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嶽獨尊 卷二 117 敲定
    在地祇們眾目睽睽之下,林旭毫無節操地把平日裡最喜放鷹走狗,連帶幹點沾花惹草勾當,時不常還要來點強搶民女之類不入流的嗜好大江龍君敖平,吹噓得如此肉麻露骨,可謂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對林旭如此作法看不過眼的大有人在,只是地祇們心中一百個不忿,也不能不考慮形勢比人強的問題,誰也不敢貿然站出來唱反調。眼下這個場合是考驗站隊的關鍵時刻,絕非聚在一塊平心靜氣地討論孰是孰非。從本質上來說,只有自家人和外人的區別,沒有明白人和糊塗人的差別。皇帝的新衣只有那些不懂事的天真孩子才會站出來戳穿真相,若是擱在一群老謀深算的傢伙當中,誰也不會傻乎乎地跳出來當出頭椽子,徒自惹人記恨。

    一身紈褲習氣,大江龍君敖平的人緣如何不問可知,一位與祂舊日結怨的大野水君西門衰站了出來,冷嘲熱諷地說道:

    「喲,照此說法,在場的列位除了敖龍君,別家就沒資格爭這個盟主的位子了?」

    西門衰這句話在明面上是指斥林旭言辭不當,骨子裡還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是奔著敖平而去。彎彎繞林旭一聽就明白了,立馬虎著臉說道:

    「這話可不是在下說的,若是有人肆意詆毀在下的聲譽,休怪林某不留情面。」

    唇槍舌劍的爭論是分不出高下的,大家吵鬧了個把時辰,事情還是沒能拍板定下來。

    神祇的耐性還是比較好的,除卻替敖平張目的林旭等一眾盟友,別家都抱著拖延時間反正沒壞處的想法。

    「行了,不就是個居中聯絡的角色嗎?這算多大點事,不用商量了。林小子,既然你說這條小龍能勝任,那咱們就先定祂好了。要是祂不行,大不了咱們再換個盟主。」

    敢於在眾多地祇面前如此放肆地講話,大有一錘定音之勢,此等大牌做派非大妖孟蜀莫屬。姑且不說修為道行高低如何,只看這位大佬曾經參加了三百年前的驚天大戰,今時今日,它竟然還能活蹦亂跳地四處走動,而不是供人瞻仰,稍微有點常識也該曉得這位絕對惹不起。論資歷沒得比,論實力也沒得比,孟蜀隱隱有成為妖族總瓢把子的風範,那就論勢力也有了。誰挑頭跟它唱對台戲,豈非是老壽星上吊,自個活膩歪了嘛?

    在孟蜀開口之後,會場內外聽不到一絲雜音,好似無人反對孟蜀的意見,又彷彿是無言的抗拒。

    見此情景,林旭禁不住搖頭歎息,為了捧敖平上位可謂是豁出臉皮。好話說了一籮筐仍難服眾,不及孟蜀一句話便板上釘釘的威勢,歸根究底還是實力不濟呀!

    推舉盟主的事情至此也算是塵埃落定,大江龍君敖平被推舉為盟主,也就是實際上的總聯絡人,在未來一段時期內,祂將負責協調地祇們的行動。隨後,在林旭強烈要求和鼓動之下,神祇們也得出了一致觀點,即是為了免除未來腹背受敵的禍患,及早防微杜漸是有必要的,幹掉潛伏在左近的三股異族神祇勢力,這也是華夏神祇們理應承擔的共同責任。

    事有輕重緩急,東瀛神系那邊剛被林旭專程點了一把陰火,估摸著火頭正在醞釀爆發當中,貿然拉著一支大軍壓過去反倒可能壞了大事。

    在南荒方向,神秘莫測的奧陀業已在林旭「乾陽神雷」摧枯拉朽的威能之下化為了飛灰,一絲真靈歸於天外,無法確知有多少個此類暗樁存在。不用多說,大海撈針似的在茫茫數千里熱帶雨林中拉網搜尋臆想中存在的敵人,這法子也未免弱智了點。

    需要向哪個敵人展開行動的決策過程中,經過一番激烈而充滿火藥味的的探討,最終還是用簡單的舉手表決程序來決定。遵從著少數服從多數的基本原則,華夏神祇們確定十字教更具危險性,把十字軍劃定為下一步的主要打擊目標。換言之,從此時此刻算起,華夏神祇們正式準備與十字教開戰了。

    神祇肆意屠戮凡人是禁忌中禁忌,敢於觸犯者,到頭來都是要倒大霉的。疏而不漏的因果律不是擺設,別看你現在鬧得歡,早晚給你拉清單。

    毫無疑問,十字教的狂信徒也在凡人之列,所以他們不能成為攻擊目標。這樣一來,按照十字教的劃分方法,只有萬能的主和祂手下號稱二十億的天使軍團符合篩選標準。

    怎樣才能引蛇出洞,這樁棘手差事很快落到了因為風頭出得太大,引起同僚們普遍不滿的林旭頭上。所謂能者多勞!既然你如此活躍高調,那就乾脆一客不煩二主,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由你一肩挑了吧!不由分說便被神祇們扣上了這頂大帽子,林旭身不由己地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這事著實叫林旭感覺撓頭了,地上的十字軍好找,十字教也跑不了,天使軍團神出鬼沒行蹤不定,雅赫威根本連一面都沒露過,叫他上哪去找哇!

    會議散場後,駐足於封神台上的林旭仰望天上的一輪明月發呆,忽然從背後傳來孟蜀那渾厚的嗓音,說道:

    「林小子,可是在為了任務發愁?莫急,凡事總會有法子的。」

    聞聽此言,林旭苦笑起來,搖頭說道:

    「哦,孟前輩,在下倒不是為了這件事發愁。」

    「那你在想什麼?」

    這時,孟蜀抬手摸著自家的一顆大光頭,不解地晃著腦袋。見狀,林旭瞇起眼睛一笑,說道:

    「不知前輩是否見過前任的霍山神?」

    這個問題超出了孟蜀的預料,搖頭說道:

    「嘶!這話該從何說起呢?不熟,見過一面罷了。那位前任霍山神聲名不顯,手底下也當有幾分真才實學,俺們在無盡虛空與那些域外神魔交戰的時候,聽旁人說祂手段狠辣多變,大家都看不出路數。」

    林旭聽了這話,心中微微一動,那位隕落了的霍山神是最低一階的山神,假如說祂是走純粹神道之路,不該有這麼強悍的戰力,如此說來,應當是兼職了。

    沉思片刻,林旭繼續追問道:

    「那祂是怎麼隕落的?」

    這時候,孟蜀繼續大搖其頭,然後不好意思地搓著手說道:

    「這個俺也不知,那時候域外神魔勢大將我等結陣殺散,戰場縱橫數十萬里,殺都殺昏頭了,哪能知道各處的狀況啊!」

    講到此處,孟蜀臉上流露出緬懷追憶往昔歲月的神情,話音也停頓下來。短暫的沉默過後,孟蜀的話鋒又是一轉,說道:

    「當年戰後俺聽一位老朋友說起,霍山神的隕落怕是別有內情,好像不是戰死那般簡單。」

    聞聲,林旭一驚,跟著低聲說道:

    「……是這樣嗎?」

    性情豪邁如孟蜀,顯然不喜歡提起這些令人悲傷的事情,迅速擺脫了這段容易勾起舊日感傷的回憶陰霾,一擺手說道:

    「唉,罷了,咱們不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閒事,你小子有什麼正經事就趕緊辦吧!孟某去也!」

    不言自明,凡是你能用眼睛看到的敵人總是比較容易對付的,那些躲在陰暗角落裡不出聲的卑鄙傢伙,才是真正可能帶來致命威脅的死仇大敵。最可怕的一點莫過於,你永遠猜不到他們何時何地突然跳出來從背後捅你一刀。上述的這一番言論,正是林旭搜索十字教的後台老闆不果之際,有感而發的切身體會。

    十字教每天都會舉行禱告和彌撒等例行宗教儀式,這些活動是以凡人為主,壓根連根鳥毛都看不見,更別提什麼十字教的總後台雅赫威了。

    蹲守在十字軍位於天水郡的駐地外面,林旭抱著守株待兔的心思,前後耗時半個月,結果連一根天使羽毛都沒瞧見,諸多辛苦盡皆作了無用功。換做一般人,多半灰心喪氣地放棄了。對於人類而言,把自己有限的生命耗費在這種成功概率極其渺茫的行為是不足取的。時間感已經從人類過渡到神祇的林旭則依然耐得住性子,索性把神祇金身死死釘在這一點,這回算是跟十字教槓上了。

    他就不信這個邪,要說為了鼓舞在戰場上佔不到便宜的十字軍,十字教的上層人物難道按捺得住,一直不動用召喚天使,或者是相似形式的手段來顯露神跡嗎?

    聖光洗地和天使降臨,這兩招是十字教慣用的把戲,而且屢試不爽,不止一次挽回過低落的士氣。

    一路上高歌猛進,東來的十字軍跨越了萬水千山的漫漫長路,如此艱辛的遠征跋涉,他們是指望不上來自西方老家的後勤補給。十字軍所需的糧食和物資全部靠掠奪解決,這就不用說了,他們處置佔領區民眾的手段極其殘酷,往往是整個城市無論男女老幼一概屠殺乾淨,或者是在宗教人員主持下組織起規模宏大的露天燒烤大會,一把火把十里八鄉的秦人拉來都變成燒烤材料。

    相形之下,作風同樣野蠻殘暴,好歹不會把所有奴隸統統殺光的鐵勒人,在這場大家比賽誰人品更爛的競賽中稍遜了一籌,無奈地輸給了後來者十字軍。即使同樣是強盜土匪,有文化的就是更強啊!

    在戰況長期遲滯不前導致的焦躁情緒,以及對己方可能戰敗的恐懼心理夾擊之下,十字軍的濫殺無辜的行為愈發變本加厲。

    舊時號稱百萬人口的隴西諸郡,而今居民戶數大概連舊時的一成都不到了。那些世代生活在隴西的秦人,無論早前多不情願跟踐踏自己家鄉的鐵勒人合作,在十字軍更為殘酷血腥的手段出現後,迫於現實壓力也只能低頭認命,識時務地轉而支持鐵勒人與十字軍作戰。人心向背發生逆轉,對於十字軍非常不利,在這種到處都是敵人的環境中作戰,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鮮血的代價。

    欲進乏力,欲退不甘,陷於如此窘境,十字軍的士氣堪比金融海嘯後的股市,一路陰跌不休。林旭正是看清了這個事實,才篤定地認為他們遲早會玩弄顯露神跡的手段挽回局勢。

    如果說為了避免被敵人察覺就擱置惠而不費的底牌卻不用,這也未免小看十字教上層人士的智商。在一個宗教組織內部,中下層有許多狂信徒不足為奇,不過那些能爬到金字塔尖端的聰明人,無一不是比老狐狸還狡猾的奸詐之徒,只要不損害自己的根本利益,他們才不在乎誰會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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