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投機者 第四十四節 牛行車站(六)
    天亮的時候,劉靖發現對面的敵人旗幟消失了,劉靖感到有些蹊蹺,派了幾個士兵出去偵察,回來說陣地上空無一人,劉靖立刻把這個情況上報到莊繼華那裡,莊繼華也摸不清鄭俊彥的意圖,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只好讓劉靖小心提防,防止楊賡和偷襲。

    反常為妖,就在莊繼華猜想鄭俊彥的想法時,宋雄夫來報告說對面派來一個使者,要面見莊繼華。莊繼華當然要見,至少可以看看鄭俊彥在耍什麼花樣。

    很快使者被蒙上眼帶到莊繼華面前,這個使者同樣是個年青的軍官,見到莊繼華時有些驚訝,他沒想到莊繼華是如此年青。

    「說說吧,鄭司令派你來作什麼?」莊繼華溫和的問,臉上帶著微笑。

    「我們司令要你放下武器投降。」使者答道。

    「投降?」莊繼華耐心等待對方繼續說下去,可等了一會卻沒見對方說話,他皺皺眉頭有些不解:「完了?」

    「完了。」使者說。

    「沒有其他條件?」莊繼華感到有些意外,自古以來勸降都是有條件的,不說官升三級,至少要說點保全性命,保證財產什麼的,鄭俊彥倒好居然就沒了。

    「那我問你,我投降後作什麼?我的這些部下怎麼辦?我這支部隊怎麼辦?他們的生命財產能不能保證?」面對莊繼華連珠炮似的問題,使者卻無法回答。

    「這樣好不好,你回去。把我的這些問題帶回去,問問鄭司令,如果真有誠心,我們可以再談,不然地話,請他儘管派兵來打。」說到最後莊繼華不客氣了。鄭俊彥想拿我開涮,我也拿你唰一把。反正要在這裡待上十二天。

    使者被送走後,熊綬雲看看莊繼華問:「文革,你要做什麼?不會是真的要投降吧。」

    「鄭俊彥顯然我們投降,我呢要守十二天。所以呢我就與談。能談幾天談幾天,最好談上二十天。」莊繼華樂呵呵的說。

    熊綬雲明白了,這是拖時間:「希望鄭俊彥會上當吧,至少今天可以拖過去吧。」

    沒想到莊繼華卻說:「你不要這樣說,我是真心與他談判。其實你不瞭解我,我是和平主義者,我喜歡和平,有什麼問題大家可以坐下來談談,何必非要動刀動槍的呢。今天談不攏,明天再談,你說是不是。」

    「你到底在說什麼呢?」熊綬雲又有些糊塗了。

    「我跟他談的是要他向我投降,只是目前條件不是很成熟,所以要先從我向他投降談起。這***畫得有些大。當然啦,隨著時間的推移。各種條件地變化,他最終會接受我的提議,畢竟我地誠意更大些。」莊繼華一本正經的說,熊綬雲越聽越好笑,最後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指揮部的軍官們也都笑著一團。林雷

    「文革呀文革,難怪壽山和萌國都說在你手下,不是被你訓死就是被你樂死,我算是領教了。」熊綬雲樂得直不起腰來。

    使者回去後向鄭俊彥報告了莊繼華的意思,鄭俊彥大感興趣,之所以派出這個使者主要是來自梁鴻恩和彭德銓地要求,特別是梁鴻恩,彭德銓多多少少有五千人,這一仗下來就算損失了千吧人,也還有四千多人,可他要損失千吧人,這個旅也就傷筋動骨了,所以他提出看看能不能化干戈為玉帛,勸守軍投降,畢竟他們現在無路可逃。

    鄭俊彥開始不想同意,可隨後想想也不錯,彭德銓一天下來就損失了三百多人,真要把這塊骨頭給啃下來,估計三個旅都要傷筋動骨,江西大戰這才剛開始,後面地戰事將會變得更加激烈,那時候兵力越多越有把握。

    現在聽到使者的回話,鄭俊彥有些信心了,與梁鴻恩和楊賡和商議後,又把使者派回來了,提出保證莊繼華的的生命安全,所有軍官都可去上海,戰事結束後,他們可以自有選擇出路。

    莊繼華磨磨蹭蹭的,借口要召集軍官開會商議,拖到下午,然後才送使者回去,帶回去的條件是部隊整編為一個軍下轄三個師,每師轄三個旅,然後又提了什麼軍費,駐地等等要求。

    接到使者帶回的條後,鄭俊彥有些生氣了,自從殺了施從濱之後,能給戰俘一條活路已經很大的優惠了,這莊繼華怎麼不識抬舉惱怒下就想發起進攻,可楊賡和勸阻了他。

    「司令,看來他是真的想投降,否則不會提這樣地條件,他這是滿天要價,咱們可以落地還錢。」

    於是使者又派回來了,答覆是部隊整編為一個師,下轄兩個旅,由第二方面司令部直轄,軍費由浙江提供,駐地暫時在江西。

    不過這回使者來得有點晚,莊繼華留他吃晚飯,不但請他吃飯,還請了幾個軍官陪他喝酒,莊繼華酒量不高,很快就醉了,當然使者最後也醉了,直到日上三桿才醒。

    快到中午的時候,使者帶著信回去了,莊繼華提出可以接受一個師的編制,不過要求有三個旅,而且駐地不能在江西,不與北伐軍打仗。

    使者回去原原本本的把昨夜的遭遇報告了鄭俊彥,鄭俊彥把他大罵一通,這時鄭俊彥接到鄧如琢地通報,他要帶兵去南線撫州,贛中就交給他了;可鄭俊彥手上能調動地只有第十師即要防守豐城又要守住西山,兵力就顯得不足,他急於從牛行車站抽身,於是換了個使者給莊繼華送信說他接受了莊繼華的條件。

    莊繼華看看才拖了一天半,心有不甘,使出最後一招。要求孫傳芳親口答應,理由卻冠冕堂皇,堂堂上將施從濱都被殺了,我們幾個無名小子,孫馨帥要是翻臉不認,那我們不是自投羅網嗎。

    鄭俊彥終於暴走了。他開始意識到自己上當了,不過他心裡還是很篤定。認定莊繼華逃不出他地手心。

    於是他地使者再次走進莊繼華的指揮部,以命令的口吻限莊繼華在天亮以前決定是否接受條件,不過莊繼華以為這就夠了,能拖兩天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等使者走後。莊繼華下令全線戒備。準備夜戰。

    果然凌晨兩點,常建詩和蔡粵的陣地上幾乎同時響起激烈槍聲,彭德銓和梁鴻恩各投入一個連進行偷襲,只是敵人很顯然缺少夜戰訓練,很快就被警惕的前沿部隊發現,經過短暫激烈地戰鬥,丟下一批屍體跑了。

    「這鄭俊彥夠狡猾的,明明說是天亮嘛,不守信用地傢伙;不過。文革,你怎麼知道敵人回來夜襲?」聽著前沿傳來的激烈槍聲,熊綬雲半是氣惱半是佩服。

    「簡單,他們的使者都不願意在這裡過夜,這麼晚了還要回去。這不明擺著今晚要夜襲嗎。」莊繼華平靜的說。

    熊綬雲點點頭。這個細節現在看來是個很大地破綻,可能從這個聯想到敵人會夜襲就不容易了。

    「今夜大慨會平靜了。明天就難說了。」莊繼華也伸個懶腰:「趕快休息一下,明天就要大打了。」

    夜襲失敗讓鄭俊彥感到失望,他連夜部署了天亮之後地攻擊方案,這兩天下來,豐城和西山都有些吃緊,第十師剛開上去一天就開始求援,他不能再在牛行車站耽誤了。這三個旅必須盡快從牛行車站抽身,開往前線頂住北伐軍的攻勢,以配合孫傳芳在贛北圍殲第七軍。

    「….各部必須全力以赴,前進者賞,後退者死,彭旅長和梁旅長必須親臨前沿督戰;楊賡和旅為預備隊,在敵向東方逃竄時,將負責追擊。營有三分之二投入進攻時,營長必須親自率隊,團有三分之二上陣時,團長必須率隊;有違令者,殺!」鄭俊彥的命令充滿殺氣,他要一舉殲滅莊繼華。

    半夜的安寧並沒有讓士兵鬆弛,雙方都知道天一亮就是一場激烈的戰鬥。天漸漸發白,薄薄的霧氣在陣地之間氤氳,霧氣之中是士兵警惕的眼神,空氣中瀰漫著緊張的氣氛。

    八點正,一聲短促而尖利的嘯聲劃破這寧靜地清晨,進攻開始了。

    鄭俊彥集中了兩個旅的火炮猛烈轟擊常建詩的一線陣地,與上次進攻不同的是,這次炮擊完全集中在一線,車站內幾乎沒有落下幾顆炮彈。

    陣地上到處閃爍著火光和爆炸的氣浪,連續有幾個防炮洞防炮坑被炸塌,裡面地士兵不是被埋就是犧牲。

    炮擊持續了十幾分鐘,一停下來,常建詩就從泥堆裡爬出來,他地身上已經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浮土。來不及拍拍身上地土,他就叫道:「進入陣地!進入陣地!」

    一連士兵紛紛從隱蔽點跑出來,幾個士兵拚命的從炸塌的防炮洞中把倖存的戰友挖出來。

    「準備戰鬥!準備戰鬥!」常建詩趴在戰壕上向外觀察,對面湧出黑壓壓的一大群敵人,他估計有三四百人之多。

    敵人今天的進攻顯然與兩天前不一樣,這次他們的行動迅速,很快就進入三百多米的區域。

    「狙擊手,自由射擊。」

    三百米以外的區域是狙擊手的射擊區域其他士兵是不准開火的,機槍也也不能開火。常建詩換了個位置,他又跑到機槍手身邊,隨時準備接替機槍手的工作。

    啪,啪,槍聲平穩有力,隨著槍聲,走在前面的幾個軍官倒下了。敵人的氣勢隨之一挫,前進的腳步開始變得緩慢。

    「停止射擊,放他們過來!留心敵人的機槍!」常建詩擔心把敵人嚇跑了,打算把敵人放近點再打。

    槍聲停下來讓敵人受到鼓舞,突然發出一聲吶喊,向一連猛撲過來。

    看看敵人到了百米左右時,常建詩大喊一聲打,一連陣地潑出一道彈雨,兩挺機槍噴出兩條火龍,在敵群中來回掃射,收割生命。

    很快敵人的反擊就開始了,機槍子彈噗噗的打在陣地上,濺起陣陣塵土。「衝過去!衝過去!衝過去賞大洋一百!」指揮進攻的營長在後隊大聲鼓動士兵衝鋒。

    戰鬥變得更加激烈了,敵人依靠優勢的兵力逐步接近一連陣地。

    「打手榴彈!手榴彈!」常建詩大叫。

    隨著喊聲,幾十顆手榴彈接二連三飛出陣地在敵群中爆炸,敵人的攻擊勢頭稍稍被壓制住。

    不過敵人還是沒有被擊退,他們稍微退後,又重新衝上來。

    戰鬥變得更加激烈了。

    「文革,敵人的氣勢很盛呀。」熊綬雲有些擔心的說。

    「***,喝雞血了,這梁鴻恩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莊繼華放下望遠鏡自言自語的說,要換往常敵人的進攻一般就結束了,可今天卻完全不是這樣,他們的表現很頑強。

    莊繼華不知道,這是梁鴻恩的殺手鑭,多線進攻,最後一道由攻擊部隊長官親自率領,凡後退的士兵,最後一線均可開槍射殺,梁部官兵均知道,一旦布下這樣的攻擊隊形,就是必殺攻擊,誰也不敢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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