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夢境,苦果
羅林來到精靈古樹樹冠的消息並沒有傳開,加諾也讓人不要大肆的宣揚,接引精靈繼續負責將羅林送回住處,但態度明顯恭敬了許多,走到精靈古樹的樹根處,迎面走來一道窈窕的身影,精靈族第一長老靈曦,有著與她種族年齡經歷完全不符的掌控欲,對於精靈王之位勢在必得,但加諾對她的評價要比自己的子孫嘉蘭諾德高出許多。
靈曦看見羅林時也露出疑惑的神色,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頭也不回的走向古樹,接引精靈說道:「靈曦大長老可是王最器重的繼承人了。」
羅林點點頭,隨口問道:「那嘉蘭諾德呢?」
接引精靈也聽說了羅林和被所有族人瞧不起的嘉蘭諾德的盟友關係,絲毫不掩飾內心的鄙夷,說道:「嘉蘭諾德根本沒有那個資格繼承精靈王的位置,他就是個廢物,沒有用處的寄生蟲,靠著王后的讀心術來偷窺我們的想法,所以大家都很討厭他,恨不得他從此留在外面不要回來。」
看來不僅是加諾這個父親對自己的孩子感到不滿意,連普通的精靈也對嘉蘭諾德毫無信任感,走到半路羅林確認自己能夠回到住所就選擇自己走,精靈族的夜晚很寧靜,街上到處可見散發出淡淡螢光的螢火蟲,街道蒙上如童話般夢幻的色彩,形形色色的人們正在以自己的方式享受生活的樂趣。
但很快,羅林走過的第五棟房子也匡的一聲合上房門,耳朵裡被恐懼的尖叫和低沉的低沉禱告聲所充斥,一聲聲咆哮似乎在催促羅林離他們遠一點,雖然聽不懂精靈語,但能夠將一種如精靈族族人般纖細的婉轉語言用如此高亢的語調說出甚至是吼叫出來,除了威脅和咒罵,羅林想不到其他的答案。
種族間的仇恨積累下的苦果,羅林嘗到第一口,很苦澀,很無奈,但這絕對不是最後一口。
想要和精靈族結盟獲得他們的幫助,第一步,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步,一個小小的願望,讓精靈族的孩子見到自己也能露出最誠摯的笑容,豈不知他的小小奢望在這個將人類當做死敵的國度已經是堪比屠龍般的壯舉。
背後,只有仇恨的雙目。
街上人不多,但足夠讓獨自前行的羅林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三五成群的異族在裡邊向自己大聲的嘲笑謾罵,數個臉色慘白的血族甚至膽大的攔住羅林,目光大多落在他的脖頸上,一個在鼻子上套著兩個金屬環的吸血鬼看著羅林,舔弄自己的嘴唇怪笑道:「你有著不錯的味道呢,人類。」
羅林抬起手,但想了想還是放下手不想理會這些等級低下的吸血鬼徑直返回住所,但變相的退讓只是讓這些仗著精靈族認為羅林不敢動手的吸血鬼卻拒絕了城主的好意,鼻環血族從背後按住羅林的肩膀想要放狠話的時候卻愕然的發現自己搭了個空,身體不禁踉蹌一下險些摔倒,他身後的同類連忙扶住他,卻駭然的發現鼻環的手正在向外冒血,終於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麼的鼻環失聲尖叫出聲!
「我的手,我的手!」
「你是在找這個東西?」羅林轉身,笑吟吟的說道,在他的手中,正是一隻還在不停抽搐的手掌!
將手丟給吸血鬼,羅林轉而看向陰影處,隱藏在眾人視線外的幕後指使恭敬的低下自己的頭顱,羅林嘴唇微微張開。
僅此一次。
驕傲的長生種用最恭敬的禮節表示自己的歉意。
回到使館,向雷瑩打過招呼,羅林來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抬起手,撫摸新得到的意志之戒,感到戒指中的神秘力量與在胸口被巨龍之心強化過的心臟產生某種層面上的呼應,胸口和右手傳來炙熱的感覺卻沒有任何痛楚,就像是飄雪的冬天躲在被窩裡一樣舒適,漸漸的羅林感到自己正在步入沉睡的邊緣,眼前,再次綻放出炫目的光彩!
記憶碎片。
羅林再次進入承載著某一段歷史的記憶碎片中,與過去的記憶碎片不同,這一次的場景如夢境般朦朧,羅林勉強能認清這裡是個寬敞的洞穴,沒有任何裝飾品,一張石桌,兩個人,一男一女,服飾有些怪異但顯得非常簡潔,兩個人一邊吃飯一邊有說有笑,顯得非常融洽,語速很快,羅林也只能聽清一句話。
和我回家吧。
那個男人說了三次,也是那個女人搖頭的次數。
這次記憶碎片不清晰也不長,羅林並沒有在意,卻愕然的發現有冰冷的液體滑過了自己臉頰,猛然想起碎片最後那個一直用袖子擦拭眼淚卻笑的非常燦爛的男人。
他是誰?
為什麼將這段尋常無奇的記憶封存在戒指之中?
沒有人能給羅林準確的答案,羅林研究了一會兒,嘗試向戒指灌輸精神力,但戒指就像是擁有自我意志一樣瘋狂的汲取精神力!
終於,在羅林的精神力被搾乾前,意志之戒終於停止了索求,平靜了一秒,突然發出一聲……
「嗝。」
沒錯,就像是人類吃飽了的時候胃部排出多餘氣體時發出的聲音,還未等羅林搞明白發生什麼,澎湃的精神力突然從戒指中湧出形成肉眼可見的力量流,將整棟屋子都籠罩在羅林的精神力下,羅林突然發覺自己竟然能夠看到整棟房子的,無論是外部結構還是在房間內雷瑩的一舉一動,清晰的連她的寒毛也能夠分辨的清清楚楚!
等等,寒毛?
羅林自覺的合上了眼睛,沒有繼續窺視雷瑩潔白的**,視野跳至屋外,數個與陰影無異的身影正在悄然靠近,羅林嘴角微微翹起,眼中閃耀著殘忍的光芒。
雷瑩將一瓢冷水撲到自己的身上,感覺一天的疲累連著污漬都被沖刷殆盡,總督方面已經有回應讓自己不用擔心他會解決,所以現在並沒有需要擔心的事。
匡當。
浴室門外傳來一聲輕響,像是有人在搬動東西,雷瑩嚇得整個人躲到水裡,只露出螓首,顫抖的問道:「是誰?」
門外沒有回應,雷瑩臉色慘白,但一想到這間屋子裡只有羅林而已,雖然相信他的人品並不會做出偷窺這種事,但還是提高的聲音問道:「是羅林嗎?」
「瑩姐,是我。」
門外傳來羅林的聲音,雷瑩鬆了口氣,卻覺得有些氣惱,問道:「你在做什麼?」
「啊我在……」又是一聲輕響羅林的聲音隨之消失,雷瑩圍著一條浴巾好奇的拉開一條縫隙,卻只看見羅林並不寬闊的背影,雷瑩突然覺得自己的穿著和行為只是在有些不知廉恥,紅著臉輕聲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羅林沒有轉頭,但呼吸有些急促,笑道:「有老鼠。」
「老鼠!」門被合上,羅林看著滿走廊的屍體,卻在苦惱怎麼向雷瑩解釋胸口一整片被鮮血染紅的痕跡,這出自一個血量驚人的吸血鬼,被羅林一隻手插進胸口捏爆心臟後被噴湧而出的猩紅血液染紅,本來想要悄無聲息解決所有吸血蟲子的羅林很是苦惱,扛起屍體卻看到在樓梯處有一個幼弱的身影,羅林從心裡升起一團怒火,走過去直接打掉短小的匕首,準備伏擊自己的並不是吸血鬼,而是一個尖耳朵的。
精靈。
羅林即憤怒又感到好笑,精靈的身上並沒有任何危險的氣息甚至因為害怕而腳步虛浮,一陣風都能把她吹到,當人類把她的匕首打掉時她整個人都因為絕望而只能坐在地上抽泣,見到小女孩柔弱的模樣,羅林沉默片刻,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伸出手,小精靈尖叫一聲卻被羅林摀住嘴,小精靈顯然是被嚇怕了瞪大了眼睛想要掙脫羅林的手,羅林惡狠狠的說道:「別吵!小心我把你扒光了丟到大街上!」
羅林以為小精靈是嚇怕了,但惟獨小精靈才知道她自己的鬱悶。
這個人類,竟然敢摀住我的嘴還威脅我阿米莉亞?扒光我的衣服,連加諾都沒有這個膽子哩!
一個人類竟然敢說出口!
羅林見小傢伙不再掙扎,輕聲說道:「我鬆手,你別喊。」
阿米莉亞點點頭,羅林鬆開手,問道:「為什麼你來我的屋子?」
你的屋子?我阿米莉亞在自家隨處逛誰敢說個不字,本來聽說吸血蟲子要對你們出手就跟著他們打算弄些你們的血液研究研究,沒想到這群蟲子竟然這麼沒用,害我也被發現了。但裝還是要裝的,阿米莉亞含著淚說道:「我在外面玩就看見他們,然後他們說怕我去告訴爸爸媽媽就把我帶到這裡了。」
透過意志之戒的立體勘查羅林發現精靈身上沒有其他的武器而且在房子內還有幾個吸血鬼,向沒有點燈的幽暗之處走去,十秒中一聲沉重的彭聲傳來,羅林拖著一個體格龐大的吸血鬼緩緩走來,但浴室的門卻突然打開,羅林連忙把陷入昏迷的吸血鬼丟到樓梯下面,脫掉上衣,雷瑩見到阿米莉亞後好奇的問道:「來客人了嗎?咦你怎麼不穿衣服?」
「這樣涼快……老鼠!」羅林訕訕的一笑,卻發現在雷瑩的上面有一個吸血鬼連忙喊道,雷瑩尖叫一聲關緊房門讓吸血鬼的猛撲落了個空,羅林箭步上前抓住吸血鬼的脖子把他丟到樓下,雷瑩探出頭問道:「老鼠呢?」
「死了。」
雷瑩鬆了口氣,但羅林卻感到整間屋子都被吸血鬼包圍了,犯愁的時候阿米莉亞突然說道:「我的爸爸想要邀請你們去家裡做客呢。」
雷瑩說道:「可是這麼晚了,明天我們在登門造訪吧。」
「瑩姐,既然他們邀請我們再拒絕就太沒誠意了,我們走吧。」
「啊哦,羅林你先穿件衣服。」
羅林隨便找了件衣服套上,察覺到房頂上都佈滿了吸血鬼,看著小精靈,阿米莉亞輕咳一聲,木質的地板突然裂開一條縫隙,三個人同時掉進了巨洞之中!
像是乘坐一次快速列車,當兩個人停下來時卻來到一處四周都是木牆的地方,率先道屋子的阿米莉亞站在一堆透明的玻璃瓶前笑容詭異,從木牆中閃出一道綠色的人影,精靈古樹的樹靈諾達希爾對羅林笑道:「又見面了,羅林。」
「這裡是?」
「是我的一段壞死的樹根,沒想到阿米莉亞竟然把你們帶到這裡。」
「阿米莉亞?」
「你們不知道?她就是加諾的妻子,嘉蘭諾德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