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揭開雪瓷茶盞,盞蓋輕撇了撇茶水,輕啜一口,微微沉吟,半晌過後,搖了搖頭:「實在勉強,雖說少林也有動手的理由,但這個戰端,他們卻是不會輕啟。」
「大哥,少林為何想動手?周芷若秀氣的眉毛蹙起,輕聲問道。
蕭月生放下雪瓷茶盞,笑道:「其中貓膩甚多……張小哥做了明教的教主,他可是張五俠的公子,與武當派淵源極深,難免連成一氣,如此一來,少林的至尊之位定是不保,少林派打著降妖伏魔的旗號,便可以逼武當跟著動手,破去聯手之勢,打壓住武當的勢力。」
「大哥,少林乃佛家子弟,不會這般想法吧?!」周芷若聽得臉色頓變,搖了搖頭。
她雖然心思不少,但閱歷畢竟少一些,沒有見過人心的黑暗,從未這般去想別人,在她眼中,少林行事一向光明正大,畢竟是佛家子弟,壞不到哪裡去。
貝錦儀卻面色不變,點了點頭:「是啊,少林派不會輕啟戰端的,當初可是六大門派一同立下的約定,少林一向愛惜羽毛,珍惜名聲,斷不會先行違諾。」
「那便是有人冒充少林派的人!」蕭月生左手輕撫著黑亮的八字鬍,緩緩點頭。
「是啊,少林派武功外傳極多,旁人很容易冒充。」貝錦儀臻微點,光潔的下頜頓了頓。
「派人去仔細問問,那少林僧人使的是何武功,什麼模樣。」蕭月生揮了揮手。
貝錦儀點頭,盈盈起身,飄然而出。
「大哥,我也去看看。」周芷若也跟了出去。
她實在放心不下峨嵋派的兩個同門,紫山上放養著幾匹千里神駒,神駿無匹。快如風馳電掣,且耐力奇強,是因服過蕭月生的易筋洗髓丹之故。
她們騎乘,縱馬而馳,一日的功夫,便可抵達峨嵋,外人聽起來,實有些匪夷所思。
兩人皆離開,蕭月生坐在椅子中,微闔雙目,將閉之際,眼瞼的金光一閃而逝,接著神情沉肅,手指緩緩跳動,右手大拇指在其餘四指的關節處遊走,正是施展推衍之術。
盞茶功夫,他緩緩睜眼,眼光無喜無悲,平靜如水,彷彿不帶有人的感情。
隨即,他輕輕一提嘴角,眼神帶了幾分玩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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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膳時,除了貝錦儀與周芷若不在,其餘人等,皆已會齊,看著身連坐著的一個個絕色美人,蕭月生大感溫馨。
上一次下山,與六大門派一同出征,雖然自己已做下種種防備,消弭危險於無形,卻總不能放心。如今,師父與師妹們皆活色生香的出現在眼前,他方完全放下心下來。
吃過晚膳,依舊是師徒二人一起散步的時間。
此時已是入了冬,天氣料峭,寒谷之內,仍舊如春天,瓊林一片茂盛,絲毫沒有冬日的情形。
夜明珠散著清輝,將周圍的一切籠罩其中,明亮而不失柔和,說不出的夢幻。
溫玉冰今天穿著一身淡黃色羅衫,剪載合度,露出她動人的身形,亭亭玉立,曲線曼妙,帶著誘人的風情。
秀披散於肩,蓬鬆而慵懶,烏黑亮的長將臉龐襯得越雪白晶瑩,宛如白玉雕成。
自從上次她運功替峨嵋派的靜玄師太療傷,由蕭月生的幫忙,碧水訣修為大進,她便變換了模樣,肌膚越細膩雪白,晶瑩如玉,隱隱的光華在膚下流轉,不似一個凡夫俗子,彷彿成為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她原本的冷艷,如今更增幾分,明眸微轉,光華流動,彷彿能夠將人的魂魄勾去。
兩人並肩而行,緩緩踱步,步伐一致。
溫玉冰伸出纖纖素手,撥開橫在身前的斜枝,瞥了蕭月生一眼,淡淡說道:「峨嵋派那邊,你想怎麼辦?」
蕭月生負著一隻手,氣度悠然,搖了搖頭:「沒什麼大事,只是有人暗中挑撥,很快會查明的。」
濕玉冰鬆開手,放開斜枝,腰肢微拉,指了指黛眉,流光淡彩的眸子射出詢問之意,淡淡問道:「是誰?」
「以師父的聰慧,一猜便知!」蕭月生嘴角微翹,抬了抬,目光露出幾絲笑意。
「我不猜!」溫玉冰送了他一記白眼,輕哼道。
「呵呵……好吧,是那位留紹敏郡主作的怪。」蕭月生呵呵一笑,忙回答道。
即使如此,仍免不了再受了溫玉冰一記白眼,輕哼道:「你上一次將人家擒來,軟禁了一段日子,她沒有派人找咱們的麻煩,倒是難得,倒也是個知趣的姑娘!」
蕭月生笑著點頭,搖了搖頭,笑意越來越盛,想到了趙敏氣得雙眼冒火的模樣。
不過,說她上一次沒有派人過來,倒也並不盡實,玄冥二老自從趙敏失蹤,便跑到了紫山之下,想要闖入水雲派來搶人。
只是紫山周圍已是陣法林立,他們二人縱使神功驚人,卻也寸步難行,終無法窺得水雲派的門徑,只好怏怏而回。
好在,他們剛回去,趙敏的信便到了,說她自己沒事,在外面遊玩幾日再回莊。
「這一次,你想怎麼辦?」溫玉冰來到一座小亭,蓮步盈盈,踏了進來,羅袖一拂,坐到了木桌旁,目光流轉,掠了他臉龐一眼。
「我也拿不定主意,是將這些人殺了,還是擒賊先擒王?」蕭月生也坐了下來,緊*她身旁,能夠嗅到她身上動人的幽香。
她白了蕭月生一眼,神態動人,輕哼道:「殺殺殺!……你一天到晚,總想著殺人!」
「一了百了,是最省事的法子嘛。」蕭月生呵呵笑道,對於師父的訴斥不以為意,反而有一種隱隱地*之感。
「你要知曉,殺孽太重,是要受報應的!」溫玉冰緊繃著臉,冷冷哼道,對他的嬉皮笑臉極看不慣。
「是是,不殺人便是!」蕭月生攤了攤手,一副投降的模樣,惹得濕玉冰更是生氣,恨恨看了他一眼:「若再見到你胡亂殺人,我便……」
她本想說將他逐出門牆,但話到嘴邊,卻又止住,生怕他萬一真的犯了戒,自己不得不遵誓。
「師父便要怎麼?」蕭月生接了一向,笑吟吟地問。
「便罰你面壁百日,不得下山!」溫玉冰冷冷哼道,說罷,心下暗自惱怒,更多的是恨自己心軟。
她忽的站起,一拂羅袖,轉身而出,眨眼的功夫已消失不見,卻是施展了水雲派的絕妙輕功。
蕭月生搖頭輕笑,這個師父,還真是把自己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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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柳莊中午
太陽高懸,陽光燦爛,明媚的陽光今人醺醺然,提不起精神。
綠柳莊一片安靜,沒有了操練吆喝之音,整個山莊彷彿沒有人一般的安靜。
趙敏身著一身月白羅衫,手拿一柄團扇,身姿嬌柔,偎在小亭的朱紅欄杆上,漫不經心地欣賞著亭下湖水中的一群紅鯉,其模樣,全無巾幗女豪的氣勢,反而是一個惹人憐惜的弱女子。
湖面波粼粼,水光蕩漾,一晃一晃地映在她嬌美的臉龐,如雲鬢,映出了她迷離的眸子,風情無限,說不出的動人。
她這幾天,一直在想,那個姓蕭的會不會知道自己做的事,若是讓他知道了,怕是又會多管閒事。
依他一慣的技倆,定會再次造訪,若有人上前阻攔他,他定會趁機殺人,以洩私憤。
故她提前將人遣出,今他們駐於莊外,莊內不留什麼重要人手,只是一些僕人丫環。
尤其是自己的哥哥,更是令人強行送走,不理他想見一見這位姓蕭的意願。
這兩日,她開始計算著日子,想看一看,姓蕭的究竟何時會反應過來,能不能看破自己設的局。
論及聰慧,當世之中,自己所見,這個姓蕭的當其衝,簡直達到了非人的程度,自己在他面,總有一種無所遁形之感,總有跪下投降的衝動,極為可怕。
但這種刺激,更令她熱血佛騰,想要贏他一次,揚眉吐氣一番,只是目前看來,這個願望遙遙無期,卻不想放棄,跟他耗上了。
「郡主好興致!」清朗的聲音驀然響起,彷彿在自己耳邊說話。
她淡淡一笑,慢慢轉過嬌軀,望向長身玉立的蕭月生,輕搖一下鬢,緩緩說道:「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