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雨柔略微有些喘氣時,柯子墨的表情仍然從容不迫,一雙眼睛平靜的看著雨柔。當雨柔看到柯子墨的雙眼時,不由渾身一震。這是一雙怎樣的雙眼啊,沒有任何的感情,沒有任何的波瀾,沒有任何的塵埃。彷彿世間萬物,也無法激起他眼中一絲波動。
雨柔暗自驚駭,這種似曾相識的眼睛,她曾經將其深深的藏在了心底,她總是想要將這雙冷漠、剔透、純淨了無雜物的眼睛忘卻,然而種種回憶卻不爭氣的從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來。她想要大喊出聲,無奈她的嘴巴已經犧牲,貢獻給了制式兵器。但是卻無法阻擋那些回憶帶給她心中難以割捨的劇痛。
就在雨柔失神的那一霎那,柯子墨手中的昊天神劍發出一聲歡快的劍鳴,竟然自柯子墨的手中消失,瞬間便跨過層層的距離與空間,出現在雨柔的面前。這一招正是誅仙劍典中的絕學,天外飛仙。
雨柔的小臉煞白,她臉上的神色有些不正常的暈紅。她竭力的想要嘶喊,逃離昊天神劍的劍鋒。但是昊天神劍來的太快,她又不像徹雪的末法深瞳一樣可以提前預知柯子墨下一步的動作,一時疏忽便足以要了她的小命。
就在昊天神劍堪堪刺到雨柔的腦袋上時,一道金黃色的光環以間不容髮的速度出現在雨柔的面前,牢牢的將昊天神劍抵擋在外。這一層金色的光環雖然看起來薄軟無力,卻出乎預料的堅韌。不論柯子墨如何加大真元的輸出,也無法刺破這層微弱的光環。
忽然一股危險的感覺全無預料的從柯子墨的心底升起,柯子墨毫不猶豫的召回昊天神劍,抽身而退。就在柯子墨退去的一瞬間,雨柔的背後忽然升起一道猶若實質的金色光翼,原本漆黑的眼球現在也變成了金色。一時間,雨柔竟然被莊嚴的金光所籠罩,她右手所持的盾牌,剎那間碎裂開來。
雨柔面無表情的仰天長嘯一聲,那一道長嘯清脆、悅耳,說不出的動聽。雨柔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嘴唇,有些滿足的笑了。
「原來,這就是我的聲音啊,我的聲音竟然這麼好聽呢,可惜我從小便被制式兵器奪走了嘴巴,沒有人願意與我這個不會說話的小傻瓜說話呢。當然,除去那個外表陽光、內心傷痕纍纍的少年。」
遠處的徹雪輕輕歎了一聲,盾牌上的巨瞳竟然流出一顆碩大的淚珠。緊閉的雙眼更是溢出絲絲血跡來。至於其他的天啟者,則茫然的看著雨柔的變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劍聽雨神色怔怔的看著雨柔,一時之下,竟然有些發呆。
劍聽雨緩緩伸出右手,一臉痛苦的叫道:「雨…雨柔,沒想到,你竟然是蒼空血脈的傳承者。我一直以為…一直以為,我一直以為徹雪才是,沒想到竟然是你。」
雨柔剛剛得到可以開口的喜悅,不由好奇的像劍聽雨問道:「聽雨哥哥,什麼是蒼空血脈呢?其實…我有一句話一直想要問你,你是被叫做執明英雄的男人,一直都是我心中所傾慕的對象,你為什麼要離開天庭呢?你回來好不好,不要令大家都為難呢。」
劍聽雨呆呆的看著空中金光環繞的雨柔,怔怔出神的問道:「執明般的男人?我…是你心中所傾慕的對象?呵呵,哈哈!」劍聽雨忽然仰天大笑,他化作一陣寒風,飛到徹雪的身前,伸手牢牢的抓住徹雪的衣領,臉色癲狂的怒喝道:「你知道,你都知道的,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本來能夠躲開劍聽雨一抓的徹雪,此時彷彿沒有了力氣一般,在劍聽雨有力的右手下,被扯的東倒西歪。其餘的天啟者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當他們看到徹雪被劍聽雨握在手中時,不由神色緊張起來,紛紛呵斥著向劍聽雨撲來。
劍聽雨仰天厲嘯一聲,大聲怒喝道:「一群螻蟻,全部給我滾開!」隨著劍聽雨的爆喝,無數道冰劍突兀的出現在他的四周,以他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紛紛刺去。驚怒交加的天啟者不得不匆忙退後,他們一臉驚懼的望著劍聽雨身上升起的一層冰寒色廣寒,失聲叫道:「輝煌光環!」
劍聽雨對於天啟者的驚呼置之不理,仍然一臉癲狂的搖晃著手中的徹雪,發狂的問道:「你告訴我,告訴我,這是為什麼,你當初為什麼要欺騙我?」
一道金光一閃即逝,雨柔緊握著劍聽雨的右手,輕輕將劍聽雨推開,把他手中的徹雪救了下來。劍聽雨則彷彿像是被一頭全力奔跑的野象撞中,竟然被雨柔一把推出十丈有餘,才緩緩從空中降下跌倒在地,激起一地的灰塵。
雨柔輕輕捂著嘴巴,發出一聲驚呼。她怔怔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彷彿沒有適應自己為何突然有了這樣強橫的力氣。劍聽雨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的神色煞白,他的臉上仍然掛著迷人的微笑,優雅的笑道:「蒼空血脈,果然是蒼空血脈的力量。」
雨柔一臉焦急的驚聲問道:「劍聽雨哥哥,這蒼空血脈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渾身的力量會大增呢?剛才,我不是故意的。有沒有弄疼你呢?聽雨哥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忽然,雨柔的手中傳來一陣低笑聲,徹雪抹了抹嘴邊的血跡,輕聲自嘲道:「為什麼?是啊,為什麼呢?到底是為什麼呢?」
徹雪渾身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開雨柔攙扶的手掌,跌跌撞撞的走到劍聽雨的身旁,伸出手掌,狠狠一巴掌呼在了劍聽雨的臉上。這一巴掌呼的極其有力,清脆的耳光聲更是遠遠傳開,即使此時立在空中的采夢,都聽得一清二楚。
「是啊,我為什麼要騙你!在我告訴你,我的血液中透著金光,蘊含的厄運之力時,你才記住了我的名字對吧?每一次的戰鬥,我都跟在你的身旁,每一次你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我都一直護在你的身邊。但是你一有時間,便只會跑到小啞巴哪裡,你根本就沒有正眼看過我,甚至你連我的名字都沒有問過。」
徹雪緊閉的眼角流淌出絲絲的血跡,她衝著劍聽雨揭底斯裡的喊著,那叫聲聽得令人心酸,令人心碎。「直到我聽到輔凌天說是在尋找擁有厄運之力與神性完美融合的蒼空血脈時,我只是試著假裝成為蒼空血脈的繼承者。當時你對我的態度大為改觀,甚至要提出與我私奔。你知道我當初是怎麼想的嗎?」
徹雪咬牙切齒的怒吼道:「賤男人,我知道你愛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蒼空血脈。既然我無法擁有你,我就要你永遠都活在痛苦之中。我要讓你永遠都無法忘記,有一個名叫徹雪的女人,曾經傷害過你!」
聽到徹雪嘶聲怒吼,劍聽雨反而平靜了下來。他仍然優雅的笑了笑,低聲問道:「就只有這樣嗎?」
這句話說得很輕,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卻清晰的傳到了徹雪的耳朵之中。劍聽雨也不等徹雪回答,便支撐著身體從地上爬起,他顧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塵,緩緩走到雨柔的情面,他一臉入迷的輕輕撫摸著雨柔身後金色的光翼,陶醉的感受其中的力量。他忽然拉起雨柔的手,優雅從容的笑道:「雨柔,和我一起走好嗎?我們一起流浪天涯海角,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過一個平穩安寧的生活。」
徹雪在遠處嗤聲笑道:「小啞巴,可千萬別答應他,當初他也曾經想要這樣將我騙走,但是我怎麼能夠如他的願?」
劍聽雨的笑容十分迷人,純潔的眼睛透出真摯的誠意。聽到了劍聽雨的獨白,雨柔的心中一陣感動。曾經,她多麼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夠親自開口告訴劍聽雨,她對他的愛慕與思念。每當她看到劍聽雨與徹雪走到一起時,她的心也是會絞痛。雖然她無法出聲,卻不代表她不知道痛。
她曾以為她會默默的祝福劍聽雨,當她聽聞劍聽雨判出天庭時,她的心頭也會竊喜。這樣,劍聽雨也許就對徹雪死了心吧?這個傻丫頭,從未考慮過自己與劍聽雨之間有任何的可能。
直到她覺醒了蒼空血脈,能夠親口告訴劍聽雨,她的愛慕與眷戀時,別提她的心中有多興奮,甚至已經壓過她力量得到了很大提升的歡喜。她不在乎劍聽雨是否心有所屬,也不在乎如今與劍聽雨乃是敵對的關係,她只是想對自己喜歡的人,說出那聲我愛你。
當她聽到劍聽雨的那句話時,她以為自己會堅強的微笑著拒絕,她認為她早已過了為愛衝動的年紀。只是當幸福擺在在她的面前時,她猶豫了,幸福就在眼前,觸手可及。她知道劍聽雨為的是她的蒼空血脈,並不是喜歡她本人。
但是當幸福真正降臨時,她的衝動壓過了對於九尊的恐懼,壓過了天庭森嚴的戒律,壓過了心中的一切道德,壓過了她卑微的堅強。她將白贊如玉的小手輕輕的放到劍聽雨的手心中,含淚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