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錯愕的夏洛克呆在了那裡,任由伊麗莎白將傑洛士的書從自己的手中拿走,放回原處,然後一言不發的站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這是怎麼回事!?」半天才反應過來的夏洛克滿臉惱火,憎恨的看著一臉風輕雲淡的伊麗莎白:「德拉圖爾家族的僕人都是這麼沒有規矩的嗎?居然敢違背主人的命令!」
夏洛克出生的戛納,即使風景優美,遊客眾多,但是也不過是一個總人口不到七萬人的海濱小城,和凡爾賽這種大陸範圍的大都市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即使夏洛克的父親西耶那男爵是城守,但是放在凡爾賽,他的身份地位甚至還比不上德拉圖爾家族的老管家雷蒙德。
從小,夏洛克就對自己的父親西耶那男爵沒有什麼印象。在他的記憶裡面,西耶那男爵總是不在家,自己的父親要麼在漁村裡面巡視漁業收入,要麼在騎馬檢查城市的道路交通情況,要麼在醫院裡面,看望幫助那些受傷或是因病入院的市民們,甚至和普通工人一起,親自參加建築防浪堤的工作,弄得滿身泥水和傷痕。雖然戛納的市民將西耶那男爵稱為「我們的市長」以示尊敬,但是夏洛克認為,父親這麼做,實在是丟盡了貴族的顏面。在他的認識裡面。貴族之所以為貴族,就是因為他們出身比平民高貴,身份比平民高貴,森嚴的等級制度才可以區別兩者之間的層次和社會地位,即使父親在成為城守之前沒有貴族封號,但是既然當上了男爵城守,就應該和那些平民有所區別。
可是當夏洛克將這些話和他的父親西耶那男爵談起的時候,得到的,卻是西耶那男爵一記響亮的耳光,還有母親抱著自己無力的哽咽。
從那以後,感情本就淡薄的父子兩人徹底形同陌路,直到西耶那男爵積勞成疾,因病去世,夏洛克都認為,自己有一個這樣的父親,實在是太丟臉了。
父親經常不在家,夏洛克實際上是有自己的母親西耶那男爵夫人教養長大的,在戛納,西耶那男爵夫人不只是城守的妻子,更是小城裡面最美的女人。從小,西耶那男爵夫人就很嚴格的要求夏洛克,劍術,馬術,射箭,格鬥,這些訓練自夏洛克有記憶起就一直伴隨著他,母親甚至高薪請來了一名退役的正規騎士,教導夏洛克一名騎士應該懂得的所有東西。稍大幾歲,書法,舞蹈,繪畫,詩歌,社交禮儀,這些東西將夏洛克本就不多的自由時間徹底佔據。而且,西耶那男爵夫人自幼教給夏洛克的語言,就是凡爾賽口音的法蘭語,而且,對於凡爾賽的一切,西耶那男爵夫人都一點一點的灌輸給了夏洛克,她告訴夏洛克,戛納城太小了,不能讓優秀的夏洛克盡情的施展自己的才華,只有號稱大陸明珠的凡爾賽,才是夏洛克充分展示自己的舞台。
所以,當德拉圖爾家族的安德烈侯爵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表示要將自己收養為養子的時候,夏洛克沒有絲毫猶豫的答應了。在他看到安德烈侯爵的威嚴的時候,夏洛克就認定,這是自己心目裡面最理想,最完美的父親的樣子。德拉圖爾?路易?波拿巴,想到自己可以冠上這個與法蘭同在的姓氏,夏洛克興奮的幾天都沒有睡好覺,在前來凡爾賽的路上,他不止一次的幻想,大陸明珠凡爾賽是個什麼樣子,被母親掛在嘴邊十幾年的德拉圖爾家族莊園又是個什麼樣子,但是現在,他就住在這裡,和安德烈侯爵一起生活。
寬廣的莊園,聽命的僕從,精緻的家居,舒適的環境,優渥的生活,這裡的一切,都符合夏洛克心裡面凡爾賽大貴族應有的生活,這讓他很滿意,看到這一切,他已經不想回到戛納那小小的海濱城市去生活了,他想和母親留下,留在凡爾賽,留在德拉圖爾家族莊園。
可是在這裡,他只是德拉圖爾家族安德烈侯爵的養子,在他上面,還有三個真正的家族嫡系子女,雖然傑洛士和安吉麗娜的名字他都沒有聽過,但是凡爾賽玫瑰安吉露娜小姐的大名,早在戛納,他就是久仰大名。在見到安吉露娜之前,他還想過,如果這位德拉圖爾家族的大小姐給自己難堪,在他應該如何反擊,可是見面就給下馬威的,卻是被他忽視了的二小姐安吉麗娜,不止打碎了夏洛克心裡面的幻想,還在他敏感的神經上狠狠的踩上了一腳。夏洛克,不是德拉圖爾家族的人,他,只是一個地位尷尬的養子而已。
花了兩天時間才平復過來心情的夏洛克,開始嫉恨安吉麗娜,他從僕從的嘴裡面打聽到一些安吉麗娜過去的事情,還有凡爾賽不少大貴族家庭的趣聞,開心不已,一個性格衝動,暴躁易怒的貴族小姐,不需要太過提防,看來除了少數幾個和自己一樣優秀的精英分子,凡爾賽的大貴族子弟,也不怎麼樣嗎!夏洛克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安吉露娜的身上,這位真正的天之驕女,凡爾賽玫瑰,給夏洛克的壓力實在太大了,他甚至感覺,當自己的母親西耶那男爵夫人和安吉露娜小姐走在一起的時候,自己的母親,就像是安吉露娜的侍女,當那位大小姐看向自己的時候,自己心裡面所有的想法,都會暴露無遺。
至於那位號稱離家出走十年,最近才回來的傑洛士大少爺,夏洛克嗤之以鼻。一個連親生母親都不知道是誰的私生子,一個二十幾年無才無名的無用傢伙,除了頂著一個德拉圖爾家族長子的名頭,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夏洛克不夠資格知道傑洛士的身世,知道的人,也會自覺守口如瓶,根本不可能告訴他。夏洛克不止一次的鄙視傑洛士,即使是私生子,但是頂著德拉圖爾家族長子的名頭,到現在卻都是一事無成,要是換了自己,早就轟轟烈烈的幹出一番事業了,哪裡用得著在外面呆不下去了,灰溜溜的跑回德拉圖爾家族來?
夏洛克鄙視傑洛士的無用,今天他來的唯一目的,就是想看看傑洛士的房間,聽管家雷蒙德說,這裡是除了安德烈侯爵的房間之外,整個德拉圖爾家族莊園裡面最好的房間,而在來凡爾賽的路上,安德烈侯爵也說過,給自己準備的房間,是除了安德烈侯爵自己的房間之外,整個德拉圖爾家族莊園裡面最好的房間。夏洛克只是想來看看,自己被傑洛士搶走的房間,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可是,就是這小小的一個臨時起意,卻讓夏洛克感覺到了無比的屈辱。主人命令你去倒一杯水而已,居然敢抗命不遵,還敢頂撞主人!這種不守規矩的僕人,要來何用!
「雷蒙德先生,這種不守規矩,頂撞主人的僕人,沒必要留在德拉圖爾家族了吧。」換上一副笑臉,夏洛克向著德拉圖爾家族的老管家說道,要不是老管家世代效忠德拉圖爾家族,夏洛克早就命令雷蒙德將伊麗莎白好好處置了。
「抱歉,我的主人不是你,而是傑洛士少爺。你,沒有資格命令我,更沒有資格處置我。我只是效忠傑洛士少爺,而不屬於德拉圖爾家族。如果你想讓我做什麼事情,必須說,請。還有,作為客人,未經主人的准許就亂動主人的東西,這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不等老管家說話,伊麗莎白已經冰冷的回答。要不是少爺大度,你早就死透了!
西耶那男爵夫人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夏洛克來到凡爾賽,來到德拉圖爾家族之後的變化,讓她很是擔心,夏洛克畢竟太年輕了,根本沉不住氣。西耶那男爵夫人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出人頭地,獲得人們的尊敬和認同,但不是現在,她不希望夏洛克和安德烈侯爵另外三個子女之間鬧出不可緩和的矛盾,畢竟這個家,還是安德烈侯爵做主的。尤其是傑洛士,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安德烈侯爵的長子,而現在的夏洛克,只是身份尷尬的養子而已。
西耶那男爵夫人同樣不知道傑洛士的出身,但是作為僕人,伊麗莎白如此無視自己的兒子,西耶那男爵夫人的臉上同樣很是不快,她也希望老管家雷蒙德可以教訓一下這個不聽話的女僕,或者,可以稍稍打擊一下傑洛士。
老管家雷蒙德猶豫再三,走到伊麗莎白的身邊,輕輕說道:「伊麗莎白小姐,您還是向夏洛克少爺道個歉吧,省得大家面上難堪。」
「難堪?」伊麗莎白輕輕一笑,「一個養子而已,有什麼本事可以給我難堪?」
夏洛克的臉龐變得血紅,現在他最恨的,就是被人家叫做養子!那天他在向傑洛士等人自我介紹的時候,被安吉麗娜當場頂了回來,他沒有資格冠以德拉圖爾家族的姓氏!現在,傑洛士身邊一個小小的女僕,居然也敢拿這個來嘲諷他!
夏洛克獰笑兩聲,將自己的雙手背在背後,緊握成拳,「不錯,我現在是德拉圖爾家族的養子,可你的身份,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女僕,有什麼資格,敢忤逆我!我可是男爵的兒子!也是你主人的弟弟!你是在侮辱我的身份!」
「侮辱?」伊麗莎白無力的翻翻白眼,搞不清楚狀況的傢伙。懶得爭辯,伊麗莎白從自己的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個卷軸,遞給了站在一旁,滿臉為難的雷蒙德。
一臉疑惑的雷蒙德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卷軸上的那個標誌,看看伊麗莎白的臉,輕輕的打開了卷軸,上面不少的欄位和文字都被魔法遮蓋了起來,就連姓氏欄都看不見,但是爵位一欄上寫的卻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伊麗莎白,女伯爵大人?」你早就白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