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裡的道士 正文 第20章 歸趙
    鏢頭張了張嘴,看了總鏢頭林震南一眼,無法再說,歎,苦笑一聲,退了下去。

    林震南上前一步,抱拳溫聲道:「王鏢頭,孫鏢頭也是一番好意,看來此僚武功不俗,千萬小心,關鍵之時,莫要遲疑,保身為要!」

    「總鏢頭,王某曉得!」王鏢頭用力點頭,大聲回答,然後,抽劍出身,轉身踏步上前。

    「咄!」王鏢頭劍尖遙遙一指,手腕用力,輕顫一下,大聲喝道:「報上名來,某家不殺無名之輩!」

    翻天劍左手一撫白髯,呵呵大笑,搖頭道:「閣下著實可笑,……好罷,在下姓孫,你去到地府之中,也可報與閻羅王聽!」

    「賊子好狂妄,接劍!」王鏢頭大喝一聲,他人雖矮小,聲音卻極是洪亮,這一聲斷喝,宛如平地炸雷,旁邊的樹林一片鳥鳴,驚起數群鳥雀,各自飛散。

    斷喝聲中,他人劍合一,宛如飛矢,直射出去,直直刺向翻天劍,出一聲輕「嗤」,劃出一道白虹。

    「鏘啷」一聲,銀電迸現,翻天劍伸手拔劍,長臂一展,手中長劍劃出一道銀光,迎了上去,動作不緊不慢,舒緩大方,帶著一種從容優雅的氣度。

    「叮」一聲輕鳴,兩劍相交,林震南他們心下一凜,只見兩劍撞出幾點火花,王鏢頭身形踉蹌了一下,退了一步。

    「好——!」翻天劍長笑一聲,橫劍於胸前,左手曲聲小指,在眼前的長劍上彈了一下,出一聲清亮的劍吟,呵呵笑道:「沒想到,福威鏢局倒不全是膿包,竟能接得住我這一劍!」

    王鏢頭退了一步,臉龐宛如罩了一層紅布,通紅如血。隨即很快褪了下來。變得一片煞白。

    他用力嚥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絲血跡,顯然強自將湧至喉嚨的熱血吞了下去。

    深吸了口氣。他一抖長劍,嘶聲叫道:「狂賊。再來!」

    說罷,強橫,身體前衝,帶動著長劍出慘烈之氣。

    翻天劍修長的身體一扭。輕易的躲開長劍。這一招「力劈華山」雖然氣勢驚人,威力實在不敢恭維。

    身體扭動,手上長劍輕輕一送,直接王鏢頭胸口。若是王鏢頭繼續前衝。無異於將自己胸膛往劍尖上送,自尋死路。

    王鏢頭卻並不扭身橫移,反而手腕一按,劍尖再次對準翻天劍。繼續前衝。玉石俱焚之心昭然若揭。

    「找死!」翻天劍冠玉般的臉上笑容一斂,沉喝一聲。身形也不再扭動,腳下一點。不退反進。

    他腳步玄妙,前進之時,並非直線,卻帶著微微的弦度。待王鏢頭覺時,兩人動作太快,待再移劍尖,卻已不能。

    「叮——!」一聲金鐵交鳴聲響起。即將刺入王鏢頭胸口的一劍被一柄劍從中橫擋開,一身青衫的蕭月生出現在場中。

    場中兩人動作,僅是兩招,電光火石,其快無比,幾乎不給人反應時間,待覺到王鏢頭危險時,福威鏢局地人們已經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要中劍。

    此時眼前一花,一道青影倏然閃現,出現在場中,電光隨之閃現,翻天劍地長劍被格開,王鏢頭免了劍貫胸口之虞。

    「蕭鏢頭,你……」王鏢頭張了張嘴,小眼微睜,卻無言以對。

    若按他的本心,便要斥責一番蕭月生,怪他貿然出手,讓自己面上無光,但他畢竟一片好心,救了自己的性命。

    「王鏢頭,在下手癢,便代你一場吧!」蕭月生手按劍柄,臉上沒有表情,沉聲說道。

    他地長劍一放即知,拔劍出鞘,歸劍回鞘,人們眼中只看到電光一閃,若是眼力稍差,幾乎看不到他曾經出劍。

    「……好吧!」王鏢頭小眼微瞪,深深看了蕭月生一眼,點點頭,收劍歸鞘,轉身便往回走。

    走出兩步,矮小的身體一顫,「噗」地吐出一口熱血,身子隨即委頓下來,似乎便要癱軟,如濕泥般軟下。

    幸得孫鏢頭搶前一步,將他扶住,沒有當眾出醜。

    「王鏢頭……」林震南上前一步,將他攙住,急聲問道。

    王鏢頭臉色煞白,如一張薄紙,見林震南過來攙扶,忙搖了搖頭,勉強一笑:「總鏢頭,我技不如人,慚愧……」

    「莫要多說,療傷要緊!」林震南忙伸手止住他的話,急聲道,轉頭望向旁邊的史鏢頭。

    史鏢頭上前,探過王鏢頭的脈相,點頭道:「沒有性命之憂,是臟腑受震,需得慢慢調養。」

    說著,自懷中取出丹藥,送到王鏢頭嘴邊,又有一個鏢頭取來水袋,餵他服了下去。

    幾人忙活完,急忙轉頭去望向場中。

    蕭月生青衫飄飄,身形挺拔,右手按著劍柄,臉色沉肅,目光溫和,淡淡罩定翻天劍,緩聲說道:「蕭一寒,領教閣下高招!」

    「在下孫乘風!」翻天劍一撫銀白長髯,掃了一眼蕭月生的劍鞘,微微一笑:「閣下好快的劍!」

    蕭月生如今地性子頗是寡言,懶得與他寒暄,直接說道:「你若能接下我三招,便算勝!」

    孫乘風撫髯手頓一下,朗目一凝,深深望他一眼,緩緩點頭,露出了一絲笑意:「呵呵……,能與在下說這番話地,你算是第一人!」

    「請——!」蕭月生微哼一聲,前跨一步,直接跨到他跟前,宛如縮地成寸。

    電光一閃,腰間長劍出鞘,矯矯如龍,化為一點星芒,直刺他胸口中,與王鏢頭的第一劍路數相近,快疾更勝幾分,眨眼間,已到翻天劍孫乘風的胸口。

    孫乘風縮腹凹胸,腳下一步滑出,直直平移,宛如腿上裝了彈簧,被瞬間拉了出去。

    如此一步。恰到好處。避過蕭月生劍尖,差之毫釐,驚險萬分。需得有人的膽氣與絕對地自信。

    「好——!」身後地九人哄然大喝,用力拍著巴掌。為這一手絕妙輕功喝彩不已。

    蕭月生一劍刺空,並不停手,腳步一跨,再次跨至孫乘風身前,手腕前送,途中翻轉半圈。劃出一抹劍光。劍光呈半圓光弧,劃向孫乘風胸腹之間,瞬間籠罩膻中、玉堂、神堂諸**。

    「好劍法!」喝彩聲再次響起,卻是林震南身後的諸鏢頭所。他們不甘示弱。不能弱了這邊的氣勢。

    況且,這一劍,順勢而行,確實極妙。他們自忖使不出來。若是平日,為了不掉價。還會矜持一番,裝作不在乎。此時,卻是忍不住大聲喝彩。

    孫乘風長劍疾運,在胸前暴出一團亮光,宛如一朵銀梨花綻放。護住胸前。

    「錚錚錚錚」一片金鐵交鳴聲,聲音雖然清亮,卻是極大,眾人覺得震耳撼心。恨不得捂上耳朵不聽。

    宛如雨打芭蕉般密集,兩人身形纏在一處

    無比,眾人需得運足目力方能看清。

    聲音戛然而止,兩人身形忽然停下,一動不動,由迅動轉靜止,動靜變化突然之極。

    蕭月生右手握長劍,劍尖點在孫乘風喉嚨處,隔著三寸左右,靜靜不動,目光沉肅,淡淡籠罩著孫乘風。

    孫乘風神情不變,銀髯落在劍身上,隨著清風輕輕拂動著長劍,落下幾絲,乃是被寒霜劍所斷。

    他能感覺到喉嚨處傳來的森寒,冠玉般的臉龐不動神情,心下仍驚異未退,竟沒有擋住對方地三招!

    「你敗了!」蕭月生長劍一收,順勢歸鞘,嘴上淡淡說道,瞥了孫乘風一眼,轉身往回走。

    「大哥,咱們併肩子上罷!」站在谷口地九人傳出一聲呼喝,虎視眈眈的盯著林震南他們,蠢蠢欲動。

    「住嘴!」孫乘風被他們的鼓噪驚醒,轉身喝了一聲,復轉回來望著蕭月生。

    蕭月生身形毫不停頓,一步一步,不驚塵埃,緩緩踱回了林震南身邊,抱拳道:「總鏢頭,幸不辱命!」

    「蕭鏢頭,好劍法!」林震南伸了伸大拇指,呵呵笑道。

    蕭月生點點頭,臉上仍沒有什麼表情,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退回了人群之中,身形站定,雙眼微闔,宛如老僧入定。

    對他這般脾氣與作派,人們一路上已經領教,沒有人敢捨去臉面開口詢問,心下卻是極好奇,不知他為何有這般精妙地劍法,而且,最後一招,他們實在沒有看清究竟。

    林震南卻是知道,他一眼認出,這三招劍法,便是蕭一寒當初演練的三招,乃是傷他的那三招劍法,受傷之後,蕭一寒拚命苦練這三招,沒想到,竟被他練得爐火純青,且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委實令人感歎因禍得福。

    「蕭鏢頭,為何不一劍殺了他?!」孫鏢頭轉過頭,忍不住問,眼睛瞪著他,神情激動。

    蕭月生睜開雙眼,淡淡瞧了他一眼,復又闔上,不加理會。

    「孫鏢頭,蕭鏢頭做得沒錯。」史鏢頭忙伸手按住孫鏢頭,不讓他作,低聲說道。

    孫鏢頭身子顫動,呼吸粗重,極是激動。

    蕭月生的無視之態,確實太過激人,況且,孫鏢頭親身經歷了被劫鏢地過程,激憤之極,他對翻天劍孫乘風深恨之,有機會自是毫不遲疑的殺之而後快。

    史鏢頭卻是明白得很,若是一劍將那個孫乘風殺了,痛快則痛快,卻是無益。

    孫乘風一死,對方自然會紅了眼殺過來,看那九個人的精氣神,修為極高,非這自己這幫人能敵,也怪不得他們敢大張旗鼓的搶福威鏢局的鏢!

    眾人紛紛低聲勸孫鏢頭,蕭月生心下暗自苦笑,卻是懶得多說,修煉,修煉,他恨不得馬上將天雷訣與九轉易筋訣修至大成,破開虛空,見到自己的女人。

    上一次元神附體時,他元神未變,故能維持入道之心境,一切順其自然,思念之潮水乍一泛起,便馬上被他壓制住,無法興起波浪,如今元神如常人,思念之情再也難以壓抑,每時每刻都在催他刻苦修煉。

    孫乘風定定看著林震南這一邊,不言不語。

    他身後的九人不再鼓噪,靜靜等著他做決定,林震南也皺著眉頭,苦想對策,心下微惴,知道此時已是生死關頭。

    半晌之後,孫乘風將長劍緩緩收回鞘中,朝身後一揮手:「撤——!」

    隨即,抱拳對林震南道:「劫去地鏢,在下等會原璧歸趙,日後福威鏢局所過之處,我們秋毫不犯!」

    說罷,遠遠衝著蕭月生一抱拳,轉身飄然而去。

    眾人看著他們消失在山谷,皆不由吁了口氣,他們皆不是傻子,而是閱歷豐富的老手,一眼便能看出對方地深淺,這一次,實在是死裡逃生,好險好險!

    「蕭鏢頭,這次多賴你之功!」林震南轉身,向蕭月生抱了抱拳,感激說道。

    蕭月生睜開眼,抱拳回禮,沉聲道:「總鏢頭太過客氣,此乃在下份內之事!」

    說罷,便又闔上了雙眼,不再多言。

    林震南苦笑一聲,也漸漸知道了他的脾氣,並不生氣,反而生出幾分喜歡,這等直脾氣之人,才是最易相處。

    雖然對方已經撤去,他們仍不敢掉以輕心,此乃險地,遠離為妙,於是緩緩往回走,欲回附近地鎮子上投宿。

    走到半路,後面有兩人追了上來,呈上一個包袱,便一溜煙兒般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輕功迅捷,遠逾常人。

    這個包袱,便是季鏢頭所親自押運的鏢,裡面玉匣中盛著一支三百年的老參,價值不匪,若是賠償,福威鏢局確實要傷筋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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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陣子,蕭月生呆一直在家中練功。

    鏢局他不常去,一天之中,偶爾露上一面,便已經極是難得,一直呆在家中,習練天雷訣與九轉易筋訣,勇猛精進,一日千里。

    經過上一次地奪鏢,蕭月生的威望日增,眾位鏢頭對其武功欽服,只是對他的脾氣卻不敢芶同,只能敬而遠之。

    這正符了蕭月生的心意,他實在懶得拿出時間與精力來與人應酬,一門心思苦修精進。

    他每天在練功之暇,去鏢局裡點個頭,露個面,接著回家繼續練功,鏢局裡地事情,根本不管不顧。

    眾鏢頭對他頗是服氣,也不眼紅刁難,林震南覺得,能夠留住蕭月生,已經是欣喜不已,淺水養大魚,委屈了他,自不會勉強他。

    林平之頗是熱情,每日總要趁著他來鏢局,找過來,切磋一下武功,卻沒有一次能夠抵得住他三招。

    這三招劍法,雖然招數不變,但輕重緩急,變化多端,即使林平之冥思苦想,想好了破解之道,對上他時,仍舊毫無用處,三招一到,準是喉嚨被劍尖指著,束手待斃。

    林平之這般糾纏,倒讓蕭月生多了一絲欣賞,沒想到,這個富家大少爺竟有這般韌性,若換了平常人,早被打擊得信心全無,再沒有練武的興趣與力氣了。

    故他雖感時間緊迫,仍每天抽出一丁點兒時間,右手使出三招,將林平之打敗,然後轉身而去,任由林平之留在原地,苦苦思索。

    林平之固然有韌性,卻並非皆是一味堅持之故,而是從中嘗到了甜頭,每次與蕭月生過招之後,再練一會兒,便與林震南過招。

    如今,他與父親過招,已能堅持一百五十招,辟邪劍法進步之,令林震南讚歎不已,直稱遠自己。

    能得父親讚賞,林平之幹勁十足,知道與蕭月生切磋受益匪淺,故雖然一直抵不住三招,仍每天堅持不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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