墓人大戰一場,都沒能抓住三藏
這下倒好,三藏自己送上門來了
而且,這裡沒有任何可以逃脫的路
三藏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後才發現,原來自己竟然已經到了一座巨石山的山腰處
腳下是一條窄窄的水道,水道一直朝身後延伸,不知道有多麼長,反正是看不到盡頭
這些都沒有什麼,讓三藏驚駭的是這條水道的水不是高處往低處流,而是低處往高處流
大概就是這樣,從遙遠的江面上,一直流到了巨石的山腰處
「我大概就是沿著這水道來到這裡的,只不過之前一直在睡覺,沒有看清楚來時候的路,等下就算要沿路返回逃走,只怕也不知道路了」三藏心中暗道
這座巨石山有多高不知道,反正現在正在山腰處往下看,雲霧繚繞,看不見底,往上看,依舊雲霧繚繞看不見頂
反正天上的雲看到了,卻望不見山頂,只怕這山頂,將天都捅出了一個大窟窿
這巨石山有多大?
也不知道,反正朝左邊看,也沒有瞧見邊緣在那,朝右邊看也看不出邊緣在哪山體的形狀也看不出來,因為身體和視野都太渺小,而山過於巨大
就在三藏觀賞景色的時候,僕人上前一步,道:「老祖宗,我家主人還關在廢棄艙房中,可以讓他們出來嗎?」
三藏這個時候才想起,大概一兩天前的時候,自己將木面人等通通打發到一處不見天日的艙房中,不許走動,不許說話
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那麼老實,竟然規規矩矩呆到了現在
「去叫他們出來」三藏說道
「是」那僕人面露歡喜,朝穿上走去,鑽進了一處黑暗偏僻的山門
大約過了不到半個小時,木面人腳步虛浮走到三藏面前拜下道:「小人見過前輩,歡迎先生來巨石山做客」
接著,又稀稀拉拉走出來寥寥幾人,來到三藏面前跪下
三藏瞧著人數不對,之前明明還有幾十人,怎麼現在就剩下三四人了
「與你們一同關進那廢棄艙房的人呢?」三藏問道
「熬不住,死了」木面人說道
「你怎麼任由他們死去呢?」三藏驚訝問道
「前輩讓小人們不能動彈,不能說話,小人不敢救」木面人回答道
雖然之前表現得如此狡猾,不過木頭人終究是木頭人,心思呆板到了極點
三藏瞧清楚了眼前的木面人還有其餘些人,無一不是面色蒼白,神情憔悴,生機已經極其微弱再過一些片刻,或許他們也會死去
倒不是因為被裡面的臭氣熏的三藏此時也沒有聞到他們身上的臭氣,那是因為他們來見三藏之前,已經將身體好好清洗了一遍,然後換上了乾淨的衣衫,因為臭氣是熏不死人的,也不是被餓的,對於他們來說,餓上幾天是沒有什麼要緊的
之所以有些奄奄一息的樣子,是因為之前三藏袍子猛地一甩時,洶湧而出的力量猛地摧毀他們的生機和精神若是趁機化解體內這股詭異而又充滿死氣的能量,幾天後或許能好起來
但是三藏讓他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面壁思過他們自然不敢運用修為,為自己療養生機,使得自己活生生死去
三藏心裡很奇怪,說不出是內疚,還是痛快
「是小人前去稟告姥姥,讓姥姥親自來接,還是先生前往,給姥姥一個驚喜?」木面人小心問道
「還是我們自己去」三藏說道,接著便要邁出腳步朝前面走去,發現自己依舊邁不開步子,或者說已經邁出了,只不過腳步非常非常的細微
頓時,三藏不好意思朝木棉人說道:「抱歉,請問能不能找來一隻竹轎子,讓兩個人抬著我上去呢?」
「是」木面人直接應道
一會兒功夫後,便有十來個僕人,抬著一隻轎子過來
只不過不是竹轎子,比竹轎舒服了無數倍倒彷彿是古代皇帝出行時候做的御勉
外表看來,是一張大床,上面鋪著柔軟的羊毛毯子有舒服的靠背,甚至還有一個小几子,上面放著美酒小菜
人在上面可以躺著,也可以坐著足夠你以任何姿勢在上面享受,因為他有幾米長,兩米多寬四周用雕琢華麗的圍欄圍著,讓人充分感到一種安全感
見到三藏驚訝的表情,木面人上前說道:「以前姥姥回洞府的時候,也是坐著這玉榻上山的」
接著那十來個僕人將玉榻抬到三藏面前,三藏不顧自己被水濕透雙腳,雞手鴨爪爬了上去
頓時不知道應該用那種姿勢躺下來比較好,因為哪一種都非常舒服
「真是奢侈啊?絕對的帝王享受」三藏用最普通的死人姿勢平躺在榻上,望著天空感慨道
「起」木面人一聲長喝,十幾僕人便將玉榻抬起,緩緩朝上面走去
平躺著好一會兒,覺得無聊,三藏又坐了起來
這些僕人抬得真是平穩,沒有半點傾斜,桌上杯子裡面的酒水不要說溢出來,就連一點點漣漪也沒有
上山的路沒有台階,依舊是平滑的石頭,不是石板鋪的,而是硬生生從山體中鑿出來的如同一條蛇一般,盤繞著這座巨山,從下而上
一路上,沒有見到半個人影
大約走了一個多小時後,眼前見到一個清瘦的老者,正在路邊垂釣
他便坐在路的邊緣,下面便是萬丈深淵,烏雲繚繞,底下連看都看不清楚
他依舊認真地坐在路邊上,握著魚竿,絲線垂在烏雲中
一群人過來,這老者連看都沒看過來一眼,依舊認真地垂釣,只不過嘴裡面振振有詞,正在說什麼
木面人眉頭微微一皺,因為他聞到了一股不詳的預感,一絲變故的預感
走近了後,方才聽到這老者口中念叨:「回去把回去把」
一直不停地念,雖然他嘴巴在動,但是眼睛卻是靜止的,全身也都是靜止的彷彿一個已經被奪去魂魄,只會說同一句話的木偶
「難道他是在勸我不要繼續上去了,勸我趕緊回去?」三藏心中湧起一股涼意,手中對著酒杯處虛空一揮
酒杯沒有碎,酒也沒有灑,神級的威力依舊沒有回到身體中
三藏頓時覺得那老者的念叨變成了死神的催命符一般,努力轉過頭,不去看那老者,也不去聽那老者
用力轉過頭,終於不去看那老者了,從他的身邊過去,沒有招呼,沒有轉身
最後,三藏忍不住又轉身看了那老者一眼,頓時幾乎驚叫出聲
只見到那魚竿輕輕一陣晃動,然後那老者腦袋往下,猛地朝萬丈深淵栽了下去,口中依舊念著:「回去回去」
他,不知道是自己跳下去的,還是被魚鉤上的獵物扯下去的?難道烏雲中,還會有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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