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緩緩停下,恰恰停在巨石的正下方,李若雲面對天石,面不改色,猶從容的回身,看了一眼失聲尖叫的張思盈,輕哼一聲,道:「思盈,住嘴!」
聽到師父的冷哼,張思盈驀的回過神來,忙將櫻桃小嘴閉上,面色的蒼白一時之間卻無法恢復。
巨石呼嘯而至,五六十丈的距離轉眼即逝,轟然落下,張思盈強抑閉眼的衝動,仰頭死死盯著,她對師父崇拜如神,只是本能的恐懼,心裡卻並不擔心。
李若雲身形一縱,宛如雲朵般冉冉飄起,迎上了巨石,雙掌伸出,飄飄擊向巨石的側面。
轟然下擊的巨石驀的一顫,忽然改變了方向,竟偏向了左邊,似是這一掌竟將它擊偏了一般。
張思盈看得目瞪口呆,這般巨大的石頭,約有五六個人大,便是幾個壯漢一起來抬,所也吃力得很,竟被師父輕飄飄的一掌擊偏了,這一掌的力量,實在難以想像,若是擊在人的身上,血肉之軀豈能受得住?!
「砰——!」整個地面一顫,巨石落在了山道旁,茂密的草地上被打了個大坑,大石的半塊兒伸出山道,攔住了去路。
兩匹雪白無瑕的駿馬一動不動,只是打個響鼻,似乎嗔怪它嚇了自己一跳,卻沒有什麼驚惶失措的舉動。
張思盈看著那塊兒大石頭,心有餘悸,若是師父使的力氣再小一些,石頭壓在了自己地頭上。那自己早已成了肉沫。
「師父小心!」她仰望天上,明眸忽然再次大睜。嬌聲叫道。
李若雲身形正飄在空中,緩緩下落,即將落到馬車上,乍聽弟子的嬌喚,看了她一眼,也抬頭望去。
兩塊兒巨石呼呼地下落。正向這邊砸來,其大小與落在地上的那塊兒相差彷彿,兩塊兒同時下落,一上一下,聲勢更為驚人。
李若雲眉頭微蹙,玉臉沉下,清冷的眸子射出冷冷的光芒,顯然已是生氣,身形再次掠起,奇快無倫。化為一道白影,迎上兩塊兒巨石。然後白影下落,倏然顯現在張思盈身邊。
「砰……砰……」兩聲巨響傳來,那兩塊兒石頭再次被擊偏,落在了第一塊兒石頭之上,恰好壘在了一起,約有三四個人高。
張思盈看得目瞪口呆。李若雲卻是冷哼一聲:「師兄,我去追上面的人!」
「去吧,若是能除去,便除去罷。」車廂裡傳來蕭月生的回答,慵懶而清朗,別有一番韻味。
若雲臉上冷若冰霜,心中怒氣橫生,臻一點,回身對張思盈道:「思盈呆在這裡。」
「是,師父。」張思盈乖巧地回答。看到師父明眸冷芒迸射,頗為駭人。雖有心跟上去看熱鬧,卻不敢提出。
天上忽然出來一蓬寒芒,籠罩住整個山道,彷彿是無數的寒星在頭頂閃耀,其中隱隱閃著幾道藍芒,卻是漫天的暗器。
李若雲冷哼一聲,白綾自袖中倏然鑽出,化為一道銀圈,旋轉著迎了上去,彷彿形成了一個無形的漩渦,漫天的暗器如同樹葉遇到海水的漩渦,紛紛墜了上去,被白綾帶著旋轉,彷彿宇宙中的星雲一般,煞是壯觀好看。
張思盈看得目眩神迷,卻又心驚肉跳,這些暗器若有一枚落到自己身上,怕有性命之危,她雖武功剛剛入門,一些基本的知識李若雲卻也開始授於她,泛著藍芒的暗器,定是浸上了劇毒。
被白綾帶著旋轉了幾息,隨著李若雲皓腕的一抖,頓時激射而出,向上反射回去。
張思盈用力拍著自己地玉掌,恨不得尖聲叫好,這一手極為漂亮,她看得羨慕不已,恨不能自己馬上學會,那便不怕別人的暗器了。
李若雲橫了她一眼,身形一縱,化為一道白光,宛如勁矢,射向陡峭如削地壁頂。
五六十丈高的山壁,她轉眼即越,消失在了張思盈的視野中。
張思盈眼巴巴的望了一會兒,心中焦急,雖對師父的武功信心無窮,卻不由擔心,忙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對仰躺在榻上的蕭月生嬌聲道:「大師伯——,……師父不要緊吧?!」
「呵呵,放心罷,你師父可是厲害得很。」蕭月生放下手上地書,轉頭看了她一眼,擺擺手,笑
安慰。
「可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有消息呢?!」張思盈明眸眨動,泛著焦慮,嬌聲道。
「大概人多,需要一些時間罷。」蕭月生漫不經心的回答,再次拿起了書卷。
張思盈不由氣急,蠻腰一扭,蓮足輕移,上前一步,一把搶過了他手中的書卷,氣哼哼的望向他。
她被蕭月生那漫不經心的語氣激怒了,師父如此傾心於他,他卻一點兒也不關心師父,有了敵人,還讓師父去應付,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蕭月生此時在她眼中便是一個十足地負心郎。
見她秀臉通紅,緊抿著櫻唇,狠狠的看著自己,蕭月生微怔,不由失笑:「好罷,既然這般關心你師父,便帶你去看看罷。」
說罷,伸手抄回書卷,另一手則摟住張思盈的柳腰,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快車之內。
峽谷兩旁石壁之上是平坦的荒野,野草漫地,約有人高,隨風起伏,宛如海中地波浪。
此時,正有一群人靜靜駐立,呈扇形圍住一人,山風獵獵,此人白裙飄動,宛如隨時乘風而去,正是李若雲。
蕭月生與張思盈的身形閃現,出現在李若雲身後,宛如憑空出現,令對面地眾人嚇了一跳。
見到他的出現,這些人不由升起絕望之感,他們正是被蕭月生一拂袖所捲走的宋子翁眾人。
因為有戒殺令在身,蕭月生倒沒有下殺手,只是將他們捲走,送出自己的視線之外,免得礙眼。
他的出手太快,除了李若雲,竟無人看清,但他們事後想來,雖然沒有看到他出手,卻能猜得出,定是他所為。
這般可畏可怖的功力,令他們暗自惴惴,但既已殺上門去,便是已結下深仇,若不能將李若雲除去,總是一個無窮地後患,逼不得已,便在這裡設伏,利用地形之利,以期能夠將他們殺死。
李若雲所展露的功力,令他們震驚不已,這般都無法威脅到她,實在有無力可施之感。
眼睜睜看著李若雲施展輕功,如一道流星般躥至眼前,他們卻無計可施,心懷忌憚,不敢先動手,只能對峙。
「又是他們?」蕭月生站在李若雲身後,掃了對面一眼,記起了他們地面容,微微蹙眉,淡淡說道。
「師兄,如何處置他們?」李若雲轉身過來,望向大師兄,對於這些人,她生不出殺心,因為他們是上門得分而來,理所應當,自己反而有理屈之感。
李若雲也知事情的究竟,溫潤的目光緩緩掠過眾人,微微沉吟,目光最終落到了身旁的張思盈身上,溫和的問道:「思盈,你以為呢?」
張思盈不由一怔,明眸眨動,望向大師伯,搖頭道:「弟子也不知道,一切但憑師父作主。」
「沒關係,說說你的想法便是。」蕭月生笑容溫煦,溫潤的目光中帶著淡淡的鼓勵。
「不如……把他們放了罷。」張思盈不再推辭,嬌聲說道。
對面眾人不由投來感激的目光,他們此時覺得,自己彷彿是待宰的羔羊一般,前所未有的無助,聽到張思盈的話,宛如雪中遇炭一般。
「將他們放了,若是他們再來找麻煩,該如何是好?」蕭月生笑吟吟的問。
「嗯,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那時再殺他們也不遲嘛。」張思盈嬌聲回答。
蕭月生呵呵笑著搖頭,對李若雲笑道:「你這個徒弟,倒有一幅菩薩心腸,好罷,姑且依她一回,放過他們便是。」
李若雲清冷的目光掃了張思盈一眼,目光中無怒無喜,令張思盈頗是惴惴。
她知道若依大師兄以往的手段,斬草除根,防患於未然,定不會放過這些人,但卻聽從思盈的意見,將他們放了,必有深意。
蕭月生確有此意,想以此事,給張思盈一個教訓,免得將來行走武林時吃虧,一番良苦用心,卻是無人得知。
他身形一晃,正鬆了口氣的眾人只覺一陣輕風掠過,人影晃了一下,待再望時,卻什麼也沒有,只以為自己眼花,不知蕭月生已在他們身上拍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