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嶽獨尊 卷二 037 截胡
    喊殺聲漸漸止息,隨著瀰漫在船艙裡的煙霧被一陣清涼而濕潤的江風吹散,這群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刺客們縱然心有不甘也改變不了他們成為階下囚的結果。

    儘管其他的人皆已認命,一個個悶頭不作聲,只有倒驢不倒架的葉飛此刻照舊呲牙咧嘴,大聲叫罵道:

    「好狗賊,爺爺不服,妖術害人算得什麼本事?夠膽量的,放開老子,咱們真刀真槍比劃兩下。」

    順利解決了葉飛一黨,林旭也心滿意足地起身,轉頭衝著陳涼說道:

    「你是大將軍又是這次的事主,這些人如何處置,你自行斟酌吧!告辭了,後會有期。」

    說著,林旭一揮袍袖,整個人化作了一團淡淡的雲氣消散在空氣中。林旭灑脫地放手走人,好似閒雲野鶴般飄然而去,刺殺事件的矛盾焦點彙集到了陳涼身上。

    如何處置葉飛?坦白地說,陳涼對此頗為撓頭,一想到葉飛這傢伙的惡劣名聲,以及幹掉他之後,必須準備迎接一波又一波的死士報復。說不得,那份活捉對方的那份喜悅心情業已灰飛煙滅,陳涼目下唯一的感覺便是頭疼不已。古人說得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陳涼對於林旭這種只管抓人不管善後的懶散行徑也說不出什麼來,到底人家是客人,作客以後回家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的嗎?

    煞費苦心地思索了一會,陳涼板著臉沉聲說道:

    「葉飛,你是想死,還是想活呢?」

    「哼,要殺要剮,葉某悉聽尊便。」

    軟硬兼施這路把戲都是葉飛玩剩下的,只見他冷哼一聲拋下狠話,腦袋卻仰得更高了,頗有幾分老子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光棍架勢。

    碰見了如此油鹽不進的貨色,陳涼氣得火冒三丈,咬著牙說道:

    「好哇!看來你倒真是個硬骨頭,那好,本座就成全你吧!來人哪!給我將這狂徒拖出去斬了。」

    「桀桀,對不住,若是今日容你將貧道的大金主殺了,來日尚有何人資助貧道煉丹哪?」

    正當此時,一陣飄忽不定的幽幽的怪笑聲響起,隨即聽到一個細弱蚊蚋的聲音如是說道。

    「轟——」

    話音未落,腳下旗艦的龐大船身猛然一震,只聽得半空中恰似悶雷炸響,這艘戰艦從上到下發出吱吱嘎嘎的怪響,看這樣子隨時可能四分五裂。緊接著,不知從何處冒出了一道道紫紅色的炫目電光,此刻如蛇蟲亂竄,發出尖銳刺耳的吱吱聲響。突遭襲擊,抓捕現場頓時一片大亂,一隻白皙嫩滑得好似嬰兒的手從陰影處探了出來,一把揪住了被五花大綁的葉飛。

    待得片刻之後,四下亂竄並且引發持續混亂的電光終於消散在無形之中,人們這才注意到即將被拉出去砍頭的葉飛,已經不知去向了。

    「該死,到底出了什麼事?」

    頑固不化的敵人在眼前蒸發了,陳涼怒不可遏地跺著腳,連同一隊軍兵急匆匆趕來護駕的司徒雅低下頭,小聲說道:

    「回稟大將軍,看這手筆似是那妖道任天長所為。」

    本以為林旭親自出馬,任天長這回是必死無疑,陳涼聽了司徒雅的報告有些將信將疑。可是他也想不出,除了那位生冷不忌的妖道任天長,還有什麼人甘心為葉飛這種聲名狼藉的秦奸與自己為敵。

    仔細回想一下,林旭的確沒說過他已經擊殺了任天長這種話,因此陳涼只得採信了司徒雅的說法,滿心不悅地說道:

    「任天長,又是這個混蛋壞了本座的事。你等即刻印發文告通傳四方,在我軍治下通令懸賞取他的狗頭。若是有人能取來這妖道的腦袋,爵可封侯,賞錢三千貫,食邑一千戶,如有能活捉妖道獻來者,賞賜額度加倍。若有奇人異士不願受封爵位,本座可賜予靈官頭銜,活捉妖道者,封為司軍祭酒。」

    俗話說,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這位翩翩道人任天長累次三番地主動上門找陳涼的麻煩,當真是把他惹火了,陳涼乾脆開出了一份極其豐厚的懸紅賞格,非得要致這個可惡的任天長於死地不可。

    駕著水遁一溜煙地逃離了興漢軍的控制範圍,自認為已經仁至義盡,任天長直接把葉飛擱在江岸附近一個荒僻無人的葦塘當中,然後他便揚長而去。

    面對著孑然一身,前路茫茫的迷途,葉飛黯然仰天長歎,哀歎說道:

    「唉,何方是我葉飛的容身之處啊!」

    別看葉飛如此落寞,他心裡還是沒有服輸,只不過暫時失去了前進方向。

    梟雄人物絕無不會輕易自我了斷,他們是生命不息,奮鬥不止。昔日的楚霸王項羽在烏江邊自刎,為的是無顏見江東父老。他的對手劉邦哪怕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丟了,人家也照樣厚顏無恥地好好活著,面對老爹將要被下鍋燉了的嚴峻現實,他也敢坦然地派人跟項羽說「分我一杯羹」,這就是英雄跟梟雄的最為顯著差別。

    在維護自己的最後一絲尊嚴與苟活一時以圖東山再起之間,選擇前者的是英雄豪傑,選擇後者的當然是梟雄人物。這二者其實並無高下之分,只是個人的理念不同而已。

    僥倖逃過了一次死劫,葉飛冷靜下來思考何去何從,迅速意識到事已至此,無力繼續跟興漢軍糾纏下去,不如趁著眼下自家還剩下些許本錢,趁早收拾攤子另投別處,或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一想到投奔他人,葉飛表情苦澀得有如生吞下一枚苦膽,左右權衡,他忽然想起了昔年的一位故交。而今割據豫章郡一帶的那位義軍統帥小霸王薛皋也算得是一方豪強,早年間葉飛周遊各地書院之時,他也曾與性格粗豪的薛皋打過幾天交道,雙方的關係算作是熟人吧!目下自覺走投無路,葉飛素有雄心壯志,豈止意在恢復葉家名門望族的地位,叫他如何甘心一身才學就此埋沒於草莽之中,遂決意前往豫章投靠小霸王薛皋。

    妖道任天長無聲無息地遁走,躲過殺身之禍的葉飛則連夜收羅了心腹骨幹南逃豫章投奔故交薛皋。至此,鄂州的抵抗力量旋即失去了主心骨,再也折騰不起多大浪頭了。

    勢如破竹的興漢軍接連奪佔了鄂州及其周邊本是在葉飛軍控制下的州郡,一舉控制了大江中游地區。在此之後,興漢軍又掉過頭來開始籌備攻略巴蜀,準備佔據上游地利拿下蜀中產糧區,以求實現大將軍陳涼那個「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九字真言戰略規劃

    前往鄂州戰場解圍兼送禮完畢後,林旭再次孤身一人,悄然返回天柱峰舊山神廟。

    在這片漸漸熟悉的藍天之下,只有這個地方或多或少地能給予林旭一些家的溫暖。妻子狐女靜姝和孟嫣然和兩個兒子林離、林合,陪伴在自己身邊,可以消解他心中的憂愁。

    在很多時候,知道的內情越多,那麼需要恐懼和擔心東西也就越多。所以說,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的必要前提,尤其是在微薄的努力難以扭轉形勢變化的前提之下,唯有無知才是最大的幸福根源。

    100%,這個數字放在很多地方是不起眼的數據,一斤大蒜賣到天價,幾十個100%都翻著翻過去了。然而,當片界融合速度在不足數年的短暫時間內,速率便已悄無聲息地達到這個嚇死人的程度。說不得,林旭作為深悉箇中詳情的知情者之一,他所能感到的則是一種命運無從捉摸的深沉危機感和不住襲來的刺骨寒意。

    人盡皆知,一個目標的體積越大,它也就越容易被觀察者發現。

    一塊片界的總面積大小,以及其中生存的生物多寡,相對運動速度等等,這些因素綜合起來,無疑會增加一塊片界在無盡虛空中被域外神魔發現並襲擊的概率。

    現如今,受到時空湍流區的空間亂流影響,這一方天地的面積業已翻倍了。那些撞擊融入到本片界的外來片界,單個面積通常在數百平方公里規模,這種小型融合事件,差不多平均下來每天會發生一起。如此為數眾多的融合事件,唯一能證明的就是,此時此刻距離發生域外神魔入侵事件真正發生的那一刻越來越近了。

    這個不祥的猜想如同懸在億萬生靈頭頂的一柄利劍,不知何時就會墜下,也許是在下一刻,也許是億萬年之後,這種不確定性才是最令人抓心撓肝的恐懼所在。

    不明就裡的凡人可以繼續蛋疼地相互殺來殺去,為了巴掌大的一塊土地爭個你死我活。相對而言,那一小撮知道了事實真相的神祇們則只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過日子,暗地裡祈求那種最糟糕的情況永遠也不要到來。

    真正強大而久遠的存在,甚至不如那些軟弱渺小的生物過得愉快,這就是天地之間最大的悖論。正如人類總是自命比螞蟻高級,認為人類的智慧和力量,與渺小的螞蟻不可同日而語,但是作為個體他們未必比螞蟻活得快樂,這也是令人費解,卻又真實存在的悖論。

    在前些時候,林旭初次完成洗心革面式的頓悟,他的人格正朝神格逐步演化,這是不可抗拒的自然之力。猶如那些蠕動著瘋狂啃食樹葉的毛毛蟲,它們終有一日將要羽化成蝶,其實這個過程與主觀意願無關,純粹是自然而然的結果。對此,人類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神祇不是人類,即便祂們曾經是人類中一員,又或者是其他的智慧生命。問題是當完成封神後,祂們都會自然而然地向神明的標準靠攏。

    何妨追憶一下那些過往大名鼎鼎的神祇,祂們多半是在初封神時轟轟烈烈,越往後行事就越低調,直至最終銷聲匿跡。

    大概許多凡人以為祂們是隕落了,當然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倒也不完全排除這種可能,只是在沒有大規模神戰發生的和平時期,大批神祇相繼隕落,那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一言以蔽之,祂們的心靈已經變成了真正的神祇之心,再也沒有從前那種爭強好勝的想法,隨之便淡出了人們的視野之外。

    ps:第二更送達。^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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