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的寨門,乃是一座懸於深溝之上的鐵鎖吊橋。如今這城門之外,正有幾人圍著一匹健馬說話。
人,是武松、皇甫瑞、扈青青,李巧音四個,馬,則是武松最喜愛的「烏龍龜」。
皇甫瑞端詳著烏龍龜,忍不住讚歎道:「好馬,絕對是上好的烏騅馬!其品質至純,瑞平生僅見!」
「你開玩笑的吧!」武松悶悶不樂說道:「這是當年昆哥花了一百貫買來送我的,這麼點錢,豈能買來烏騅馬?」
皇甫瑞驚叫道:「只一百貫?不可能吧!即便是一頭普通騾子,在大宋也不止一百貫的價格啊!」
武松笑答道:「昆哥那張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殺個價,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
扈青青的秀臉上也掛了幾分微笑,道:「其實這匹烏龍龜,昆哥是按馬肉價買下的!」
皇甫瑞歎道:「都說販馬的商人最精明,沒曾想仍是得吃昆哥的虧!這匹烏龍龜,絕對是匹寶馬,武兄啊,你賺大了!」
武松搖頭道:「賺是賺了些,不過賺大了卻有些過了。此馬有個缺點,就是跑不快!趕起路來,與尋常人等步行的速度差不多。」
「這可就奇了!」皇甫瑞圍著烏龍龜轉了幾圈,喃喃道:「不應該啊,此馬一個時辰趕出二三百里路絕不成問題的!這是怎麼回事兒呢……啊!是了!此馬有翳病也!你瞧,此馬雙眼皆有一層障膜。也就是說,你這匹烏龍龜是看不清東西的!如此一來,它自然是跑不快!」
武松聞言,連忙問道:「皇甫兄!烏龍龜的翳病有的治麼?」
皇甫瑞沉吟道:「可用利刃將這層障膜挑出!只是……此法極難施為,我只有……三成的把握。此法亦是風險極大,若是失手,烏龍龜可就瞎了,那樣的話,它只能做**使用了。」
「只有三成……」武松連想也沒想,立刻搖頭道:「這可不行,勝算太小了!若是烏龍龜盲了,配種時瞧不見對方,自是少了許多樂趣!我可不能讓烏龍龜遭這種罪!」
幾人聽了武松這般言語,哭笑不得。忽聽李巧音開口道:「二哥,你去把住馬首,我來與它取出障膜!」
「什麼?你會?」武松大吃一驚,卻見李巧盼從腰間取出一支布袋解開,那袋中密密麻麻擺放了許多薄如紙片的銀刀,李巧盼取出一柄最小的,已是擎在手中。
單看這些器物,幾人頓時明白了,人家李巧音乃是個傢伙不離身的專業人士。武松仍是不放心,弱弱問道:「巧音小弟,敢問你有幾成把握?」
李巧音哼道:「我,從未失手過!」
武松聞言大喜,趕忙上前一步,將烏龍龜的馬首夾在腋下。可憐一千餘斤重的烏龍龜,在二郎神力之下竟是動彈不得。李巧音捏住薄刃,極為輕巧的在烏龍龜雙目上一邊劃了一刀,只見烏龍龜的雙目中頓時被揭出兩片薄膜、滴出一絲血水,雙眸立刻變得雪亮。
皇甫瑞連忙上前,用黑布蒙住了烏龍龜雙眼,喜道:「巧音小弟好手段!竟然只滴了了一絲血水!如此蒙上一夜,待明兒一早烏龍龜便可清晰視物了!若換我施為,怕是當場就要血流如注,即使障膜取出,烏龍龜也要修養半年的!」
武松喜不自禁,亦是讚道:「巧音小弟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高明的手藝!嘖嘖,從未失手啊!神童,天才呀!」
李巧音擦了一把額上冷汗,蒼白的面孔上浮現出了一絲笑容。「二哥過獎了,這是我平生第一次動刀,之前又怎麼會失手呢?」
「呃!」
幾人正在說著話,忽然就看到城外道路上奔來了兩匹健馬◇邊一匹馬上,乃是孫平,而右邊一匹馬上的,則是個身穿鑲了金絲邊的純白公子服,腳踏繡了紅花的粉嫩穿雲履,美如宋玉、貌似潘安的帥哥,看在武松眼裡極為眼熟。
轉眼間,兩匹駿馬奔至城門前。那白袍帥哥飛快躍下馬來,充滿喜悅地向武松招呼道:「二郎!二郎!一年未見,你還是風采依舊啊!」
武松將這位帥哥上下打量一番,驚叫道:「你是……朱大貴!好兄弟啊!昔日多虧你從中周旋,我武松才可從清河縣大牢中脫困而出啊!」
原來與孫平一同趕來的,正是清河郡主駙馬朱大貴,從天京城道清河縣一來一回兩千里路,孫平朱大貴二人居然是五天的時間便趕過來了。
他鄉遇故知,朱大貴與武松見面自是一番欣喜,二人嘮叨了幾句,武松立刻帶朱大貴去見太史昆。不多時來到議事堂,卻是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才見太史昆風塵僕僕地一頭撞了進來。
「駙馬郎呀駙馬郎!好算是把你盼來了!」太史昆熱情的送給朱大貴一個擁抱,笑道:「這幾日我一直的,種公那一紙文書能不能將你從清河郡主手中請來呢!」
朱大貴尷尬一笑,道:「不瞞昆哥說,朱某人如今又回到驛館做雜役了】年的駙馬生涯,不過是一場黃粱美夢而已。
清河郡主她年初又找到了新歡,便立刻將我逐出門去。不但房屋院落沒給我,便是銅錢也沒贈一文】年駙馬,我只是落下了這一身華貴長衫。」
太史昆聞言,皺眉道:「這清河郡主做人怎的如此低劣!不如讓為兄使些手段,整治一下這個惡婦為你出出氣!」
「大可不必,昆哥費心了!」朱大貴優雅一笑,道:「其實,我對清河郡主並無半點怨恨。朱某本就是草履之輩,能過上兩年榮華富貴的生活已是旁人眼中驚羨之事。郡主給我兩年富貴,我不感激便也罷了,又豈能徒生怨恨之心呢?
再者說,男子在世,還須自己拚搏出一番事業才好,依賴貴婦生活,始終不是一條正道。如今她逐我出門,說來也不見得是壞事。」
太史昆一聲長笑,道:「朱兄弟倒是有副好胸襟!」
朱大貴拱手道:「朱某有此胸襟,也是托了昆哥之福。若是朱某不識得昆哥,此餘生沉浸在兩年駙馬生涯的追憶中也就這麼虛度了。可識得昆哥,朱某也就有了幾分非分之想,願追隨在昆哥左右,成就一番事業,再也不做個碌碌無為的斗升小民。」
太史昆撫掌笑道:「浪子回頭金不換,朱兄弟有副好志氣!這樣吧,不管此次請你來的目的是什麼,你這人我天京城先用了!我願以月俸三百貫為酬,請朱兄弟來負責我天京城禮儀、接待事宜,不知朱兄弟意下如何?」
要知道古時候負責禮儀待客之事的,非德高望重、品質賢良之人不可擔當。此職位,放在大宋是禮部尚書,放在遼國便是大惕隱,絕對是一個極有面子的角色。如今朱大貴聽到太史昆竟然如此重用自己,頓時喜不自禁,連忙行禮道:「如此厚待,朱某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好生惶恐!」
太史昆笑呵呵又禮讓幾番,朱大貴終於是喜滋滋接下這一被太史昆成為「公關先生」的職務。
適時,有師師小妹奉上了香茶。太史昆、武松、朱大貴謙讓落座,朱大貴這才問道:「方纔見昆哥行色匆匆、風塵僕僕,不知所忙何事?」
太史昆道:「我天京城碼頭的棧橋於近日落成了!船塢等物還未完善,但是一般的貨船載貨出海卻已不成問題!
剛才,乃是我天京城自己打造的第一艘海船下水,載著一船金陂關送來的皮革運往明州港。雖貨物不多,且船也只是沙船,但此時頗具意義,我又豈能不去親自觀看呢?」
朱大貴聞言,讚歎道:「天京城建城不過半年,便有海船碼頭了!昆哥行事,真乃雷厲風行!」
太史昆得意揚揚,吹噓道:「兄弟你在天京城待得時間長了,對此便習以為乘!此等雷厲風行的作風,謂之天京速度,哈哈哈!對了,曉得我此番請你來是為何事了麼?」
朱大貴點頭道:「曉得了,孫平兄弟一路上給我說了不少,此番昆哥傳我來是為夏國皇帝親政之事。方才等候時,二郎兄弟給我看了那份『情報分什麼會會議紀要』,如今我對此事瞭解更為深刻了些。」
太史昆頷首道:「既是如此,朱兄弟有沒有把握接近梁蝶花梁皇后呢?」
朱大貴朗聲笑道:「能不能接近梁皇后,這得看昆哥的安排。能不能擒獲這頭母獸的芳心,恐怕才是昆哥找我來的目的吧!」
太史昆聞言,驚道:「我的目的,本也就是請你給那梁蝶花進幾句讒言,怎麼聽你的意思,還有把握將她擒為枕邊人?」
朱大貴抽出一柄折扇,搖了三搖,道:「依我的能耐,做個獻讒言的奸臣難,做個禍國的面首卻是易!再者說來,若梁皇后是個溫良賢淑的良家,我還真沒信心拿下她;不過她若是個變態……哼哼哼,我朱大貴卻是正好對付這種人!」