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披頭散,目光散亂,呆呆望著他,又像是望
蕭月生歎息一聲,招招手。
一道月白身影自人群中飄出,馬春花輕盈來到蕭月生近前,輕聲道:「師父……」
蕭月生指了指鍾四嫂,道:「去將她安置好。」
「是。」馬春花應聲,看一眼鍾四嫂,神情憐憫,覺得這個女人實在可憐。
蕭月生嘴唇翕動,外人卻聽不到聲音。
馬春花耳邊傳來溫潤聲音,蕭月生施展傳音入密:「去牢裡把鍾四救出來,讓你師兄他們送回觀內!」
「師父……」馬春花疑惑望向他。
蕭月生擺擺手,低聲道:「有什麼過後再說,……去吧!」
「是,師父。」馬春花點頭,手掌搭到鍾四嫂肩上,鍾四嫂身子一僵,動彈不得。
她知道鍾四嫂神智不甚清。為免她胡亂掙扎叫喚。索性直接制住。最是省事。
馬春花看似扶她肩膀。手掌暗施「粘」字訣。暗中提著她。輕飄飄掠過人群。如水中游魚。三轉兩轉。自人群縫隙中鑽過。悠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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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斐自樓上一躍而下。三兩步來到那六人前。
他拿刀鞘撥了撥地上六人。露出他們胸口位置。一個烏黑地手掌印宛然在目。清晰如烙刻其上。
胡斐低身蹲在他們身邊。伸手探了探脖頸。搖搖頭。他們地小命都沒了。沒一個倖免。
他暗自咋舌,論及狠辣,自己遠遠不如,觀瀾道長殺起人來,根本不像出家人。
若自己出手,雖會懲戒一番,卻不會殺他們,只會對付惡。
他伸手按了按烏黑的掌印,衣衫一觸便化為飛灰,彷彿燒成了炭,極為怪異。
他仔細看了看,覺這一掌彷彿蘊著烈焰般,一掌下去,掌印直接烙上去。
又吐了吐舌頭,胡斐暗歎,觀瀾道長這一掌,實在駭人,自己挨上一掌,也逃不掉小命。
蕭月生看一眼胡斐,見他蹲在地上,看得專注,不去理會,飄身上了酒樓,來到鍾小二身前,笑道:「已經殺了他們!」
鍾小二重重點頭,圓圓的眼睛盯著他,眨了兩眨,忽然跪倒在地,用力磕頭:「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他可謂福至心靈,忽然開竅一般,直接跪倒,用力磕頭,每一個頭都都撞在地板上,額頭很快通紅一片。
蕭月生搖頭,歎息一聲,轉身坐下,坐下之際,道袍袖子順勢一拂,鍾小二頓時飄起來,離地一尺,仍保持著跪倒姿勢。
鍾小二磕不到地板,怔怔看著自己,又看看蕭月生,惑不解,不知自己怎麼跪在半空中了。
蕭月生道:「小兄弟,起來說話罷。」
「師父,請收下弟子罷!」鍾小二又要磕頭,卻覺身子無法動彈,像是被捆了起來。
蕭月生打量他一眼,見他衣衫稀爛,傷痕纍纍,鮮血已經不流,看起來仍覺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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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這道士,……你是哪裡的人,敢來佛山鎮撒野?」忽然,蕭月生身後傳來大聲質問。
蕭月生轉頭,一群人站在那裡,手上拿著各種兵器,火叉,勺子,菜刀,還有鐵棒,五花八門,怒瞪著蕭月生。
先頭一人,身材雄壯,宛如一尊鐵塔立在那裡,敝著胸口,露出一胸的黑毛來,一看即知是彪悍人物。
他手拿剔骨刀,寒光森森,指著蕭月生,大聲喝問,聲色俱厲,好像一言不合,便要拔刀殺人。
只是,他們總有幾分顧忌,雷聲大,雨點兒小,只是吆喝,不敢真的上前。
他們見到蕭月生出掌殺人,總有幾分膽寒,若非這夥人聚在一起,互相壯膽,卻也沒有這般大膽。
蕭月生眉頭一皺,掃眾人一眼,雙眼如實質,金芒一閃即逝,沉聲哼道:「你們要幹什麼?!」
這般一掃,眾人只覺一股寒氣自心底冒上來,絲絲縷縷,卻是寒徹入骨。
「幹什麼?!」那大漢冷笑不已。
他憑著南霸天地名號,作威作福慣了,並不覺蕭月生有什麼了不起,鳳天南打敗廣東無敵手,武功之高,他極具信心,心有所恃,膽氣便豪。
他指了指頭頂掛著的額匾:「看好了,這英
就是鳳老爺家的,你在這裡撒野,豈有此理,活得」
蕭月生眉頭微蹙了蹙,又鬆開,懶洋洋的掃他們一眼,淡淡道:「你們要動手,不妨上來。」
說著,他踏前一步,眾人慌忙後退一步,擠成一團,臉色驚慌的望著他。
蕭月生伸腳,腳尖在地板上輕輕一劃,劃出一條四尺來長的橫線來,清晰如用刀刻出來地一般。
他退後,坐回椅子,指了指這條橫線:「跨過這條線,我便取其性命,不妨一試。」
說罷,不再理會眾人,轉身鍾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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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小二一直浮在一尺處,腳不沾地,卻仍保持著跪倒地姿勢,看著怪異。
蕭月生伸手,將他扶起來,讓他腳落到地上,低頭溫聲問:「你想拜我為師,是為什麼呢?」
鍾小二咬牙切齒,惡狠狠的道:「我要學本領殺壞人!」
蕭月生點點頭,笑了笑。
「……好罷,我且收下你!」蕭月生點點頭,笑瞇瞇地道。
「真的麼?!」鍾小二瞪大眼睛,難以置信,評書裡說,想要拜師,可需要種種考驗的。
蕭月生深深一頜,笑瞇瞇的道:「想拜到我門下,卻不是這般容易,你且先在我道觀裡做一個道童,日後能否進我門牆,權看你地造化了,……先磕三個頭罷。」
「徒兒拜見師父!」鍾小二跪下來,用力磕了三個響頭,砰砰作響,聽著嚇人,彷彿與地板有仇,想要撞壞。
蕭月生露出一絲笑意,任由鍾小二重重磕完了頭,擺擺手:「起來罷,不必多禮。」
鍾小二平常最喜歡聽說書,對這些套數極是熟稔,如何拜見師父,是從評書裡學來。
至於是不是真成了蕭月生地弟子,他卻並不清楚其中關竅,只曉得蕭月生收下自己,便成了他弟子了。
此時,胡斐已經躍上來,看一眼站在那邊,蠢蠢欲動的眾人,轉頭問蕭月生道:「道長,他們這是做甚?」
蕭月生搖頭一笑:「這英雄樓是鳳天南的產業,他們想要替那鳳老爺賣命呢。」
胡斐轉頭一瞪眾人,滿臉冷笑:「你們這些人,幫著鳳天南欺負弱小,助紂為虐,良心都被狗吃了?!」
他狠狠瞪他們一眼,見他們膽顫心驚,臉色白,強自支持,懶得再理會,輕聲安慰鍾小二,道:「小兄弟,你的傷要不要緊,疼不疼?」
鍾小二用力搖頭,看一眼蕭月生,忙道:「不疼,我不怕!」
「真是勇敢過人,佩服佩服!」胡斐呵呵笑道,摸摸鍾小二的腦袋,露出憐惜神情。
他轉身蕭月生,低聲道:「道長,你想怎麼做?」
蕭月生笑了笑,道:「我道觀裡缺道童,正好接他過去,先做我地道童罷。」
「道長慈悲。」胡斐鬆了口氣,露出感激神色。
鍾小二仰頭問:「道長,我媽媽呢?」
蕭月生溫聲道:「她好得很,我已經派人送她回家了,……咱們去殺鳳天南,好不好?」
「好!」鍾小二昂然點頭。
「道長,他地傷……?」胡斐看一眼,見鍾小二渾身血痕淋漓,大是不忍心。
蕭月生擺擺手:「皮肉外傷,不妨事,咱們去尋鳳天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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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一閃,驀地出現在一個大漢跟前,探掌一抓,提著他回到原地,如拎一隻兔子。
大漢手裡拿著一柄剔骨刀,是站在線後那幫人的領頭,胸口滿是黑毛,容貌醜陋嚇人。
蕭月生放下他,溫和地望著他:「你認得鳳天南住的地方吧,前頭帶路!」
「我……我不……不帶!」大漢目光躲閃,遲一下,卻伸著脖子,大聲說道。
「哦——?!」蕭月生眉頭一皺,眼中金芒一閃,宛如實質,雖馬上斂去,大漢卻覺胸口一滯,心跳停頓了一下。
他倏地探掌,撈過大漢的剔骨刀,雙掌合起,輕輕一搓,攤開手掌,那柄寒氣四射地剔骨刀變成了一枚鐵膽,渾圓光滑。
「走罷!」蕭月生將鐵膽按到大漢手上,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