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殺得了黃亞蘇?其實在重重保護下殺這個人很不容易但也不是不可能,小白認為以清塵之能就可以辦到,但真正難的是出手之後能夠脫身,更困難的是能夠不暴露行跡。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局面,那就是警方至今沒有清塵的詳細資料,連她長什麼樣都不清楚,崑崙修行人如杜寒楓就算知道「殺手清塵」是誰那也就是心裡明白,誰也沒證據證明小白的道侶清塵就是那個殺手。
假如有人現在抓住清塵這樣一個少女交給警方,別說大家不敢相信,任何一個律師在法庭上都能為她輕鬆脫罪,所以要抓住清塵又能證明此清塵就是彼清塵,只能在她行刺時現場拿下。這種情況又導致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有人此時刺殺黃亞蘇,只要被人發現,不管他是誰都會成為「殺手清塵」的頭號嫌疑人。
小白一念之間想到了這麼多,還沒有一個很好的打算,向梅野石施禮道:「多謝梅盟主點醒!」
梅野石:「謝我?我只是在想那頭驢會怎麼說,做一個猜測而已。」
白少流:「可是這句話確確實實出自您之口,非白毛所說。」
梅野石轉身看小白:「沒想到吧?今日我竟會教你殺人。」
白少流:「梅盟主有這麼說嗎?我只是聽見一個人不會死兩次而已。」他心中暗暗吃驚,梅野石的意思是讓小白自己去殺黃亞蘇,想想也是。如今還有什麼人能在嚴密的重重保護下大大方方地接近黃亞蘇,還能以最隱蔽的方式殺了有點修行根基的黃亞蘇?只能是同為河洛集團最高層的白少流。
梅野石歎了一口氣:「不論怎麼說,我其實就在教你殺伐,事實否認不了。……天下人稱我三夢神君,你可知何意?」這位梅先生可真有意思,當初教清塵救人,今日又教小白殺人。
白少流:「天下修行人稱您為新一代神君,那是褒揚梅盟主的一統兩崑崙相安紅塵內外的功業。」
梅野石:「說的沒錯,事實如此,但對於修行者來說。「神君」一詞實無褒義,功績也可成業力。當年守正真人無心。我師風君子不為,托大任於我。也是推大業於我,我卻不得不擔。……一統兩崑崙之後,才聽聞崑崙仙境中千年的傳說。據說我的先祖上一代神君正一祖師,曾得上古仙人青帝化身所助,劃兩崑崙封崑崙仙境立三大戒安定世間,定千年功業亦殺伐無數,其修為超絕。居崑崙仙境竟兩百年不得飛昇。」
小白瞪大眼睛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梅野石:「距今一千兩百年有餘,此前安定世間亦耗時百年,正是我志虛史上文明最盛之時,這些都是傳說了,究竟如何已不可考。……還是說你吧,清塵可能是你地考驗。真人眼中事無大小,唯有為與不為。」
白少流:「多謝先生教誨,弟子謹記。」
梅野石:「你為何自稱弟子?」
白少流:「我當以師禮待梅盟主。理應如此。」
「理應如此、理應如此、理應如此。」梅野石笑著說了一連三個理應如此,擺手道:「你去處理你自己的事情吧,這兩日我與三位神僧在烏由,不會起大風浪。」言下之意,小白要動手得快點,就在這兩天。
白少流:「知道了,請盟主與三位神僧自便,坐懷山莊上下皆聽候差遣。……對了,您不去看一眼風先生嗎?」
梅野石:「我一定會去登門拜訪,本想叫上你一起,你既然忙,我就自己去吧。」
正在這時酒金剛走到山莊門前拿著手機道:「莊主,你家裡地電話。」坐懷丘洞天中沒有電話線和電線,連手機信號都沒有,但是洞天外的山莊裡各種通訊設施包括衛星電話都有,有什麼事情立刻就會有弟子通報。小白接過自己地手機,是莊茹打來的,說家裡來了客人,是蕭正容和一名警官,一直在那裡等他。
小白一聽就知道可能與清塵的事情有關,否則蕭正容不會找上門,立刻與梅先生說了聲失陪趕回家中。客廳裡的兩個人都穿著筆挺的制服,一樣的英武不凡,一人穿著海軍軍裝,是蕭正容,他的肩章上比去年多了一顆星,已經是上校了。一人穿著警服,肩章上是一支銀色橄欖枝和兩枚四角星花,正是烏由公安局副局長二級警監常武。
莊茹正不安地站在客廳中廚房的門口,陪著二位客人說話,神情有點緊張。清塵發殺人帖的事情一夜傳遍她也聽說了,看見穿警服的上門總覺得心裡有點不踏實,這兩人見小白不在家也不走,就坐在那裡等,莊茹不得不給小白打了個電話。一見小白進門莊茹趕緊迎上來道:「小白,蕭先生和這位警官找你,等了半天了。」
白少流:「知道,他們找我有事。……常警官好,好久不見啊?你們怎麼會到我家來?」莊茹見小白認識那位警官,稍微鬆了一口氣。
蕭正容:「陪老常路過而已,順便上樓來看看,不歡迎嗎?」
白少流:「哪裡哪裡,平時我想請都請不來呢,今天中午別走,一起喝兩杯。……莊姐,你能不能出去買點菜,去遠一點的大市場,買點好的。」
小白讓莊茹去買菜,分明是要她暫時迴避地意思,莊茹眨了眨大眼睛神情很有些不放心,但還是倒好茶出門買菜去了。莊茹走後,小白也坐下道:「看見二位就知道有事找我,現在家裡沒別人,有話就說吧。」
蕭正容苦笑搖頭:「小白。不是我找你,是老常有話要問你。」
白少流:「常警官,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常武從衣兜裡掏出一張打印紙,與小白今早所見的那張差不多,正是清塵的殺人帖,開門見山道:「不要叫我常警官,叫我老常。我說話不喜歡繞彎子,殺手清塵又出現這件事情你聽說了嗎?」
白少流:「很轟動,我一大早就聽說了,老常找我。是挨家挨戶走訪查找清塵地線索嗎?」
常武:「該做的工作還是要做的,我今天來就是希望你能幫個忙。你別誤會,我沒有任何意思說你和殺手清塵有關係。……我知道你控制了黑龍幫。最近又成了河洛集團的董事,在烏由明裡暗中都很有勢力,可能會發現一些線索。……而且我們警方懷疑,殺手清塵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就在烏由一帶活動。」
常武說話的時候小白用詢問的眼光看了蕭正容一眼,其實清塵是誰、她與小白是什麼關係蕭正容心知肚明。蕭正容沒說話輕輕搖了搖頭,那意思是告訴小白常武怎麼說就怎麼聽,不要談別的。小白問常武:「既然警方沒有清塵的線索。怎麼肯定她最近一直在烏由呢?」
常武又拿出一張紙,上面是縮印的志虛地圖,還標注著很多地點和日期,他指著地圖說道:「清塵以前作案沒有規律,曾經每星期殺一人地點遠隔千里,但是現在不同。最近三次發帖時間跨度一年多,可是這三個人都在烏由。所以警方有理由懷疑,此人最近一年就在烏由定居。就是我們不知道這人是誰?」
小白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噢!還真是這樣!……假如,我是說假如,我手下有人發現殺手地線索,應該怎麼辦?你應該知道,就算我想抓人也是有心無力,殺手清塵如果那麼好抓,恐怕早就落網了。」
常武搖了搖頭:「你誤會了,我不是要你幫忙抓人。」
白少流:「不抓人,那你要我做什麼?」
常武歎了一口氣:「這裡沒有外人,你曾跟隨風君子和蕭正容學文習武,也不算外人,就對你說實話罷。唉!這些話我說不出口,蕭正容,你替我說吧。」
蕭正容:「小白,你聽好了,老常找你的意思不是一定要你抓人,是說萬一你有發現,就想辦法告訴那個殺手一聲,勸她放棄這次行動……」
蕭正容說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烏由警方自常武以下,幾乎所有地警察心裡都不願意真的抓清塵,原因是各種各樣地。有人聽了傳說中清塵的厲害而害怕,有人是因為清塵下帖要殺之人事後都證明有取死之罪——根據警方的內部調查,而常武擔心的是手下這一批精英探員的安全,為了保護黃亞蘇那個王八蛋哪怕折損任何一名優秀的警員,都是常武不願意看到的。雖然如此,但是作為警察地職責,只要清塵出現,常武和他的手下也必須忘記個人安危去抓兇手,在當時的情況下出現各種局面都很難說。
這次事件震動很大,志虛秘勤部門也派人來了,負責人姓古,曾經也是蕭正容的上司。這位老古為人非常精明幹練,手下也有不少身懷各種異能的高手,他奉命來烏由不是為了保護黃亞蘇,目標就是清塵一個人。至於黃亞蘇的安全,並不是很受官方重視,完全交給了烏由警方負責,但是警方地壓力也很大,上級甚至下了口頭的死命令,假如黃亞蘇遇刺,烏由警方的負責人公安局一把手關德美局長就自己引咎辭職。
關局長就急了,下令抽調烏由警方最精銳地探員,跟蹤保護黃亞蘇。而常武心裡卻很清楚,最好的警察擅長的是破案而不是保安,這是職業習慣和職業特點決定的,也許一個最優秀的刑偵在這一方面還不如一個訓練有素的保鏢。黃亞蘇的母親艾思以及他自己也不相信警方的力量,以他的身家能請得起最好的保鏢,而且立刻不知從哪裡招集了一批高手。
可想而知,現在黃亞蘇身邊夠亂的,不僅有他自己的保鏢。還有警方地保安,外圍還埋伏了秘勤部門針對清塵的高手。俗話說人多力量大,還有一句話是人多眼雜手也雜,一旦起了混亂,最可能受誤傷的就是夾在中間力量最弱卻又不得不出手的警方人員。而對於殺手來說,來了恐怕也絕對討不了好。
蕭正容的話剛說了一半,常武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拿出了看了一眼道:「是風君子,這小子起床遲,估計現在已經聽到風聲了。特意來找我。」
風君子在電話裡聲音很大,小白都聽見了。他對常武發了頓牢騷。說警方興師動眾勞民傷財,有這個精力還不如好好查一查黃亞蘇的罪行。早點把他抓起來斃了釜底抽薪一了百了,那才是正經買賣。最後他建議常武來找小白,看看能不能讓小白想辦法傳一個消息出去,讓殺手清塵不要動手,發了那一帖就行了。
常武道:「半仙,這次你的主意出晚了,我已經在小白家裡了。蕭正容也在這裡,你要不要過來一起聊聊?」
風君子:「已經去了?你們三個人湊在一起三缺一嗎?我不喜歡打麻將就不去了,你們慢慢聊吧。」說完掛斷了電話。
小白心中暗道:「風先生勸常警官來找我,他的好徒弟梅野石已經暗示我先下手殺了黃亞蘇,怎麼都打我的主意?唉,也是。清塵地事不找我找誰呢?找別人我也不樂意啊!」這時常武收起電話說:「風君子發了一頓牢騷,其實他說的都對,我心裡明白。」
白少流開了句玩笑道:「恭喜常局長了。這次又有可能高昇了。」
常武一愣:「你什麼意思?」
白少流:「上面不是下了命令嗎?假如黃亞蘇死了關局長滾蛋,你這個二把手就有機會扶正了。」
常武:「別開這種玩笑行不行?我找你說地都是正經事,就算以我和蕭正容私人的身份,求你能幫忙就幫忙。」
白少流指著桌上那張紙道:「我一定盡力,如果有可能地話。剛才風先生說的話我也聽見了,警方難道就沒有想辦法調查黃亞蘇的罪行嗎,這帖上提供的線索很清楚。」
常武:「怎麼不查?為這事我和關局長昨天夜裡剛拍過桌子,我說要集中力量緊急調查黃亞蘇,可關局長說要調動一切力量保護黃亞蘇與抓住殺手,結果他負責保衛,我負責查案。這份帖子我看了,也簡單調閱了一些資料,雖然還沒展開,但以我這麼多年的刑偵經驗來看,就算沒有內部的和外來任何阻力,短期內恐怕難有結果。」
白少流:「事實很清楚,你卻查不出來?」
常武:「就說第一件事,王虹之死案子已經結了,定性為意外,當時現場沒有任何他殺的物證線索,就算找到黃亞蘇地手下張大牛,只要他咬牙不認其實警方沒辦法,而且這個張大牛上個月因為偷拿老闆的東西被開除,目前下落不明。」
白少流:「下落不明?那恐怕很難找到了,成輝之死呢?」
常武:「成輝的前女友還在,但是她只聽見了黃亞蘇的一個電話,是嫌疑卻不是證據,而且她在那段時間有精神病史記錄,到了法庭上證言能否被採信,對方律師一定會做文章的。……第三件事最好查也最難定罪,那是一家生物醫藥實驗室,試驗中的藥品有無毒害,只要不外洩不上市就很難說違法,合作方在境外所為,在我地調查權限之外,黃亞蘇也很容易推脫。……煙北雨現在是你的手下,你也應該知道電視上的警匪片放地都是英雄事跡,實際破案很枯燥,懸案很多。」
白少流也歎息一聲,對常武講了王虹與成輝之死的前因後果,比清塵的帖子詳細多了,最後道:「老常,我也是河洛集團的董事,受洛先生所托照顧洛兮,事實如何我很關心,依你看呢?」
常武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些,默然良久,然後摘下帽子,伸手解警服的衣扣。小白不解的問他這是幹什麼?常武脫下警服上衣將它搭在沙發背上道:「謝謝你今天告訴我這些,對我的調查很有幫助,竟然還牽扯到洛小姐遇刺和你受傷,這些豪門中事,如果不翻出來警方是很難插手的,我倒寧願看見黃亞蘇上次車禍就死翹翹。……有些話穿著警服不方便說,脫下來說舒服一點,在法庭上現在拿不出定罪的證據,但是我已經干了二十年刑偵,明白是怎麼回事,世上的事情沒那麼多巧合。假如黃亞蘇的案子不是這麼特殊,依我以前的脾氣,現在就想把他銬回去好好伺候伺候。」
白少流:「老常,你也別說這些,該怎麼查就怎麼查,我敢保證他不會有好下場了。……您能不能也幫我一個忙?明天是河洛集團的股東會,有重要的事情要決議,黃亞蘇一定會參加,我和洛兮也會參加,洛陽大廈內外各個單位的佈置,只要是您知道的情況,能提前告訴我一聲嗎?你們不能只保護黃亞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