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點頭,淡淡說道:「功力沒什麼長進,只是悟得了一些東西。」
「哦——?!」江南雲眸子一亮。
蕭月生瞥她一眼,淡淡問道:「剛才為何不下狠手?」
江南雲怔了怔,道:「師父不是不讓大開殺戒麼?」
蕭月生點點頭,自己倒是說過此話,只是他實在沒想到,泰山派的人竟是這樣的貨色,一時之間,竟懶得與他們多說,揮手退走。
若是泰山派的人不識退,他已經出手,施展雷霆手段。
江南雲跺了跺腳,恨恨道:「師父,我一直壓著火呢,玉玄子那個老傢伙,忒也無恥,我竟辯他不過,真是氣人!」
蕭月生忽然笑了起來,搖了搖頭。
「師父,你笑什麼?!」江南雲忙道。
蕭月生呵呵笑了兩聲,然後說道:「沒想到,泰山派這位玉玄子,還真是不要臉,少有人及,也算是個極品!」
江南雲恨恨道:「師父剛才幹嘛放過他,一劍宰了他多好?!」
蕭月生搖搖頭。笑道:「算了。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下一次。你不必再留手了!」
「是——!」江南雲大喜過望。
憑她地武功。對付泰山派地那些人。手到擒來。小菜一碟。偏偏不能下硬手。依她向來無所顧忌。手下狠辣地性子。實在彆扭之極。蕭月生一下鬆口。她彷彿鬆了緊箍咒一般地暢快。
蕭月生已經創出新地法訣。想了想。謂之化光訣。
他靜靜地運行化光訣。潛心修煉。進境極。觀雲山莊外面。仍舊風平浪靜。泰山派地人偃旗息鼓。彷彿熄了報仇之念。
臨安城中地武林中人大失所望。沒想到泰山派雷聲大。雨點兒小。這般不爭氣。竟對付不了觀雲山莊。
臨安城會仙樓
正午時分,人滿為患。
門口掌櫃圓圓的臉笑成一團,眉開眼笑,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這一陣子,生意旺得不得了,做夢都要笑醒。
只不過,酒客之中,多是些武林中人。個個拿刀佩劍,說話嗓門又粗又亮,他也暗自擔心。會不會喝醉了打起來,將自己的酒樓給推倒了。
好在,這些人看似凶狠,卻頗是老實安分,沒有人敢借酒撒野,讓他一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來,卻是暗自感激清平幫,聽他們說話地語氣,這些人對清平幫大是忌憚。
「照我說呀。蕭一寒根本不敢得罪泰山派!」一個人嗓門忽然大了起來,揚聲說道。
他聲音極大,壓過了大廳裡喧鬧的聲音,人們給紛紛循聲望去,卻是一個青年男子,約有二十餘歲,長方臉掛,濃眉大眼,此時迷濛著眼睛。顯然已是微醺。
「不然,不然!」他的對面,也是一個青年男子,二十餘歲,瓜子臉,劍眉朗目,甚是英俊,搖頭似撥浪鼓,滿臉的不以為然之色。
他也是目光朦朧。白皙的臉龐泛著紅暈。坐也有些坐不穩了,卻強撐著說話那長臉龐的青年男子搖頭。大聲哼道:「你瞧瞧,泰山派都欺上門去了,他卻什麼也不做,不是怕了泰山派了嗎?!」
瓜子臉青年瞇著眼睛,搖頭道:「不然,不然!……蕭大俠那是寬宏大量,不計較,懶得一般跟泰山派地人見識!」
「我呸!」長方臉龐青年不屑,重重一拍桌子:「他就是孬種,膽小鬼!」
「放肆,你竟敢罵蕭大俠!」瓜子臉青年拍案而起,手指對面,怒聲叱道:「……你才是孬種,膽小鬼!」
「你敢罵我,找死!」長方臉龐青年勃然大怒,他乃一介狂生,蕭月生都不放在眼中,何部此人。
說著話,他拔劍而起,逕直刺向那瓜子臉青年。
瓜子臉青年反應也不慢,雖是微醺,手腳不甚靈活,卻拔出了長劍,擋住了歪歪扭扭的一劍。
兩人站起來,隔著桌子,腳下穩穩釘著,劍來劍往,好不熱鬧,周圍的人們靜下來,看著他們找架。
桌上的錫酒壺已經被一劍斬去了頂蓋,翻倒在桌上,酒汩汩流出來,酒香撲鼻。
他們兩人本是好友,酒熱耳酣之際,談論起了前一日的情形,據說泰山派前去觀雲山莊鬧事,卻全身而退,兩人評論開來,各有見解,爭執之下,動起了手。
兩人都是酒意醺醺,一劍刺出,歪歪扭扭,走不成直線,根本沒有威力可言,旁邊的人讓出一塊兒地方,生怕刺到自己身上,他們實在沒有什麼準頭。
掌櫃圓臉露出愁容,怕一溜小跑,飛向大街東頭。那裡有一座宅子,正是清平幫的所在。
一會兒,掌框身後跑著一個青年男子,魁梧身形,濃眉大眼,雙眼銳利如刀子。卻甚是溫和有禮,不疾不徐的跟在掌櫃的身後,來到了會仙樓中。
甫一進入會仙樓,便聽得人們喝彩聲,他靠近一看,兩人正鬥得激烈,劍光閃閃,兩人中間地桌子化為數塊,塌在地上。
「錢少俠。你看看,你看看,他們……」掌櫃的哭喪著臉。指著那張桌子,彷彿死了兒子一般。
錢少俠點點頭,雙眼精芒一閃,寒光迸射,點點頭道:「嗯,掌櫃的,我曉得,放心罷,准讓他們賠。」
「全靠錢少俠了!」掌櫃地精神一振。忙抱拳一禮。
二人的情形,旁邊有人看到,低聲議論:「是誰,他是誰,掌櫃地找來救命了?」
「噓——!是清平幫的人!」另一個人忙豎指於唇前,左右一打量,低聲道:「這一塊兒地方,是歸清平幫管的!」
「清平幫?」那人問道。
「清平幫也沒聽說過?!」另一人愕然問道,頗是驚詫。
那人搖頭:「沒聽說過。又不是少林武當,很有名氣?!」
另一人看了看他,目光頗是怪異,搖頭歎道:「辣手仙子江南雲是清平幫的幫主。」
「啊,是江南雲?!」那人忙道,興趣大生。
另一人點頭,眼睛盯著那姓錢的青年,嘴裡飛快說道:「清平幫是洛陽城唯一幫派,如今隨著江南雲過來一些人。個個都是幫中精英干將。武功高明得很!」
「原來如此。」那人點頭,有些瞭解。
姓錢的青年邁步進去。靠近正在激烈相鬥地二人,沉聲道:「兩位大俠,且住!」
說著話,他踏前一步,進入二人地劍光之中,雙掌迎出,分別拍中二人長劍。
「當當」兩響,如金鐵交鳴。
周圍諸人不乏識貨的高手,見此情形,心中凜然,顯然這青年掌上功夫極高,竟能出金鐵之聲,堅硬無比,莫不是修煉了少林寺的金剛不壞神功?!
兩個青年忙緊握長劍,不讓它脫手,轉頭望向姓錢的青年,雙眼已經清醒過來。
他們經過一番打鬥,血氣循環,內力湧動,將酒意逼得差不多,頭腦清醒。
「你是什麼人,多管閒事?!」長方臉龐的青年一抖長劍,指著錢姓青年,冷冷喝道,雙眼銳利如鷹。
錢姓青年精氣神一迸,雙眼神光湛湛,宛如實質,直刺入長方臉龐青年眼底,他不由一顫,轉開眼睛不敢直視。
「在下清平幫錢昭慶!」他洒然一笑,抱拳道:「這裡是吃飯之處,不宜動手,擾了眾人的興致,二位若是動武,不妨去外面!」
一聽到清平幫三個字,那瓜子臉青年一動,忙抱拳道:「誤會,一場誤會,我們是喝醉了,迷迷糊糊的,還望錢少俠見諒。」
忙又朝長方臉龐的青年道:「孫兄,咱們吃飽了,還是結帳走罷!」
「你怕清平幫,老子卻不怕!」長方臉龐地青年冷笑一聲,不屑地瞪了那人一眼。
錢昭慶眼中精芒一凝,緩緩聚於他身上,淡淡道:「我清平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值一提,只是身為臨安城人,想要保一方百姓平安罷了。」
「好大地口氣!」長方臉龐青年冷笑一聲。
錢昭慶抱臂淡淡一笑,道:「閣下不知何方高人,竟如此藐視我清平幫?」
「我無名小卒一個,就是看不慣你們清平幫,如何?」長方臉龐青年冷冷哼道。
錢昭慶濃眉皺了皺,道:「這可奇怪了,我清平幫可是有什麼得罪之處?」
「我就是看不慣,又如何?!」
錢昭慶搖頭,瞥他一眼,淡淡道:「閣下有些不可理喻,還是結了帳走人罷!」
長方臉龐青年冷笑一聲,長劍歸鞘,不丁不八的站著:「老子偏偏不走,你待如何?!」
「看來,閣下卻是來找咱們清平幫的茬兒呀,佩服!」錢昭慶臉色沉了下來。淡淡說道。
「老子就是找茬兒的!」長方臉龐青年步步緊逼,臉帶不屑神色,冷冷盯著錢昭慶。
錢昭慶雙手放開臂膀,上前兩步:「我清平幫雖然微不足道,對於無端尋釁,卻絕不退讓。請賜教!」
「等的就是你這話!」長方臉青年哈哈大笑一聲,長劍陡的刺出,突兀迅捷。
錢昭慶身子向左輕側,避過劍尖,右掌一斫,凝重飄逸,動作舒展大方,賞心悅目。
「噹」一響,宛如金鐵相交。長劍頓時盪開,幾乎脫手飛走。
長方臉龐的青年頓時鄭重起來,長劍緩緩抬起。凝氣聚神,目光炯炯,宛如燭火,緊盯著錢昭慶。
錢昭慶淡淡望著他,神情自如,渾身放鬆,看上去處處破綻,卻令人無從下手。
凝神片刻,長方臉龐青年索性一橫心。縱身飛出,一劍直刺錢昭慶胸口,劃出一道寒芒。
錢昭慶腳下一旋,瞬間橫移半尺。
劍勢太快,一劍刺空,想要變招時,劍柄已至錢昭慶身前,他再次出掌一斫,擊中劍柄。
長方臉龐男子只覺劍柄熾熱。宛如烙鐵,忙不迭地鬆手,長劍頓時跌落下來。
錢昭慶右掌一抄,劍落入他手上,輕輕一劃,長劍擱在了長方臉龐男子脖子上。
長劍一擱在脖子上,他頓時不動,寒氣通過脖子上地毛孔鑽進來,只覺死亡從未如此之近。
錢昭慶雙眼一凝。神光迸射。鑽入他眼中,緩緩收劍。手掌一動,劍已插回他劍鞘中,竟沒有人看清。
瓜子臉青年本想出手相救,卻見劍已插回鞘中,還未來得及出手,心中凜然生懼。
如此奇快無倫地手法,若是使劍,定然防不勝防,自己根本不是對手,自取其辱罷了。
錢昭慶一抱拳,瞥了那長方臉龐青年一眼,淡淡道:「請罷——!」
長方臉龐男子慘然一笑,面色白,直面死亡地恐懼緊緊攫住了他,此時方知,自己並非不怕死。
「告辭!」他抱拳一禮,轉身便走,再也沒有臉留在此處。
那瓜子臉青年緊跟著往外走,沖錢昭慶抱拳一禮,道:「失禮了,在下自會賠償桌椅。」
說罷話,拋了一錠銀子,緊隨其後,出了會仙樓。
人們哄然喝起了倒彩,沒想到那個人口出狂言,本事卻不濟,竟一招也接不下。
廳中靠近南窗有一桌,坐著三個中年男子。
其中一人嗤然一笑,搖搖頭:「唉……,真是笑死人,那人武功如此不濟,還敢口出狂言!」
他身形魁梧,濃眉大眼,看上去粗魯豪邁,雙眼精芒隱隱,也是一個高手。
旁邊一人乃中年男子,面色枯黃,一臉病容,彷彿病入膏肓,行將就木,低聲輕哼:「你真這般以為?!」
「不是麼?!」另一人忙問,也是中年男子,面如冠玉,頜下三綹清須,飄逸瀟灑。
枯黃臉色的男子搖頭,斜睨二人一眼:「我卻不信,你們看不出來,並非那人不濟,實在是那錢昭慶武功太強!」
「關兄,那錢昭慶看不出多厲害呀?」另一人撫著三綹清須,蹙起眉頭,搖頭說道。
「就是就是,也就是出手快一些罷了,沒甚出奇的。」豪邁大漢忙不迭的點頭。
枯黃男子搖頭,不以為然,哼道:「他最強之處,定是掌力無疑!……其掌力必有古怪,否則,那人豈會如此輕易拋開劍?!」
他所猜**不離十,錢昭慶所修掌法名曰少陽掌,專走手少陽三焦經**,內力至陽至剛,掌力奇異,尋常的高手根本難以抵擋。
那長方臉龐的男子劍法不俗,內力卻並不強,毫無抗力,自是輕易地栽在了他手上。
錢昭慶看了一圈,沒有鬧事之人,沖眾人做了一個團揖,在掌櫃的千恩萬謝中,轉身離開。返回清平幫。
「這便是清平幫地高手,果然名不虛傳!」那男子撫著三綹清須,搖頭歎息。
「二哥,這般高手,清平幫中算不算高?」粗豪大漢低聲問枯黃臉龐的中年男子。
他沉吟一番,道:「清平幫的高手。無一低於此人。」
「那這般高手,清平幫有多少?」粗豪大漢忙問。
枯黃中年人沉吟片刻,道:「二三十人,總是有的……」
另二人面面相覷,露出苦笑之色。
粗豪中年男子歎息一聲,搖頭道:「有他們在,哪裡有咱們的出頭之日?!」
另一中年男子撫髯搖頭,恍然大悟,苦笑道:「怪不得。怪不得大伙進了臨安城都老老實實,原來是怕了清平幫!」
「此言不差。」枯黃中年男子點點頭。
粗豪中年男子問:「那江南雲地武功,想必更強罷?」
「這些人的武功。據說都是江南雲親傳,你說說,她地武功究竟會有多高?」枯黃臉龐的男子冷冷笑道。
「奶奶地,委實可怕!」粗豪男子臉色微變。
中年男子撫髯沉吟,緩緩說道:「那驚鴻一劍蕭一寒地武功,豈不是更加深不可測?!」
枯黃臉龐男子重重點頭:「不想而知!」
隨即出一聲冷笑,道:「剛才那人,實不知天高地厚,依我看來。蕭一寒欲殺泰山派地人,如同宰雞殺鴨,只是懶得出手罷了,這些人妄自談論,實是淺薄無知!」
其餘二人點點頭。對於蕭月生地寬容,雖然江南雲頗是不滿,卻是贏得了儀琳與令狐沖的讚賞,覺得他胸襟寬闊,泰山派不識好歹。若是再來尋釁,不必再客氣。
蕭月生微微一笑,心知達到了目的,泰山派畢竟是名門大派,若是不佔住理,貿然下死手,會埋下無形的隱患。
這一傍晚,夕陽西下,他在後花園的一處花圃當中練功。
這裡溫暖如春。百花齊綻。
夕陽的餘暉照亮了後花園。光線柔和而細膩,玫瑰紅染遍了所有的花朵。如夢似幻。
夕陽地餘暉中,他也被染成了玫瑰色,與周圍混為一體。
只是靜靜站著,一動不動,如同一根柱子般站著,看情形,宛如站樁一般無二,看不出在練什麼武功。
慢慢地,沉靜下來時,再來觀看,會覺隨著他的呼吸,他身上的玫瑰柔光一漲一縮,如同他嘴裡地氣息一般,一漲一落,奇妙無比。
忽然,他身子一動,瞬間消失於原地,再一閃時,出現在觀雲山莊大門外。
觀雲山莊大門外的直道上,十餘人正圍著兩人,展開廝殺,刀光劍影,叮噹不絕。
這條大道被鬱鬱的樹木遮住,夕陽餘暉照不到這裡,略有幾分昏暗,刀劍的光芒閃爍不止。
十餘人穿著黃衫,圈中的兩人,一個是葛衣麻布,鬚眉皆白地老,頭上白蕭疏,另一個面戴青紗。看不清臉龐,身形卻曼妙無比,看上去是個年輕的女子。
那老動作遲緩,長劍卻得穩、準、狠三訣,雖然不快,卻是招招致命。殺機凜然。
但這十餘人,個個都非庸手,手上或是長刀,或是長劍,還有銀槍,甚至還有一個使流星錘,兵器五花八門,無所不有。
他們十餘人中,只有六個出手。刀劍齊揮,將那老壓制得喘不過氣來,搖搖欲墜。隨時會支撐不住。
那一身黑衣的曼妙女子手持長劍,拄在地上,一動不動,一陣清風吹來,垂於臉前的青紗飄動。
一個黃衫中年人手持長刀,朗聲道:「綠竹翁,再打下去也是徒勞,何苦呢,教主只是想請聖姑回去!」
綠竹翁不聞不問。長劍犀利如故,劍劍拚命,使地是兩敗俱傷的打法,雖然腳步遲緩,仍不容小覷。
「你若再不識趣,咱們可下狠手啦!」那中年男子冷哼道。
綠竹翁冷笑一聲,並不接話,手上卻是一招狠似一招,恨不得將身前地人都宰了。
「聖姑。請您話罷,白白讓他送命,徒勞無益!」中年男子轉向玄衫曼妙女子。
她自然便是任盈盈。
任盈盈拄著長劍,淡淡道:「師侄,住手罷。」
「姑姑,你快走!」綠竹翁低喝一聲,卻兀自不退,長劍揮動,猛的一刺。刺中一人肩膀。
那人悶哼一聲。右手疾點,將左肩上的血止住。冷冷盯著綠竹翁,眼中精芒閃動,臉上肌肉慢慢扭曲,神情變得猙獰起來。
「綠老兒,你要找死,怨不得我了!」說罷,他猛地衝上來,不顧綠竹翁刺來地劍,逕直刺去。
綠竹翁的這一劍刺他左肩,他卻刺綠竹翁胸口,二人若是同歸於盡,他最多斬落一臂,綠竹翁必然身亡。
旁邊一劍倏然鑽出,格開綠竹翁地劍,那人地劍直接刺中綠竹翁胸口,隨即一拔,鮮血噴湧。
「呃……」綠竹翁悶哼一聲,只覺週身力氣彷彿都隨著胸口噴出的血一塊兒噴走。
他長劍一落,腳下一個踉蹌,緩緩倒了下去。
「綠師侄!」任盈盈忙上前扶住他,不讓他跌倒,看著他胸口噴泉般的熱血,忙疾點他的**道。
綠竹翁艱難的伸出手,擺了擺,低聲道:「沒用了……,姑姑,拖……拖住他們,蕭……蕭先生……」
「別說話了,吸氣!」任盈盈忙點頭,手掌按在胸口,想不讓熱血噴出來。
綠竹翁搖頭苦笑,心下明白,自己這條老命,終究是要交待這裡了,只是聖姑仍未能脫險,他實在不甘。
「怎麼了?」溫和的聲音忽然響起,蕭月生驀然出現在二人身後。
任盈盈猛的轉頭,轉身望去,見到是他,頓時一鬆,身子軟了一下,幾乎摔倒。
蕭月生踏前一步,將她托住,手已搭到她脈上,心中有數,一股內力傳了過去。
任盈盈只覺一股溫潤的氣息傳入體內,頓時精神一振,彷彿醍醐灌頂,週身清爽,疲憊頓消。
蕭月生放開她,來到綠竹翁身邊,雙手齊動,左掌朝上一提,綠竹翁像一具木偶般攤直身子,平平浮起,仰面朝天躺在虛空之中,彷彿那裡有一張無形地矮榻。
他睜大了眼睛,莫名其妙,只覺身不由己,腦袋指揮不了身體,完全任由蕭月生擺佈。
蕭月生左手輕提,右手疾點諸大**,或剛猛或陰柔,或飄逸,或凝重,或如狼毫捺筆,或如石鑿猛鑽,每一指各具氣象,氣勢森嚴。
轉眼之間,週身一百零八個**道已經點完,蕭月生輕吁一口氣,看了看綠竹翁。
綠竹翁已經閉上雙眼,昏迷過去,臉色不復灰敗,變得紅潤,彷彿陷入美夢之中,週身鬆弛開來。
任盈盈湊上來,低聲問:「先生,他不要緊吧?」
蕭月生轉頭看她一眼,點頭道:「虧得沒來晚,沒有大礙,調養一陣子便能恢復。」任盈盈臻輕點,歎息一聲:「若沒有他,我已經死了。」
蕭月生眉頭輕皺,沉聲道:「你地臉……?」
雖臉前擋著青紗,卻阻不住他地目光,一眼望到她左臉頰有一道長長地傷疤,兩寸來長。
任盈盈輕描淡寫,淡淡地道:「被他們追殺,受了傷。」
蕭月生眉頭緊鎖,沉聲一哼,轉過身來,望向十餘個黃衫男子。
他們見蕭月生虛虛一提,竟將綠竹翁虛空攝起,功力之深,駭人聽聞,故忌憚異常,沒有直接動手,而是問道:「你是什麼人?!」
蕭月生淡淡道:「蕭一寒。」
眾人一怔,觀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異。
蕭月生的名號,對魔教眾人而言,遠比正道武林要熟悉,因為聖姑的心上人,便是驚鴻一劍蕭一寒。
前一些日子,還因為此故,很多受過任盈盈恩惠的魔教中人前來見蕭月生,想看一看聖姑的心上人究竟如何。
「怪不得,怪不得聖姑往這裡跑!」一個人嘿嘿笑道,心領神會。
蕭月生面沉似水,淡淡瞥他們一眼,一擺手,道:「你們走罷,我今天不想殺人。」
「教主有令,請聖姑回去!」一個黃衫中年人沉聲道。
蕭月生溫潤的目光籠罩著他,淡淡道:「回去跟你們教主說,盈盈在我這裡,有膽子的,儘管來罷。」
他轉頭對任盈盈道:「咱們回莊罷!」
說罷,他邁步朝山莊方向,手上托著綠竹翁,步履從容悠緩。
任盈盈沒有說話,跟在他身後,往山莊走去。
「站住!」面前地黃衫人握緊長劍,沉聲喝道。
蕭月生眉頭蹙起,淡淡道:「你們想要阻攔?!」
黃衫中年沉聲哼道:「教主有命,你若帶聖姑走,便是違抗教主之命,保你死無葬身之地!」
蕭月生淡淡道:「我從一數到三,若不讓開,取爾性命!」
右手握拳,小拇指翹起,淡淡道:「一!」
十餘個人臉色微變,怒氣湧動,惡狠狠的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